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对解一池来说太不可思议了,他又开始相信命运女神是站在他这边,彗星也再次撞上了地球。
扶云的记忆出现混乱。
不过混乱得不够彻底,只丢失了大学时期的记忆。这是解一池试探出来的结果。
那时他震惊从扶云口中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有些吃惊,同时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怀着一种奇特的心情应下了。
但他还是好奇,于是问:“宝宝,我说你是我男朋友,你就相信了?”
扶云没说话,目光沉静的凝视他。
解一池也不气馁,他知道这人就这么个性子,从来不会跟别人多说废话,这些年过来他早就习惯了。
可他心头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对劲,扶云不爱做无谓的争辩不错,同时对于那些妄想贪恋他身边位置的人,下手也毫不留情。
沉默,似乎是最轻的手段了。
解一池又道:“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扶云漆黑的瞳孔动了,指尖沿着脸颊上去,摩挲着他的眼尾,洇出一片红来,“什么时候。”
“大学,毕业。”解一池被搔弄的有些痒,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
如颤动的蝶翼,摇曳的花枝。
刹那间引起了扶云的注意,他不禁压低身子,紧紧挨着,指尖移到解一池挺翘的睫毛上。
“你,生气了。”
明明是疑问句,但他面无表情的说出来,却像陈述事实。
解一池:“?”
解一池:“我没气。”
扶云不知从哪看来的逻辑,或许有人告诉他的,语气淡漠,“情侣间生气,就会分手。”
解一池想他可能触及到某种禁忌了。例如扶云家族内部产生纷争,阴差阳错之下导致扶云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否则他不会不知道他根本没谈过恋爱,更遑论分手了。
解一池心道:这种好事都能被他碰上,要没把握住岂不是亏大了。但转念又想起惹怒扶云的后果,可能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过也就纠结了那么几秒,他就下定决心将错就错,反正他的人生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不怕再多这一个。
他愣神的期间,扶云已经松开了他,替他系好安全带后,坐回了位置,然后侧目静静看他,“宝宝,回家。”
解一池看着他,忽然起了坏心思,故作为难道:“可是你之前养在外面的金丝雀才警告过我,让我不准再踏进你家门半步。”
狭小的车身弥漫着浓郁的酒味,扶云被熏得更醉了。他瞧着解一池那张洋洋得意的脸,竟觉得有些可爱。
“没有。”
“你偏爱金丝雀,当然会说没有啊。而且这话也是瞒着你偷偷警告我的,你怎么可能……”
“我爱你。”扶云打断他的话。
“……知道……”
解一池的声音宛如遁入了枯井,瞳孔震了震。车内一片死寂。
偏偏引起大动静的当事人毫无知觉,神色淡定的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今天的天气当然好,月明风清。解一池的心情也是。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半夜。
半夜,解一池被孜孜不倦响着的铃声吵醒了。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意外摸到了一片温热。
瞌睡虫被吓跑了大半。
扶云侧躺着,一只手臂如铜墙横在他腰间,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此时已是初秋,夜间凉爽,这个温度对解一池而言,恰到好处。
解一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睡颜,哪怕是几个月前,上早八时,这人也不会有睡眼惺忪的样子。
无论何时何地,扶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永远都只是那幅高岭之花的模样。
解一池曾经暗自吐槽过他这样子真的很装,没胆子说出口罢了。
如今对着他恬静的睡颜,又吐槽了句“strong哥”,才小心翼翼的挪开他的手臂,铁铅似的,转身去接听电话。
“喂。”声音压低了,解一池时不时瞥向扶云。很好,没有吵醒。
“爷爷想见你,”电话那头是道严肃沉稳的声音,他说了个地址,语气不容置喙,“马上过来。”
这个地址解一池也是耳熟闻详了。他爷爷身子不好,家里琐事又多,明明该享福的年纪,却要不停的操心,导致前些年的老病复发了。
如果说,解一池对家还存有念想,全都来源于解老爷子身上,甚至解这个姓,也是因为老爷子。
解一池是被抱错的孩子,很狗血的人生轨迹。他从出生就被人雀占鸠巢,本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却因为这场意外消失匿迹。
只有解一池心知肚明,这哪是什么意外,分明是报复。
被别人抱养之后,解一池从来没有吃饱过,小时候在家动不动就挨骂挨打,后来长大了点,有反抗的能力了,他就再也没回过家。
所有开销全都是他自己打工挣来的,虽然辛苦,但起码不用看别人眼色。他是满足的。
那时候他只感叹自己运气不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身世明了。他爹,解家长子风流,喜欢处处留情,因着身世抢走了他养父的女朋友。
他养父因爱生恨,痛恨解家人,怨恨他女朋友,所以想出来这么一招。他养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耳濡目染之下,哪怕解一池表面没有什么异常,却还是受到了轻微的影响。他开始仇视生活比他幸福的人,讨厌那些有钱人端架子的模样。
扭曲的家庭,错乱的人生,最后养出来阴沟里的鼠似的解一池。
哪怕最后被解老爷子强硬的接回家、不容分说的替他换了姓、极尽所能的补偿,解一池也没有丝毫改变。
解老爷子为了给他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也为了他能在自己死后有所依靠之长,把他转去了K市最好的大学,想着这样解一池能够成长得更好。
所以当解一池第一次见到扶云的时候,他就很想把他拉下神坛,像自己一样沉沦红尘。这种念头毫无来由的。
其实解一池也不想对扶云有这么大的恶意,可是他太耀眼了,自己又那么讨厌有光的地方。
见惯了黑暗的人,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光的强烈存在。解一池想要光熄灭。
但他没想到扶云会那么难追,他绞尽脑汁,也不曾换来一个眼神。
直至今天,扶云记忆混乱,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同时,解老爷子病重,他无心再对此事大做文章。
解一池干脆利落的下床换衣服,动静很轻,却仍吵醒了扶云。
或者说,扶云早就醒了。从解一池离开他怀抱的时候。
“去哪。”扶云酒没醒全,脑袋像有针扎似的,可他脸色平静至极,压根看不出他承受的痛苦,甚至也下床换起了衣服。
一句“关你什么事”差点脱口而出,解一池怔了怔,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他能随便骂的,含糊道:“去看我爷爷。”
“嗯。”扶云已经穿戴完毕,甚至还有时间替解一池理了理他的领子,动作一丝不苟且熟稔,仿佛两人已经结婚很久的错觉。
扶云眸光浅淡,“一起。”
解一池顿了顿,看着他的动作,疑惑仰头,这下总算能光明正大的说了,“关你什么事。”
扶云细致的替他熨平每处褶皱,目光一错不错地静静凝视他,“宝宝。”
明明只有两个字,解一池却无端听出来些对妻子不乖的无奈,像是在提醒他,他们已经是恋人的关系,界限应当是模糊的。
他的事,就是扶云的事。
时间紧迫,解一池无意争辩,由着他去了。刚上车,扶云便轻轻阖上了眼,似乎酒意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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