三日后,圣女湖畔,薄雾如纱,湖面如镜。徐知薇与乌尔汗并肩而立,身后是巴图、图赫与李阳冰。湖边石碑前,白梅清香袅袅,晨光映湖,宛若神迹。徐知薇手持清香,低吟古辞,声音如泉,清透雾霭。
乌尔汗凝视湖面,低声道:“徐王师,若湖神庇佑,我即退兵。”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敬畏。
蛮人无信且多伪,徐知薇自然不会信他此时之言,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清冽:“可汗,湖神见证和平,北境的风雪,将为两国而融。”她将清香插入石碑前,湖面泛起涟漪,似神回应。
圣女湖,雾气缭绕,寒风自祁连山麓徐徐吹来,卷起湖畔细沙。清晨的湖面如沉睡的青铜镜,静谧无波。湖心孤石形似祭坛,三株白梅傲立其上,淡香悠远。此地乃北蛮圣地,族中大事,皆来此祈求湖神谕示。
徐知薇立于湖畔,素袍轻舞,神色沉静。她身后是大夏护军二十余人,由李阳冰率领,皆卸甲持礼,肃穆而立。稍远处,乌尔汗与巴图、图赫率领的北蛮使团,人数虽少,却个个披甲带刀,目光戒备。
气氛如弦紧绷。两军对峙经年,今日共赴圣湖,和平与欺诈一线之隔。
乌尔汗望向湖面,沉声问:“徐王师,湖神真会回应你的祭祀?若无神谕,此行便是虚妄。”
“湖神从不眷顾虚伪之心。”徐知薇目光清冽,“可汗若真愿止战,定得神明垂怜。然,湖神亦洞悉背叛,若有人心怀二志,恐难逃神目。”
图赫眼神一凛,握刀的手紧了紧,嘴角微抽,却未言语。乌尔汗瞥他一眼,眉梢微动。
徐知薇轻吟,焚香三柱,插入湖畔石坛。她展开祭文,诵起古老大夏诗辞,语调悠扬,典雅如歌。北蛮众人或皱眉,或侧耳,似懂非懂。图赫冷笑:“花言巧语,便能哄得湖神降谕?徐王师,你当我们是稚子吗?”
徐知薇不答,目光投向湖面。薄雾中,忽有异光闪烁。
湖心石上,一道白衣身影缓缓浮现,长发如瀑,手执白梅,衣袂飘然,面容清圣,恍若湖神化身的圣女。众人惊骇,巴图下意识握紧腰斧,低呼:“神迹?”
“圣女显灵!”一名北蛮随从高喊,声音颤抖,跪倒在地。
乌尔汗猛然起身,目光震动。他虽不尽信巫术,却无法否认湖上白影真切如生,气韵非凡。
此白影乃徐知妤伪装——三日前,她夜潜圣湖,借水镜折光,辅以山间隐秘的机关术士,以银粉、声筒与薄纱投影,营造圣女幻象。徐知妤在秦王府经营多年,手眼通天,早已收纳术士工匠为己用。她更暗中探得图赫私调三部精骑,藏于祁连山后,欲在和谈后突袭可汗,篡夺北蛮大权。今日,她以圣女之姿现身,欲诱图赫自曝其罪。
“湖神有命!”白影开口,声音清冷,似自天外而来,“大夏与北蛮,当以商道换战火,以契约守疆界。”她顿了顿,目光似穿透薄雾,直刺图赫,“然,背誓者,湖神必诛!图赫,汝心藏叛意,私调精骑,欲乱北蛮,湖神已知!”
图赫脸色骤变,猛退一步,怒喝:“妖术!何人敢污我清白?”他转向乌尔汗,急声道:“可汗,此乃大夏设局,莫信此虚妄之言!”
乌尔汗目光如刀,缓缓转向图赫,沉声道:“圣女之言,宁有虚妄?图赫,你可敢对湖神发誓,称心无叛意?”
徐知妤所扮的圣女身影微动,手中白梅轻颤,湖面忽泛血色涟漪,诡异莫测。她声音更冷,字字如冰:“图赫,三日前,你于黑松林密会亲信,命三部精骑藏于祁连山后,待和谈结束,突袭可汗中军,欲取其位。你可认?”
图赫额上冷汗涔涔,强辩道:“荒谬!我忠于可汗,何来叛意?”他手按刀柄,似欲强行镇定,却掩不住眼中慌乱。
徐知妤冷笑,圣女身影缓缓抬手,指向图赫。湖心石旁,薄雾中浮现一幕虚影——黑松林夜色下,图赫与数名披甲亲信低语,隐约可见马匹调动,刀光闪烁。此乃徐知妤以银粉投影与声筒配合,重现她暗中窥探的场景,虽模糊,却足以令人信服。
“图赫,你亲口言‘可汗老矣,北蛮当新主’,命亲信集结三千精骑,藏于山后。此罪,你可认?”圣女声音虽弱,但足以震慑全场。
北蛮众人哗然,巴图怒视图赫,低吼:“图赫,你的亲信昨夜调动马匹,我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
图赫双腿一颤,跌跪在地,颤声道:“我……我只是为防大夏突袭,调兵护营!”他转向乌尔汗,声嘶力竭:“可汗,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徐知薇适时上前,声音清冷:“图赫,若你无辜,何不直面圣女,誓言清白?湖神洞悉人心,谎言无藏。”
徐知妤所扮圣女身影忽向前飘近,似踏波而来,湖面血色涟漪更盛,银粉散落如星,映出刀兵之影。她的目光直刺图赫,缓缓道:“图赫,你敢对湖神立誓,称未有叛意?若虚,湖水必吞你魂!”
图赫面如死灰,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声。湖畔众人屏息,乌尔汗目光愈冷,缓缓抽出腰刀,刀锋映着晨光,寒意逼人。
“够了!”乌尔汗猛然喝道,刀尖指向图赫,“图赫,圣女既显灵,你还敢狡辩?说!精骑何在?你的亲信何在?”
图赫瘫倒在地,终崩溃,颤声道:“我……我错了,可汗!我只是一时糊涂,绝未真要动手!”他叩首不止,声泪俱下。
乌尔汗闭目片刻,猛然睁开,眼中杀意凛然。他转向徐知薇,沉声道:“徐王师,你揭此谋,救我北蛮于内乱。我信圣女,亦信你。”
徐知薇肃然道:“圣女已应我祈愿。可汗,今日你我若立誓,百年后,两族后人必传颂此举。”
乌尔汗点头,挥手命人将图赫押下。他望向湖中渐散的圣女身影,沉声道:“徐王师,你许我商路、粮草、药材,若能成三事,我即退兵。”
徐知薇颔首:“请讲。”
乌尔汗道:“一,三月内,大夏商队须入北境,于乌兰河西岸设市,贩粮、盐铁、布帛;二,我幼子病重,你言有药,须五日内送至我帐,若无效,誓言作废;三,湖神之誓,需你我共立血契,神前为证。”
李阳冰低声道:“王师,血契乃异族之礼……”
徐知薇淡然点头:“我愿立誓。”
她步至石碑前,以匕首划破掌心,血滴入香炉旁玉盏。乌尔汗亦然,毫不迟疑。
“湖神在上,今日起,大夏与北蛮,以商为桥,息战止戈。”
湖水微澜,白梅轻颤,似神应允。
仪式毕,乌尔汗下令:“即日起,拔营北归。巴图留部百人,助建市集,兼监图赫余部。归营筹粮,备商队入境。”
图赫被缚,脸色灰败,无言以对。
乌尔汗望向徐知薇,难得一笑:“徐王师,你不似凡女。若早十年相识,或可免刀兵相见。”
“若早十年相识,这世或少十年血流。”徐知薇回礼,目光清明。
正午,阳光破雾,洒落圣女湖,湖面如镜,倒映两国使者并肩之影。
傍晚,乌尔汗率队北去。巴图策马回首,高声道:“徐王师,市集再会,我的马,价不低!”
徐知薇浅笑:“银子好商,和平无价。”
李阳冰低声道:“你赌赢了。”
“我未赌,只押希望。”徐知薇目光悠远。
徐知妤自湖心石上悄然隐去,风帽遮面,立于远处山崖,默然无语。风起,袍角微扬,露出金色梅花刺绣。
这一日,圣女湖静水无波。
这一日,北蛮撤军。
这一日,战火暂熄。
和平,非神赐,乃人以血智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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