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医院门前边儿那是干什么呢?”
开车的青年降慢了速度,靠了边走着,又听身侧的妇人说道:“常文啊,你就停这儿吧,我瞧着咱们也过不去。小姐您看呢?”
沈伊筠隔着窗子看到了那个站在医院门口的青年,在常文停下车的那一瞬间先下了车说:“回去吧,我过去了。”
车上两人没等说话,沈伊筠已经小跑着朝医院大门过去了。
吴婶赶忙拎了饭跟着下车冲常文说:“下午我和小姐一起回去。”
“好嘞吴婶。”
医院大门前的空地上,趁着清早人少,这里有三四辆小汽车毫无章法的在路上开着。
沈伊筠避让着四周的车,看到门前站着的青年朝自己走过来,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嘀——
汽车长长的鸣笛在沈伊筠身侧响起时,沈伊筠看着近在咫尺的汽车突然愣住手脚像是冻住一样动弹不得。
“伊筠!”
“小姐。”
她被人拽走的时候,车里副驾驶上的人也打了方向盘转了方向,沈伊筠没等放松,就见到那车正冲跟着她来的吴婶开过去。
“吴婶——”
急刹声在一个温热的手掌遮上她眼睛的时候响起,她颤了下眼睛,睫毛扫过眼前的手,没听到碰撞的声响,她轻声问道:“没撞到。”
“没有。”李北一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紧接着她面前的手落了下去。
车子及时踩了刹车,在距离吴婶还有一步的位置停下。
即便如此,也将周围人都吓了不轻。
她欲上前去看看吴婶的时候,发现身侧还被人揽着,力道大的她没走动,抬头看过去时,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李北一。
往日里开朗爱笑的青年现下冷着一张脸,唇角向下耷着,下颌的线条看上去棱角都分明了许多,再加上那道皱起的眉头,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严肃了不少。
若不是她知道平日里的李北一是什么样子,恐怕要被这一刻的他震慑到。
“对不住对不住。”
汽车主副驾上的两个人纷纷下车,开车的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白生生的小青年,上去搀着被吓得腿软的吴婶嘴上连连道歉:“对不住您了,实在抱歉。”
吴婶一直没说话,在身边人的搀扶之下还是走的踉跄,终于走到沈伊筠边上的时候,拉住了沈伊筠的手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人说:“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您怎么样?”
吴婶捏着沈伊筠的手有些用力,沈伊筠顺着她的力道没挣脱,安抚道:“吓着您了,一会儿去我休息室歇歇。”
李北一和吴婶对上视线,垂眸落到沈伊筠那只表面被攥出褶皱的手套,眉头皱的更加厉害,抬手握住沈伊筠露在外头的手腕,将人家的手在妇人手里抽出来后,将手套拉上来盖好露在外头的皮肤。
这一套动作完成后,他冲另一头儿站着的人群说:“去给吴婶找一间空的病房。”
“好嘞好咧。”一群人听这话后立马有两三个人跑出来,最前头的人拎起吴婶手里的饭盒说:“来,您跟我来吧。”
李北一侧头看了眼另外几个跑出来的人说:“你们继续练。”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说:“八点半,练完吃饭!”
说完话,方才差点闹出两条人命的司机也悄悄后退着想要离开,才退了半个脚尖,就和转过头来的李北一直勾勾的对上了眼。
“嘿嘿......”开车的小青年傻笑了两声,挠了挠头,冲沈伊筠行了个大礼,起身冲人说:“沈医生对不住,吓着您了......都是我的错......”
许是李北一从来没有过这么难看的脸色,沈伊筠想开口又闭上了嘴,冲说话的人笑着摇摇头。
那小青年身边站着的黑皮,在这段焦灼的气氛下,开了口。
“李哥,对不住,今儿是裴敬头一回开车,我没教好。”
裴敬看着李北一沉着脸和身边人直直的对视,微微前行了一步却也没挡住李北一和黑皮的视线,吞了口水,踮了踮脚尖,轻咳一声道:“哥,这事儿不怪张启繁,主要还是我笨。”
说着说着,他感受到三道目光都放在了自己身上,缓缓把脚后跟落下来,垂头丧气道:“要不,要不你把我这个月工钱扣了吧,也别......别让我再学车了。”
张启繁,也就是那个人高马大看着就不好惹的黑皮正要开口,李北一抢先冲他说:“这两个月你别去领钱了。”
他上下看了看张启繁和裴敬,抽了抽嘴角说:“你什么时候会了,张启繁什么时候吃饭。”
沈伊筠轻笑了一下,跟着李北一转身离开,裴敬瞠目结舌的抬头时,面前已经没了人。
他懊恼的回头要冲张启繁道歉,话还没说,他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朝李北一和沈伊筠离开的背影看过去。
好一阵儿,他又回头对上张启繁的目光,指着后头说:“沈医生。”
“嗯。”张启繁看着裴敬透着震惊的眼睛,双眸微眯,应了一声。
“和,李哥。”裴敬的手还在半空悬着,不敢相信的开口说。
黑皮冲裴敬点了点头,而后不为所动的抓着裴敬的手腕,拖着人扔进车里,上了副驾驶才说:“操心你自己的事儿行不行?快点儿!打火儿!”
“诶诶,行,马上。”裴敬听着张启繁那极不耐烦的话,顺着指示一步一步的开始了今日的学车之旅。
裴敬开车的时候,双眼一点也不敢瞟别的地方,虽然能感受到身边那道明晃晃的视线,却还是不敢回望,生怕黑皮啥时候更烦。
为了打破现在这诡异的僵局,裴敬清了清嗓子准备说话了。
“左转,打满,脚上松点油。”
张启繁的话丢过来,裴敬也就歇了说话的心思。
还是好好学车吧!!说话他肯定烦!!裴敬肯定的想。
“是谁说九岁就出来拉车了,一个烧油儿的东西还学不会的。”
“学车之前倒是喊的挺积极,头一回开车这么点儿事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裴敬啊裴敬,你胆儿可真小,才这么两下,就吓的不行了?”
裴敬苦着脸说:“我哪知道这么难,再说我真是九岁就跟着我爹出来拉活儿了。”
说着说着他长叹一口,又道:“俩月的工钱,我这家里还有个老娘,吃什么呀......”
张启繁放在身侧人的目光缓缓的移到路上,再一个转弯的时候,在裴敬第三次叹气之后,他坐直了身子,冲人说:“扣的我的钱。”
“别这么说,张哥,是我对不住你——”
张启繁的眉头一跳,又一次开口:“我早能让你避开她们的,我就是吓唬吓唬你。”
“......”
猛地一下刹车,差点让张启繁的头撞到前挡风玻璃上,他蹙眉转头刚要说这算多大的事儿,裴敬那边的话却让他楞住了。
“你!”裴敬满脸的怒气看着张启繁质问道:“你用两条人命,还是妇人的命,就是为了来吓唬我?!”
“我们之间是有什么仇值得用人命来吓唬我!”裴敬被气的大喊:“张启繁!你是不是忒不是东西了!”
反正这学的也将差不差的,就算李北一下来检查,他也可以换个人继续学。
即便是生着气,裴敬的脑子还在转着,这么想完,他恶狠狠的瞪了黑皮一眼,下车摔上车门冲里头说:“我还没学会呢!张启繁你别吃饭了!”
裴敬生气时瞪着眼也不吓人,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再加上语速快了点,其他方面张启繁是半点没看出慑人的感觉。
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张启繁看着裴敬带着气往医院大门走的身影,忍不住笑了一声,下车关上车门,目光看向方才那块儿他捉弄裴敬的地方。
抬手插进自己不长的头发,落下手时张嘴骂了句:“草!我看着能出什么事儿啊。”
————
“太太,您的茶。”
房门敲响,外头人没进来,说明自己的来意后,在阮湘月的准许下,那道门才被人从外打开。
“周婶还是没有消息。”沈孝谦挂了电话冲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说:“许多天一直没人接,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
“温煦你那边联系的那位老板,还能联系上吗?”阮湘月问。
温煦目送那个送茶的妇人离开,点头道:“昨晚通上了电话。”
“南京怎么样?”沈孝谦快走两步撑在沙发靠背上问着:“那报社也迟迟没报。”
阮湘月没说话,和沈孝谦一同望着温煦等着答案。
温煦垂头轻声道:“全在日军的管控之下,没人能做什么。”
“周婶离开的时候不是说了,会跟着孩子往内地走。走时是夏天,半年过去了,就算是走的,也该到了四川。”
阮湘月说完,抬眸看向温煦:“今早你突然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温煦左右看了看两人问:“诗怡的事你们也是知道了消息,江市长的事你们应该也清楚。”
“我想说,你们不觉得,这些事情好像有人在背后操控着。”
沈孝谦和阮湘月对视一眼,前者绕身坐到沙发上,冲温煦开口:“这些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听说了。”
说着说着,沈孝谦又看了眼阮湘月,温煦垂眸勾了下唇,温声道:“我总觉的,和万玉涵有关。”
“尽管我猜不到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这些事,太巧了。”
“偏偏他来了,就发生了。”
阮湘月短促的皱了下眉,问:“可他也是受害者。”
“他损失了什么?”温煦转头问。
“他——”阮湘月半张的嘴在温煦的注视下缓缓闭上,那双眼睛里,蓦然闪出了一丝讶异。
1937年12月20日。
《救国时报》第一版刊登了题为《我军退出南京后继续坚持抗战》。
而在南京沦陷后,有许多日本记者、作家等来到南京,日军在南京屠杀暴行的照片和报道禁止公开发表,所以当时在他们的报道里,南京被日军占领后,维持“和平”假象。
1938年1月5日、31日,2月5日连续的报道了日军在南京大屠杀的暴行。
——1.5:《日寇在南京的兽行》/《烧杀□□抢劫无所不至,真正是绝灭了人性天良》
《救国时报》在巴黎创办发行,海内外影响很大,运到中国发行销售万份。
《救国时报》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宣传,让当时被蒙蔽了双眼的人真正看清了日军的丑陋面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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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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