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并不存在的苍翠之冠——
烈日的酷热蒸腾了所有的鸟语与蝉鸣，除了风沙纠缠和昆虫爬行之外的所有自然之声都隐遁到防沙壁的那端，这里的恶劣环境正以极其强势的态度拒绝着智慧生物们的到访——看得出沙漠已经很努力了，可惜仍然劝退不了某些不管不顾的家伙。
艾尔海森站在对面的高地，远远望着对面的人影缩成三个小点，发际线附近的青筋比平时更有存在感，他察觉到自己久违地有种生理心理双重意义上的头疼，以一种遭难的心态开启了耳侧的虚空终端。
清脆的机械音一闪而过，眼前投影出来的是某人发来的几条未读信息。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啊？」
消息来自五秒前。
这属于同居室友的默契居然该死的精准，算上打字时间，他们竟然是同时有了动作。
「说说你出去后打听到了什么情报。」
「哦，目前只知道那些花是在防沙壁的另一边生长的，我猜可能是我做工程时误食了什么东西。」
艾尔海森一时心情复杂。
「那我们的大建筑师收集情报的能力还挺强的。」
「你少阴阳怪气！」
没成想他的上一条消息刚发出去，不过几微秒的时间，他这位室友的消息就严瓷合缝地出现在了下方。
这大约是他们线下对线的次数过多的结果，卡维已经被磨练到可以预判阴阳怪气的内容并抢答了。
「提纳里快撑不住了，你快告诉我我到底得的什么病！」
两秒后，终端上显示出来这么一行消息，这大概才是真正手搓出来的信息。
提纳里。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艾尔海森初入教令院时就听说过这位生论派学长的传说。至于「卡维和提纳里」这个组合……他忽然想起来自己那“性格恶劣”的室友竟然也属于“学长”这种生物的范畴。智慧生物的社交网络果真是复杂的，明明乍看之下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就像「大巡林官」和「大风纪官」那样。
就像……
艾尔海森站在原地俯视着脚下的沙子，一手摸上了单手剑的剑柄：沙子以细不可查的速度向着远方凹陷，仿佛这大漠在“呼吸”。
是了，沙子是会“呼吸”的，天文数字的沙粒聚集在一起，于是它们也会说话了。
艾尔海森镇定地绷紧浑身的肌肉，转身向背后看去——沙子们说：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紫色与褐色在空中模糊成一道残影，金属和黑曜石之间短暂相撞又分离，迸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声响，与之同步的是手臂处传递而来的巨大冲量——这一击，是冲着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而来的！
不认真应对的话，会被制服。大脑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作出判断。
基因中镌刻的求生知识早已化作了「本能」，褐紫相间的精瘦身影被弹开后轻巧地旋转落地又折返，来袭者身材称不上强壮，体重是绝对的劣势——所以固然速度之快令人头疼，造成的力道还勉强在可以抵挡的范围内，肾上腺素帮了大忙，行动轨迹、出击动作、打击点……难以忍受的速度和力度在头脑高速运转之时也变成了可以预判的攻击，接连接下三次试探的攻击后又对峙，在紫褐相间的身影再度借力后跳之前，艾尔海森终于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赛诺？”他罕见地因惊讶而睁大双眼。
自己还没开始执行计划，这位堪称恶名远扬的「大风纪官」竟然已经察觉到了么……
被呼出名讳的少年单臂舒张，恢复寻常站姿，帽檐和银发间扬起一只目光锐利却无杀意的杏眼——来者终于收起了攻击的架势。
看来不是为了「那件事」。
于是艾尔海森无声无息中稍稍提起的气息同样在无声无息中归于舒缓。
“你的虚空终端一直在响。”赛诺冷冷道。
“哦，那是我的一位很爱聊天的朋友。”确认赛诺没有再次攻击的意图，艾尔海森神色如常地调出那位全提瓦特难伺候指数排行第一的某室友的专属聊天框。
……只是未读消息那里大刺刺的“99 ”看上去比黑曜石更加沉重。
■
此时，在遥远的那边。
面容清秀的少年顶着比例夸张的兽耳和兽尾，他衣衫微乱，似乎是被什么人心烦意乱地扯开，而身边唯一的可疑男子顶着一张华丽的脸和同样华丽鲜艳的讲究衣装，活脱脱一个“恃靓行凶的浪荡贵公子”形象。
少年双眼迷蒙，神色中又带着几分忧心忡忡地望着身旁的男子，这场面很难不让人误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人妖绝恋
提纳里默默凝视着对着虚空终端一阵疯狂输出的同伴，终于忍不住开口：“卡维，你是在……做什么仪式吗？呃，还是已经出现了幻觉？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符合常识的东西？”
“没有，我在打字——那可恶的家伙竟然敢不回复我！”
打字……哦对，好像是有投影键盘这种科技副产物的存在来着。提纳里抓了抓脑袋，往日以严厉著称的“大巡林官”此刻的神色中竟透露着懵懂——看来是真的被热的不轻。
“可，你们为什么不语音交流呢？”
那样应该会比这么大幅度地高频敲击键盘更节省体力……吧？
呃……应该不会吵起来吧……
唔……好像会。
“那样太慢了，而且我一听那家伙的声音就生气！”果然，卡维已有抓狂迹象的声音里同时出现了对自己手速的自豪和对室友的不满。
出现了！风史莱姆！
要不是赛诺不在这里，提纳里大概会拉着好友偷偷对愤怒的卡维进行一个观的围。
而后，突然之间，提纳里想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卡维当初到底是怎么会选择艾尔海森接济自己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这也是一种独特的相处方式？
那大概是另一种维度上的和谐融洽吧……
嗯，感觉如果深入研究这两个人的社交状态是可以发表论文的程度——唯一可惜的是这个课题和提纳里的研究方向相距略远。
■
“啧，”只短短瞥了一眼消息框，艾尔海森当即干脆利落地关闭了虚空终端。
他转向赛诺，淡淡道：“算了，这些消息要回复起来很花时间，还是让我们先谈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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