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过川淌河,翻山越岭,昼烧夜烬二十余次,终到达大峪国西南边陲——康凌郡,人马风尘仆仆停在姜宅。
康凌郡地质构造独特,地无三里平,四处环山,姜家大宅依山傍水而筑,分东西两苑。
西苑广阔平坦,南边是马场,养近百匹壮马,用来马帮贩货。北边贴山盖了一排平屋,安置姜家马帮,住着四五十余名壮汉。
东苑是姜家主人院,前庭后院,后院三层高楼,倚山而建,可开了后门直接上山。
姜凌嚣将外祖二老的墓安置在后山,日日素衣净手供奉,立志有朝一日揪出幕后真凶,杀其谢罪陪葬。
复仇,需要韬光养晦,声东击西,等待时机,最后一击致命。
因此,明面上,姜凌嚣只安心打理马帮与药房,整天拿着算盘拨弄算账,一副勤苦的“小老财”模样,甚为没威胁。
暗地里,却在马不停蹄布局,解决着棘手难题。
一是地藏蕨汁的来源,遥在千里迢迢的棉涤国,一路气候多变,危机四伏。每次马帮运输,都冒着原料变质和被抢劫的风险。
其次,熬制地藏蕨胶产生的黑色污水味道刺鼻,在人口众多的地方十分容易暴露。
经过耿正不停勘测考察,最终选中离姜府百余里地外的一个山洞,作为炼丹房,隐蔽,僻静。
还有最令人头疼的没有解决,是没有造丹的秘方。
地藏蕨只是辅料,气味极其特殊,需要各种丹料来掩盖。
小炸药虽精通炼地藏蕨胶、炼丹,但只会照着方子,按部就班。
从“关门师父”那里偷艺炼出的丹,味道巨大,品质粗糙,如果上市,不仅完全不会有人买账,还有可能暴露掺了地藏蕨。
姜凌嚣在医术高超的外祖母身边待过五年,算得上医术精湛,只能由他来研发新方。
一到深夜,趁全宅熟睡之时,他就深入后山,来到山洞,配制丹料。
屡屡失败后,姜凌嚣废寝忘食自学了几本高深医书,拼尽医学所能改良丹方后,于今晚,又将昂贵的丹料投进炼丹炉。
炉火熄灭,他一脸期待打开炉口。
看到成丹,再次大失所望。
多次丹方调试,均以失败告终。
正在一筹莫展时,他耳朵一动——洞口外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往洞里快速走来。
如此隐蔽的山洞,被人发现了?或者是野兽?
姜凌嚣摸起剑,贴到洞壁上,伺机伏击。
一个人影刚走到洞内,就被一剑抵住后背,姜凌嚣严审:“你是谁?怎么发现的这地方?后面还有没有帮手?”
老妇转身,黑发白眉。
姜凌嚣惊讶,马帮的队医?
马帮的壮汉们走南闯北贩货,时常遭遇伤病,有个唤作“白眉老太”的队医,随队行医二十年有余,无人知晓她姓名,年龄,身世,十分不起眼。
姜凌嚣阴沉:“你怎么找到的这里?”
白眉老太欠身:“老身来投靠少东家,助您炼制地藏蕨丹。”
好一个直接拆穿,不留余地。
姜凌嚣清纯无辜:“什么地藏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眉老太一笑,走到炼丹炉前,端起失败的丹料闻闻,直言不讳:“你在用地藏蕨炼丹,药效比加了麻沸散的合沁丹还要猛烈。”
能致使家破人亡的药剂,闹到官府,只有死路一条。姜凌嚣变脸,挥剑阻断出路。
白眉老太丝毫不怵,自如地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重新配料,加进地藏蕨胶,送进炼丹炉。
炉火熄灭,白眉老太拿了个托盘接在出料口,打开闸门。
“当啷当啷”一串响声,圆滚滚的成丹落入托盘。
白眉老太捏起一粒丹:“看看成色。”
姜凌嚣缓缓上前,怀疑地捏起丹,对准火把观摩。
成丹莹润剔透,隐隐透着琥珀色,嗅起来毫无地藏蕨异味,只有淡淡的草药苦香,是为上乘。
想不到,老太太跟耿正一样,也是个隐藏的高手。鱼龙混杂的马帮,真是卧虎藏龙。
姜凌嚣面露隐喜,继而敛紧表情:“你有什么条件?”
白眉老太双眼放光:“我有一个仇人在京城,东家有朝一日回京时,请带我入京。”
姜凌嚣狐疑:“你也可以自己去京城。”
“仇人势力太大,名声又好,我要守护的人与其没有最后决断,不可冒冒然下手,我需要东家的掩护。”
说不定,自己与白眉老太的仇人有重合,姜凌嚣应允,拿到了秘方。
又到夜晚,姜宅上下灯火辉煌,一群丫鬟围着小虎教她打麻将,嘻嘻哈哈闹作一团,甚为温馨。
此时,后院往上的山,绵延出百里地外,有个山洞洞口发着幽幽的光,嵌在黑夜里,像野兽的独眼,恐怖阴森。
往里去,洞壁曲折,墙上挂着火把,走到尽头,灯火越辉煌,空间越开阔。
贴着墙壁,摆着个与人齐高的大型炼丹炉,小炸药将一盆地藏蕨胶倒进大木桶,用棍子搅拌均匀后,送进炉口。
“轰”,炉内火焰烧起,小炸药和耿正的脸跳跃在火光中,表情期待而焦灼。
半个时辰后,“噗”的一声,炼丹炉熄火,两人赶紧上前检查,屏住呼吸。
闸门一开,“哗啦哗啦”成千上万粒丹涌出来。
“成功了!”小炸药兴奋地投进嘴里一丸,刚嚼几下就忍不住大叫一声,跳到耿正身上:“哇,起效了,药效越来越大了······”
耿正嫌弃的一把推倒小炸药。
小炸药亢奋地拍着胸脯,自吹自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有足够的地藏蕨,我就能一直不停歇地炼!”
黑暗里,一条长影缓缓起立,挡住火光,逐渐吞噬整个山洞的光明。
原来,姜凌嚣一直在,只是黑暗隐匿了他的身影。
他摘下墙上一个火把,照亮刚才坐着的位置——一墙的木桶,一个摞一个,足足有上百个。
耿正拧开其中一个桶盖,朝小炸药打个响指。
地藏蕨药性越来越大,小炸药头晕目眩,歪歪扭扭绕了个大圈才走过来,低头一看,惊呆了。
桶内全是乳白的浆液,散发着神秘莫测的味道,吸入鼻腔,熟悉的眩晕······
地藏蕨汁!小炸药猛然清醒。
曾经,道长种满道观的地藏蕨,全部收割也不过一锅汁液,熬成胶也就枣大,搀在丹里都供不上顿。
这里竟然有上百桶,那得熬多少地藏蕨胶?!再搀进丹里,那得造出多少药丸!多少人会为之上瘾、疯狂!
怪不得姜凌嚣要炸毁种过地藏蕨的道观,将别处斩草除根,因为他要垄断!比京城钱掌柜还要贪婪地搜刮别人口袋里的金钱!
小炸药毛骨悚然,打个寒颤,药劲彻底扩散全身。
他突然感觉力大无穷,一把抱起百余斤的大木桶,跑到炼丹炉前,疯狂开炼,不知疲倦。
耿正啧舌:“这个懒熊,平时鞭子抽打着才干活,吃上丹跟牛似的,看来地藏蕨真够毒的。”
姜凌嚣鄙夷:“看住他,今后不许他再沾染。”
“嗷呜——”小炸药边炼丹,边不受控地学狼叫。
耿正摇摇头上前,抻开条白绫,拴紧小炸药的嘴。
姜凌嚣回到姜宅,小虎的贴身丫鬟前来禀告:“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教会了姑娘打麻将,保证她最近不会缠着您,耽误您的事。”
他舒出口长气,一切都控制在了计划中。
男人在外惹是生非,是咎由自取,他可不想让女人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刚学会麻将,小虎上瘾得很,跟家里丫鬟打够了,她跑出去挑战,结识了一帮麻将搭子。
这些富贵闲女人,不是俏姨太太就是娇小妾,一个比一个有颠鸾倒凤的本事,没甚正行,净说些骚话。
“虎姑娘,姜少东家我见过,那真叫一个剑眉星目风流万种,都说会武功的男人呐力气也大,那熄了灯,岂不是······”
“看着越一本正经的男人,被窝里花活越多!”
······
下流话勾的小虎心痒难耐,但想到姜凌嚣整天不近女色,严防死守,她用麻将牌挠挠头:“怎么让他进我被窝?”
有个唤作杨柳红的,是青楼出身,神态妖艳动人,她附耳教小虎香闺驭男术,如此如此,那般那般,说话间还翘指捏住小虎手腕内侧,来回搓磨。
小虎被撩拨得浑身燥热,逮住杨柳红手脖子亲了一口。
女人们哈哈大笑:“亲她干嘛?回家亲姜少东家去。”
小虎立刻扔了麻将,马不停蹄狂奔回家,下马就找姜凌嚣解馋。
已到晚饭时辰,一楼饭厅上了灯,桌上摆满饭菜,还未开动,姜凌嚣坐在饭桌边看账本,边拨弄算盘,神情专注,目不斜视。
可小虎悄悄一走近,姜凌嚣就收了账本,并不转头,似是后脑勺长着眼睛:“脸这么红,受风寒了?”
她在他身后站定,低头,把下巴磕在他肩头,噘噘唇:“我要亲嘴。”
“啪”,姜凌嚣拿筷子敲了她的嘴。
登时嘴齁麻。
小虎不死心,学着杨柳红摇头摆尾,抛着媚眼乱哼哼,单指勾起姜凌嚣腰带,直往卧房拉。
姜凌嚣岿然不动,垂眸注视着她。
小虎使出大招,拉下一侧衣襟,露出半截酥肩,映在红灯笼下,更添春色。
烛火跳了一下,屋内明暗交替,气氛忽然跃动难安,姜凌嚣鸦睫微翕,喉结滚了几下,他终于有松动迹象。
但她拖一步,他才趋一步,不主动,不抗拒,斯文平静,似是肯受她的摆布,又让她拿不准该怎么凌弄。
进到卧房,姜凌嚣瞬间态度大变,反脚踢上门,自行解了腰带,先站到床前,抖开叠得整齐的被子。
他挥着腰带,使劲抽了下被子,命令:“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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