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的教学环境虽在京城郊外,但却以其严谨的教育和独特的教学理念,吸引了不少名门望族的女儿前来求学。学堂的建筑设计融合了江南园林的雅致与古典的庭院风格,四周被高高的竹林环绕,水榭旁有着飘香的花木,阳光透过缝隙洒下,仿佛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学堂内,环境幽静且精致,教学楼和学生宿舍错落有致,处处透露出古韵与典雅。
女学设有专门的教学体系,主要分为四大科目:文史、礼法、诗词歌赋和女德。文史科主要传授《论语》《诗经》《周易》及其他经典书籍的解读和应用,旨在培养学生的文化修养与深厚的学问底蕴;礼法科注重教授家规家训,尤其是对如何为人处世、礼仪规范的培养;诗词歌赋则强调文学创作与艺术修养,学生们在这一课程中不仅要学习古代的诗词,更要亲自作诗与吟咏;女德课程则是女学最具特色的部分,主要教授妇德、家道与如何管理内宅以及为人母妻的责任。
女学的学员多为京城达官贵人之家或商贾之女,年纪普遍在十至二十岁之间,皆为各家子女中的佼佼者,家庭背景深厚。虽然女学的门槛并不低,但对于家世显赫、地位显贵的学员来说,来此求学更多的是为了攀亲与交友,而非单纯的求知。
女学自先帝初年开办以来,一直不温不火,只有五十余人的规模。来往学生也常常数月便找到了合适的婆家去嫁人,人来人往成为常事。徐知薇一个徐家庶女的来到,未能在女学中引起一点波澜。
女学中的老师,多是清流家年长未嫁或者守寡的女子,各个端淑知礼。首堂课程的老师是一位年约四十的女性,她身着素白长衫,温婉且端庄,言辞平和却不失深刻,来自于一个世代读书的家族,家族的门风严谨,性格端庄。名为段瑶,专注于讲授女德与内务管理。段老师尤为注重教学中儒家与法家的平衡,要求学生们不仅要具备深厚的文才,更要懂得如何管理家务、体察人心、建立自身的威信。
徐知薇刚刚步入女学,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新奇与好奇。她环绕了一下身边的同学,有的天生文静,眉目如画;有的机灵聪慧,言辞犀利;还有的风姿卓越,举手投足间便自带一股贵气。以她的年龄在女学中虽是初来,但已属年长。
“诸位,女子的修养,不仅仅是文采的展示,更是内心的深沉。我们常说‘温良恭俭让’,这四字便是女子应有的本分。今日我们就从这四个字讲起,大家是否理解其中的深意?”
段瑶的声音温和而沉稳,然而徐知薇的心中却早已有些反感。她虽然还不到十五岁,但真正的生理年龄却是前世将近三十年与今世十五年的累加,经历了四十余年的沧桑,如果还相信女子“温良恭俭让”的道理,倒要单纯到无知的程度。
不过她很快收起了情绪,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耐心地听着老师讲述女子如何在家中处事、如何与丈夫子女相处,如何体察家务的安排。
然而,这一切的耐心却在段瑶讲到“家中之道,乃是治国之本”的时候被打破。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清晰地响在整个教室中:“段老师,您提到的这些,恐怕过于强调了女子的责任,却未曾提及女子也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与自主权。毕竟,女子在家中所能承担的责任终究有限,无法与男子相提并论。若过于拘泥这些教条,岂不是限制了女子的天赋与成就吗?”
她的所作所为过于冲动吗?
如果只是徐知薇自己在这里,那当然冲动。
然而她想到的是一起的还有五十余名尚未出嫁的少女,假使她继续不做声,等着这样的思想灌输到这些少女的心里,乃至影响她们的一生……
徐知薇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冲动。
教室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徐知薇身上。她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得意,这样的发问正是她对前世束缚自己的反叛。
段瑶愣了愣,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她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气:“你所言也有些道理,女子不应仅仅止步于家庭之中,理应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但若是过于执着于个人,抛弃了家庭与社会责任,恐怕也难以长久安稳。”
“老师所言不假,”徐知薇淡然一笑,“不过,我倒认为,女子要在安稳中寻找自己的角色,而不是让外界所定义。这正是‘温良恭俭让’四字背后的深意。”
她的回应轻描淡写,却直戳人心,教室中的其他学员纷纷对她投来惊讶的目光。她这种既不屈从又不激烈的态度,让她一下子积累了一点人气,班中的几位同学私下开始议论她的聪慧与胆识,许多人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段瑶轻轻点头,显然对于徐知薇的观点感到不小的触动,她没有直接反驳,眼中还却透出一丝欣慰:“你能有如此见解,倒是与众不同。希望你能在这段时光中,理解女德的真正意义。”
徐知薇没有再多言,只是轻轻一笑。她知道,自己这番话虽然没有直接挑战段瑶的权威,但却足够引起了一些思考。至少,她在这群遵循传统的贵女中,留下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印象。
女学的课程只有半日,自从徐知薇开始在女学求学,午后她几乎每天都穿梭于课堂与茶楼之间。她在茶楼的装修中投入了许多心血,每一处的布局、每一件茶具的选择,甚至连每一道木门的花纹,都亲自过目。随着时间的推移,茶楼逐渐呈现出她心中的模样——古朴典雅,既有书香门第的气韵,又不乏商贾气息,整体风格简洁而不失精致,带有几分隐秘的雅致。
雅间一侧窗外,竹影婆娑,窗台上放着几株盛开的兰花,竹风轻拂,茶香溢散。茶楼的布置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一个可以容纳文人雅士和商贾谈天论地、交换信息的场所正在成形。她最得意的部分是那些独具匠心的“隐秘格”,每间雅间的隔壁墙中都有暗格,可以供人私下交换信物或言语。她的这个设计不仅仅为茶楼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也隐含着某种商业上的策略,既能保密,也能激发顾客的好奇心。
沈卿言的到访越来越频繁,每次他都带来一些新的建议,或挑选一些精美的茶具,或建议一些改进的方案。两人相处渐渐熟络,言语间虽保留着些许的客气与礼貌,但彼此间已经流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某日,徐知薇正在茶楼的大厅里巡视,忽然一位丫鬟送来一张薄薄的纸条。她接过纸条,微微一笑,便轻轻展开了。
纸条上并没有直接的言辞,而是一段诗文:
“山水有相逢,茶香伴风行。
绿竹有幽意,兰花逐晨光。
若君能品,便是我心头所望。
小楼初成,敬候君临。”
看完这段诗文,徐知薇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她心中一动,抬眼望向窗外,那斜阳正好洒落在茶楼的檐下,透过竹影,光线显得格外温柔。
她随手拿起一支笔,写下了自己的回应:
“茶水已添香,兰亭渐新容。
君若有暇,恭迎共赏,
不必邀我,茶楼自会见人心。”
将纸条捻成一卷,交给了丫鬟送往沈卿言的书房。
几日之后,沈卿言如约而至。他没有带来华丽的礼物,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多的言辞,而是静静地品尝了一杯徐知薇亲自泡制的茶。那茶香浓郁,恰如他心中的那份欣赏与默契。两人并肩坐在茶楼的庭院里,周围是竹影婆娑,偶尔有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兰花的香气。气氛温馨却不失拘谨,似乎每个眼神的交流,背后都带着些许未曾说出口的心情。
“这茶,不错。”沈卿言端起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徐知薇,少年的眼神,清净如茶。
沈卿言从小便生的好看,眉目修长,鼻梁挺直,唇线分明却不显凌厉,唯眼底透着几分沉静,如远山云雾缭绕,深邃而含蓄。
“三表兄喜欢便好。”徐知薇浅笑,心中却感到一丝温暖。她知道,沈卿言并非单纯为了品茶而来,而是对她这份执着与用心产生了兴趣,甚至逐渐产生了几分欣赏。
“既然茶楼即将开业,”沈卿言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我定然会亲自来捧场,还会给你带来一名贵客。”
徐知薇望着他,心中泛起涟漪。她明白,沈卿言这番话并非仅仅是应付,言下之意,更多的是他对她的支持和认可。而她,早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份来自他人的信任与期待。
她轻轻点头:“期待三表兄的光临,茶楼必定准备一席上等之茶,待您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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