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的话被都被堵在了喉咙里，路澜张着嘴，看着路南恒远去的背影，鼻头发酸。
“为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滴血，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声音止不住颤抖，“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国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低下头，任由眼眶中的泪水滴落在瓷砖上。
看着妻子这幅模样，方喆长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将妻子搂入怀中安慰道：“都过去了！国外的那段日子就算再难熬，他也都熬过去了不是吗！”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他以前不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啊怎么会……”知道方喆说得在理，可一想到路南恒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一手策划了这么一件事情，路澜还是忍不住震惊，“你有办法查到领养他的那家人是吗？我想知道他在国外发生了什么。”
方喆的表情有些犹豫，可是看到妻子坚定的目光，他无奈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好，但是你要答应我，做好心理准备。”
*
医院病房里，姜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被推入病房没多久，崔恕和他的父母也都跟了进来，向他宣布三人讨论之后给予他的“判决”。
“我们会支付你这次住院的所有医药费，还会将市中心你们现在住着的那套房子赠予你，只要你同意与阿恕离婚，并且在社交平台上说明，是因为你的原因，导致了你俩离婚。”
“实际上也是你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你不好好在家养胎，非要跑出来胡搞瞎搞！”
崔父崔母的声音，依旧在姜靖的耳畔不断回响，他摇了摇头，脸上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
还真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就连口气都一模一样。
崔家看不上他这件事，姜靖早就知道，可尽管如此，在听到他们提出这般的条件时，却也被气笑了。他偏过头，看着站在最远处的崔恕。
崔恕本不愿意进来，见状更是把头偏去了另一边。
姜靖冷笑，看向崔父崔母道：“可以。”
见姜靖答应得干脆，崔恕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发红的眼睛狠狠瞪了姜靖一眼，冷哼一声，扭头离开了病房。
待崔家人离开，姜靖这才松了一口气，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水挤出来。
病房门再一次被人打开。
“还有什么事！”姜靖连忙偏过脸，伸手胡乱擦着泪水，粗声粗气地问道。
“是我。”谌衍见他状态不佳，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你这个情况，需要我跟你父母说一声吗？”
听出是谌衍的声音，姜靖赶紧转头，像是见到亲人一般，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疯狂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姜靖控制不住悲伤，特别在见到谌衍之后，更是后悔到了极点，“你还管我做什么！我们不是都离婚了吗！”
“还是说，你是特地过来看我笑话的？”他抽泣道，“放着好好的家不要，非要和崔恕那样的人渣混在一起，最后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
姜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看着谌衍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绝望：“你要笑就尽情笑吧！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很得意吧？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离开你以后我什么都没有了，而你，与旧人重逢的感觉不错吧！”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谌衍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没说话。
毕竟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没过多久姜靖就哭累了，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真的不需要我通知你家人吗？”谌衍看着他平静地问道，“你现在身子弱，让他们过来照顾你比较好。”
姜靖扯了扯嘴角：“来做什么呢？我妈自己身体才刚恢复一点，要是知道我又是流产又是被人赶出来的，非得打我一顿不可。”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道：“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谌衍没有再劝，点头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
与路澜大吵一架后的路南恒，追着谌衍下了一层，终于在医院大门前把人拦住了。
“哥！”路南恒追了上去，拽住了挥手叫车的谌衍，往自己身后一扯。
“松手！”谌衍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人，皱眉甩开他的手。
“你怎么不等我！”路南恒像是没看到谌衍的疏离一般，再一次紧紧拉住了他，声音里还有着一丝委屈，“他们刚才骂我，你也不帮帮我！”
谌衍努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脸色不由得暗了下来：“路南恒，松手。”
“我不！”路南恒丝毫不理会他的挣扎，看向谌衍的目光中划过一丝狠厉，“哥，你和他们一样，也觉得我错了么！”
“难道你没有吗？”谌衍冷眼看着他。
“我承认，诱导姜靖发情这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看清他的人，和他离婚。”路南恒无畏地看着谌衍的眼睛，“是他和崔恕勾搭在先，我只不过是推了他们一把，也想让你认清楚他的为人，姜靖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
“我觉得这件事我没做错，如果他姜靖需要我赔偿，我可以满足他想要的任何赔偿，除了让你俩复婚，或者让我俩分手。”
谌衍皱着眉，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好了，错我也认了，那我们现在是回家吗？”路南恒冲着他笑了笑，揽着他的肩膀问道，“累了一天了，我们外卖点个盖浇饭吧！”
谌衍被他这无所谓的模样气笑了，甩开路南恒的手，摇了摇头：“我们先分开一阵子吧。”
路南恒的动作一僵，扯了扯嘴角：“哥别闹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闹。”谌衍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路南恒，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为，为什么？”
“现在的你，既不像十年前我认识的路源，也不像三个月前认识的路南恒。”看着路南恒的眼睛，谌衍缓缓说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对我说的话，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假的。”
“之前你说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可是到头来，你说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谌衍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学弟，什么校友，到头来都是假的。什么崇拜的人，什么暗恋，也都是子虚乌有，你的嘴里根本就每一句实话！”
“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我只是害怕。”路南恒抿着唇，解释道，“我害怕十年过去了，你早已经忘了我，又或者根本不想见我，所以干脆伪造了一个新的身份去接近你。”
“当我知道你还都还记得时，我真的很高兴。”想起那时谌衍跟他分享的故事，路南恒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
“这不是你撒谎的理由。”谌衍看着他，冷静道，“我们认识大半年，你有大把机会把真相告诉我，可是你没有。如果不是事情被姜靖查到，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我没有！”路南恒红了眼，“我没有想一直瞒着你！”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低下了头，“好多次我都想把我的身份告诉你，可是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
“那时候，你说放假了就来看我，可还没等到放假，我就被人领养了。”路南恒抽了抽鼻子，双目通红地看着谌衍，“这些年我一直想着要来找你，可是真的找到了，我却不敢以真实身份见你。”
想起过去那些时光，路南恒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我不想再离开你了，这些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你可以原谅我吗？你要打我骂我都行，能不能别离开我！”
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上硬扯出来的微笑，谌衍的心里犹如刀割般难受。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路南恒的笑容一滞，握着他的手渐渐收紧。
谌衍狠心把手抽了出来，“无论是姜靖的事情，还是其他事情，我需要时间接受。”
路南恒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接受？呵，是因为知道我是路源了，所以无法接受了是么？”
“是，也不是。”谌衍眼神中满是疲惫，“我需要时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理一理。”
“好，身体要紧，我陪你回去。”路南恒点了点头，伸手就要招手拦车，却被谌衍拦住。
“我的意思是，我要一个人静静。”谌衍看着他逐渐消失的笑容，一字一句道，“这几天你先回家里住。”
路南恒眼神一暗，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你要冷静多久？”
“不知道。”谌衍摇了摇头。
“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发消息吗？”路南恒扯了扯嘴角，“我就是舍不得你，我……”
“南恒，别这样，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说罢，谌衍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没给路南恒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坐上车离开了。
路南恒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表情逐渐变得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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