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你别，不要我……”
黎川看到张费南的反应，一手轻轻按在张费南的肩上，一手拽下他的兜帽，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小心翼翼，张费南不由得心软。
“我没……”张费南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反过来抓住黎川的袖子，那是他的衬衫，穿在黎川身上明显短了一截，“我们回家。”
黎川迈开步子……
张费南：“……住腿！”
黎川乖乖停下脚步，虽然看起来要比张费南高上十几厘米，但是怎么看都很乖。
“我扶你，你跟我学。”张费南虚虚地扶住黎川的手肘，让他看向两人的脚步，才看起来稍微正常地离开警局。
两人身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警察们：“他们是不是根本没看见我们？”
……
此刻已是凌晨，公共交通已不在运营时间，张费南也没开车，两人便在路边的路灯下等网约车来。
路灯照耀下，两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张费南一头的卷毛被夜风吹起，看起来乱糟糟的，黎川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似乎还没习惯这具身体，但已经习惯了用自己的视线看张费南。
一旁灼热的视线实在是难以忽视，张费南搓了搓冰冷的双手，感觉一旁头顶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手上。
张费南觉得有些尴尬，他决定没话找话。
“嗯……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想想他画的那个金毛简笔人，不说一模一样，完全就是异模异样。
“我怕你不要我了。”
平心而论，黎川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多可怜，但第二次听到这句话，还是让张费南的心和手指一起揪了起来。
“我没有不要你。”张费南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顿了一下，视线移到黎川身上的衣服。
“你不冷吗？”
刚刚才下过雪，夜晚的北城已经裹上了一层雪衣，张费南自己身上穿的也是羽绒服，就连长发男那些死装地穿上黑西的小混混，上了车之后也是一个个披上了棉服。
反观黎川，也不知是在哪个衣柜里找到的张费南夏天时外搭的衬衫便披上了，如今被凌晨的夜风一吹，看起来极为单薄。
“我不冷，谢谢你关心我，费南。”黎川嘴角勾出一个微笑，蔚蓝的眸子仿若蓝色的晶石，里面倒映的是张费南自己的身影。
他忽然就想起了业主群里的那张照片，以及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时的心动。
“真的不冷吗，我……嗯，车来了。”
凌晨的网约车不多，他们此时的位置也有些偏僻，在这里等了许久才等来这辆车，张费南只好停下自己未说完的话，接起电话。
他先将黎川塞进了后座，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缩在狭小的车里显得有些滑稽，张费南不知怎的在黎川面无表情的脸上品出了一丝委屈。
他在心中暗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和司机师傅对手机号。
车子发动，张费南系好安全带，靠在车椅上松了一口气。
只是那道灼热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被阻隔，张费南抬眼，正好对上后视镜里那双蔚蓝的双眼。
他下意识躲开注视，也是在此时黎川突然开口：“费南，我想和你一起坐。”
司机师傅的眼睛登时就瞪大了，耳朵耸立。
可是狭小的后座怎么可能挤的下两位成年男性，更何况黎川一个人就占去了大半空间。
张费南无奈叹气：“坐不下的，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司机的瞪大的眼睛又缩了回去，原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但是后座那个男的是不是穿的也太少了，这大冷天的，嘶，现在确实什么人都有啊。
.
等车子停在花园小区门口，张费南已经困到睡着了，司机师傅正想叫张费南起来，忽然副驾驶的门从外部打开，一双手臂突然伸了进来，似乎是想要将人抱起来，但是没有成功。
司机师傅看不下去了：“那个，安全带没解开。”
“哦。”黎川默默在资料库中搜索如何打开安全带，顿了几秒钟后，才摸到锁扣处解开安全带。
抱起张费南的步骤对黎川来说并不是很难，自从张费南睡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资料库中搜索过了如何抱自己的男友。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只是张费南在被抱起的那一刻睁开了双眼。
“放我下来吧。”车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高，睡了这么一会儿就令张费南脸颊通红了。
张费南和司机师傅对好账后关上车门，只觉得那道右上方那道灼热的目光还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咳，该回家了。”他戳了戳黎川的手肘，示意他跟上自己。
黎川的学习能力很强，在警局门口那一段路程已经让他学会了人类真正的步行方式，也终于明白那个所谓的“外星人伪装人类指南”的长视频只是无聊人类的一个玩笑。
他注视着前面张费南的身影，心中泛起涟漪。
他自己并不在乎人类的生活，只是因为张费南也是人类才关注那些讯息。
回到家的时候张费南已经累了一天，一心只想着快点去睡觉，直到黎川也跟着他走进了卧室。
张费南恍然，自己还没有给黎川安排房间呢，于是将他带到自己哥哥住过的房间。
虽然张费北在国外读书，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但这间房他也有经常打扫，如今也是可以直接住人的。
“那你今晚就睡这里，我先回房去了。”张费南还找出来一件张费北的睡衣，递给黎川。
只是黎川呆立着不动。
“怎么了？”张费南问。
“你之前说的，‘回家再说’。”
张费南在车上安抚黎川时说的话，没想到他较起真了。
说，说什么？
“费南，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些，文字里的故事吗？
张费南不禁退后一步，又觉得不妥，低下头看着脚尖：“能明天再说吗，现在太晚了，我想睡觉。”
“真的明天吗？”黎川注意到张费南的动作，向前一步。
“我真的很困，以后再说。”张费南也不敢再看黎川，快步跑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看来今晚是很难睡着了。
.
黎川这边更是如此，他本就不需要睡眠，如今看到张费南逃避的姿态，更是无措。
他坐在床上，在漆黑的房间里仿佛一座雕像。
他登上自己经常使用的社交平台，和以前一样发帖。
【问：见面后明明感觉男朋友好像很在乎我，但一提和他一起亲密接触他就逃跑，这是怎么回事？】
凌晨，正是修仙的好时机，不一会儿就有人给他回复了。
[网友A：是不是你太直接了？他可能还没准备好呢]
直接？黎川认真回想了一下他的做法。
好像是有一点。
[网友B：妹子？不应该啊]
黎川回复网友B：“不是的，我是男性。”
[网友C：你男朋友外面有人了吧，你不会是被养鱼了但是自己不知道吧？]
黎川搜索了一下“养鱼”的意思，认真回复：“不会的，他只有我一个人，之前的他一天24个小时里有20个小时都和我在一起。”
嗯，算上睡觉的时间。
也是在此刻，黎川的帖子下面出现一个身影。
[最讨厌恋爱脑：这不是那个，我们平台知名的恋爱脑吗？不是，大伙儿别陪聊了，这哥们特别魔怔！]
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就都开始找这位“最讨厌恋爱脑”了解情况。
黎川回复最讨厌恋爱脑：“这位网友，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魔怔人’，也不是什么恋爱脑，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解除误会。”
谁料这一回复让“最讨厌恋爱脑”更来劲了。
[最讨厌恋爱脑：大家看啊，不是我说，这人简直就是个人机，说话一点儿人味儿都没有！]
他说完，还附上了黎川以前在这个平台里发过的帖子链接。
#男朋友总是嫌我说错话，让我重说怎么办#
#男朋友频繁出差怎么办#
#男朋友……#
甩完链接后，“最讨厌恋爱脑”还将黎川拉黑了，徒留黎川一个人看着现在一片混乱的帖子回复不知所措。
又过了一会儿，黎川的眼前出现一个弹窗。
“您所发的帖子已被举报。”
.
第二天，张费南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再加上一个坏消息，今天是工作日。
他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唤醒的，张费南摸索着找到床边的手机，头顶的卷毛四处乱翘，看起来像个小鸡窝。
是他哥张费北打来的。
因为时差的缘故，张费北所在的时区要比北城晚上七个小时，他像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后才给张费南打电话的。
“小南，你s……司老板给我说你今天还没去上班，怎么回事啊？我可替你请假了啊。”
上班？现在是……
张费南一看手机屏幕——周一上午10：36！
坏了！迟到了！
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完全没有听到手机里张费北后面所说的话：“晚上业主群里发的消息我可看见了，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喂？喂？我都说我替你请假了，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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