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冠语抬头,漆黑的瞳孔中猛然迸射出一股冷厉的寒光,抿起唇,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
“别乱说话。”
那人打了个寒颤,立即闭嘴,带上门在秦冠语正对面坐下。
笑嘻嘻道:“我就是调侃一下,没别的意思……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
他叫卢季青,和秦冠语是高中同学大学室友。性格活泼但不怎么严谨,有点自来熟。
秦冠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语气不那么冲人了。
他合上手里的文件,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啧!”
卢季青面上嗔怒,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推到秦冠语面前。
“你还说呢!”他怪里怪气道:“我为了你的事情忙前忙后,结果一出立马就给你送过来。你却这么对我,真是寒心呐——”
秦冠语顿了顿,问道:“找到他的幕后主使了?”
“没心没肺的……资本家农奴主都没你这么急功近利!”
卢季青露出一副扫兴的表情,拆开档案,取出鉴定结果,直接丢给秦冠语。
随即环抱双臂,皱起眉头说道:“你这几年都得罪了什么人啊,让人家铁了心给你下套?”
他哼笑一声,语调低了些,“还是美人计!”
秦冠语皱眉,不看他不正经的表情,低头认真看向那份笔记报告。
他一目十行,目光定在鉴定结果上,不可置信地抬头,“92%?”
面露戏谑,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压迫。
“别看我,我可没动手脚,检查结果就是这样。这也是我纳闷儿的地方。”
卢季青从秦冠语手里拿过鉴定报告掸了掸,“你昨天加急发过来样本我就找人给你做鉴定去了,人是从事这行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机器是他们去年新换的,准确度没有问题。所以——”
他委婉地没有提起当事人的名字,“从笔迹来看,这个‘沈崚’很有可能不是‘沈崚’。”
秦冠语眉头皱的更深,目光闪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找卢季青做这份报告。就如同他也不清楚自己那天送沈儒崚回去之后,为什么要折返回江滨壹号打探消息。
他想通过这些证明什么呢?
他又能证明什么呢?
这种行动对他来说其实根本没有意义。
可他还是忍不住。
理智告诉他,逝者已逝,他不该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每当他对上那双狡黠的眸子,总忍不住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妄念。
真的太像他了。
卢季青放下鉴定报告轻咳了一声,“但是,这个结果也不是那么准确。”
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死而复生这种鬼扯的事情。他们都给沈家那小子上了七年的坟了,该诈尸早就诈了。
“你给出的笔迹鉴定样本太少,一共就只有两个字。结果存在的偏差就很大。要是有人刻意模仿他的书写习惯,也不是不能达到这个相似度。”
卢季青不太想弄明白,秦冠语对沈儒崚的执念,究竟是朋友之间的还是恋人之间的。
他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更理智些提醒道:“我听人说,前些天周羡之那小子跑到隆和闹事儿了?”
“他可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即使现在陷入困窘,但人家积攒那么多年的家底不可能一次性就被掏空,指不定还有什么隐秘手段。”
“他其实也不笨,不然怎么可能从他老子手里继承家产?”
“你说,会不会是他察觉到你的动作,所以……”
“不可能!”
秦冠语直接否认,“周羡之不会下这功夫。”
周羡之倒是热衷于用“美人计”,但他根本不知道秦冠语喜欢什么样的人,更没那么大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和沈儒崚那么像的人。
卢季青只和周羡之见过两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对他的了解自认没有秦冠语充足。
他想了想,换了个角度,“要真是有人为了整你,找来这么一个人,那他可真够下功夫的。”
他分析道:“先不说这一手真假难辨的字迹,就是整容整的这么自然,也得好大功夫往里投。”
这人必定有钱有势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些,还和秦冠语有仇。
秦冠语陷入沉默。
他岂能不知这些?
他其实也有过怀疑的人选,但他们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他还没找上门去,那个人又怎么可能……
卢季青见秦冠语面色苦恼,想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得暂时作罢。
他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我来的时候撞见沈郁了。他又跟皖姐吵架了?”
秦冠语回神,闷闷地“嗯”了一声。
“皖姐这几年忙,陪他的时间少。小孩子又正是叛逆的时候,两个人难免拌嘴。”
卢季青笑着摇摇头,是不是拌嘴还真不一定,要只是吵吵小架,沈郁怎么可能会搬来秦冠语这里。
沈郁又不是晋立承,和秦冠语可是连表面儿上的叔侄关系都没有!
他上身前倾,八卦道:“哎,我问你,沈郁对那个小骗子,是什么态度?”
——
沈郁和晋立承礼貌地送走家教老师。
晋立承立即没了站相,胳膊搭在沈郁肩膀上,整个人往沈郁身上靠。
“哎呦——”他表情郁闷,“总算是结束了!我现在竟然都有点庆幸,明天晚上回学校,不用再上程老师的课了……”
沈郁推了下没推动,也不着急推开他,语气戏谑道:“谁让你不好好学。”
晋立承嚎得更大声了。
“那也不能给我找这么多家教老师吧,还说什么每一科换一张新面孔,让我学习的时候有点新鲜感,不容易感到疲倦……这是亲爸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沈郁侧目,闭口不答。
“还有二叔,也跟着我爸凑热闹!”晋立承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疲累,好想不顾形象立刻躺下,撒泼打滚摆脱这可恶的一切。
沈郁拧起眉,“秦叔叔?他做什么了?”
晋立承支棱起身体,控诉道:“谁知道我二叔怎么被那个骗子蛊惑了,竟然让他留下来当家教老师。也不知道他教的什么!”
他郁闷道:“那小白脸儿要学识没学识,要性格没性格,要人品没人品……二叔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骗子?小白脸?”沈郁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晋立承:“就开学之前冒充你舅舅,在医院门口堵我们那小子。”
他义愤填膺道:“他还向沈姨告密,害得你平白无故回家挨一顿骂。”
沈郁眨了眨眼,回忆起来了。
不过他虽然讨厌那个假扮舅舅的骗子,但后来这事确实和那个骗子没有关系。
他皱眉解释道:“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妈一个朋友跟她说的,跟你说的那个骗子没关系。他又不是我妈找来的人,连我妈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呢。”
晋立承不信,“可是他亲口承认了!”
沈郁:“什么时候?”
晋立承:“昨天,他来给我上课,不对,也不算是上课,这家伙明明就是来捉弄我的……”他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反正他就是亲口承认了!”
沈郁眼神质疑:“你也说了,他是个骗子。说不定他这也是骗你的呢。”
晋立承反应过来后立即炸了,“他连这个都骗我?”
他一副受伤不可置信的表情,咬牙切齿道:“等他今天来我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沈郁顿了顿,“他今天还会来?”
“嗯。”
晋立承想到接下来沈儒崚可能会对他做的事情,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愈挫愈勇,重新燃起斗志,“二叔没辞退他,我还不能让他自己辞职吗?”
他低头看了看表,拉着沈郁上楼,“我就不信,还有我气不走的人!”
沈郁不理解,“你不会要在你房间里搞恶作剧机关吧……你的动手能力能支撑起你的想法吗?”
晋立承沉默了两秒,“我吃点儿东西,再玩儿把游戏,养好精神等着那个小骗子。”
沈郁:“……”
行吧,也算个方法。
两人离开之后,窗帘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沈儒崚伸了个懒腰爬了出来。
木雕小人的声音传来:“睡够了没?”
沈儒崚:“勉勉强强吧。”
木雕小人望着两个小孩离开的方向,有点幸灾乐祸,“你外甥和那个小黄毛刚刚在一起说你坏话,你有什么感想?”
沈儒崚撇撇嘴,“能有什么感想?你也说了,是那黄毛带坏我外甥!”
他想也不想道:“我当然得让那黄毛离我外甥远一点。”
木雕小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它只是来凑热闹,不想被当成热闹看啊!
沈儒崚挑了挑眉,没回话。
他揉揉木雕小人的脑袋,把它放进帽子里,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伽利略,你说我一会儿要给小黄毛准备什么惊喜才好呢?”
木雕小人一阵恶寒,表示并不是很想知道。
沈儒崚也没想得到木雕小人的回答,安置好它之后,径直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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