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柔辉将奢华的内饰镀上一层轻薄的金边时,秦焰缓步走向客厅,抬手打开早间财经新闻。
他身穿熨帖的深灰色衬衣,最上方的扣子随意地解开,显出几分慵懒的魅力。
屏幕内的国际市场动态图几经变幻,空气中也渐渐蔓延起咖啡豆浓醇的香气,秦焰轻吹杯口的袅袅热气,落座于沙发。
他调出实时数据,眼神专注而锐利地逐行扫过。
少顷,木制旋转楼梯处传来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接着便是随着距离拉近而愈发清晰的嘟囔。
“快快快,还有半小时,赶得及赶得及……”
秦焰目光左移,投向动静产生的方向,片刻前冷静非常的眼神迅速被一层饶有兴致的情绪覆盖,他听着手忙脚乱的吵闹声,放下咖啡杯,默念了几个数字。
随后,恰到好处地伸出双臂,接住突然扑上来的刘振玉。
“今天只能亲一下,我真要走了!”
说着,刘振玉又慌张又快速地抬头凑上去,舌头也只是敷衍地伸了伸,不说二话就要按着他的肩膀起来。
“越来越没规矩了。”
刘振玉一直都是张牙舞爪的性子,打从在自己这儿得了意,一天天的就愈发蹬鼻子上脸,上个月刚给谁家的二公子脑袋上开了瓢,一周前,又对某家小后妈阴阳怪气一通。
今儿倒好,晨起的惯例都不遵守了,飞也似地跑出去玩。
秦焰凝眸下压,按在他腰上的力度丝毫不减,垂眸重新覆了个侵略性极强的吻。
期间刘振玉不满地挣了两下,鼻子里发出闷闷的抗议。
秦焰于是拉着他的膝盖,把他整个人拽上沙发,全身固定在自己胸前腿间的一方小角落,呼吸加重道:“今天别出门,陪我。”
刘振玉热情地勾住他的脖颈,先是让人吻了个尽兴。
过了几秒,他撤后半寸,用红透的唇若即若离地碰了碰秦焰的鼻尖,告诉他说:“我跟美容院早就约好的,是要去……”
最后几个字刘振玉是用气音说的,轻到快要听不见。
他故意的。
秦焰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热气不断喷洒在脸上,惹得他不断揉弄怀里人的腰身,低沉道:“然后又借口说肿了,要涂药休息三天?”
“你满意效果不就行啦~”
刘振玉露出一个掺着点狡黠的甜笑,过分昳丽的五官使他此刻的表情就像狐狸正翘着尾巴。
他得意地说:“是不是滑溜溜的效果很好?”
说着晃晃有些发麻的大腿,歪着脑袋直视眼前的金主,撒娇般哼哼:“我真的要走了呀,大老板就饶过我一回嘛,最喜欢你了。”
秦焰望进他如同小动物般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只好松开手,任他横冲直撞地换好鞋子,拿上手机钥匙钱包,唤司机一会全速赶往。
末了,在关门前转身,送来一记响亮的飞吻,“mua,在家记得想我呦!”
秦焰不置可否地收回目光,注意力回到新闻上。
对这种小金丝雀是不能多给好脸色的,他一向很清楚。
圈子里的合作伙伴们总是玩得很花,身边的人不到三个月就会换一轮,而秦焰早年一心扎在事业上,对此事向来不甚留意。
直到一回聚餐散场时,无意间撞见不远处阴暗角落中的刘振玉正被男友灌药拖走。
瞬间的恻隐之下,人就软倒在了自己怀里。
许是药物的缘故,刘振玉满身浮着薄粉,在医院醒来后讨巧卖乖地露出一小点眼睛,在被子里闷声道谢。
虽然秦焰不久后就得知那出戏是他们合伙演出来给自己看的,所谓男友更是子虚乌有的存在。
但他每次见到刘振玉佯装害羞的表现,却觉得有趣极了。
后来,他默认对方大张旗鼓地在外面扯着自己的旗号做一些虚荣张狂的事,把那些嘲笑他很快就会被自己玩完丢开的人的面子放地上踩。
秦焰向来是不肯吃一点亏的,恰好刘振玉也是这样。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竟意外的合了行事风格,倒是安安稳稳地过了两年多。
不过,他总是听到一些关于其他人的风言风语,比如做地产的王总,遭小三携款跑路;做金融的万总,被刚捧红的小明星倒打一耙;做软件的张总,被小情儿窃取了商业机密。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有似真情的甜蜜是金主与被包养者之间蒙上的假象泡影。
借着酒劲诉诸的爱意层层叠叠,然则被灯光染得暧昧不清的瞳孔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一方索求金钱名声,一方贪恋年轻身体,无所谓心灵,归根结底不过是轻佻放荡的肉.欲纠缠而已。
秦焰眼睛里翻涌起什么说不上来的情绪,拿起平板,调出一位耳报神发来的视频——
四天前傍晚的酒局,他被叫走借一步说话。
没多久,刘振玉撞上个流量上升期的综艺咖,那小孩仗着最近曝光度高,不依不饶地要他道歉。
类似的事情两年前时有发生,但随着日子过去,在秦焰背后的袒护警告之下,这样没有眼色的家伙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刘振玉三言两语刺了对方一顿,惹得小综艺咖咬牙愤然道:“你狂什么?迟早被秦焰抛弃的东西,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往常这样的话,刘振玉的回怼都是有公式的:
遇到骂他没资格的人,就假笑说:“哦,那你没被看上呀,更没资格。”
遇到骂他没素质的人,就挑眉威胁:“对呀我特别没有素质,所以接下来对你做出什么事情可不好说呦~”
遇到骂他早晚被抛弃的人,就眯眼道:“那等着瞧吧,十个你被换,秦总都不会不要我的。”
唯有这一次,他蹙眉沉默,像是战败那样应声低头道:“你说得对。”
在秦焰的印象中,刘振玉面对任何人都是高高地昂着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时不时颐指气使地惹出些是非。
而不是,在酒杯碰撞声中,被一团恍惚的泪水糊住视线,又故作骄傲地眨眼逼回去道:“但我现在还很受宠,得罪了我,回去就让秦总封杀你。”
当晚回到家,他在床上很温驯地蹭蹭秦焰的脸,在升温熏蒸的气氛中露出一丝苦恼的表情,“我跟你说,今天又有人给我委屈受了。”
秦焰拉起他的手,侧头吻上掌心,示意继续往下说。
“你都不知道他态度有多恶劣,我一开始已经说抱歉了,他还要让我给他敬酒,他也配?”
刘振玉手腕软若无骨地由着秦焰牵来扯去,褪掉身上的衣物,“这哪里是打我的脸啊,这是踩到你头上来了。”
“是吗?”
秦焰絮语,倾身加了三分力,边用修长的手指挑弄着,边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能代表我了?”
刘振玉眸光闪烁,不知是不是错觉,秦焰看到他的脸色怔愣一瞬,能说会道的小嘴就这样噤了声。
直到忍耐不住之时,细白的身体骤然绷起,从嗓子眼中轻轻泄出半句呜咽,“讨厌你……”
秦焰知道敲打后必须给点甜头的道理,在他眉间落下一吻道:“自己去选一件珠宝,挂我账上。”
“那我要最大的一颗。”
刘振玉自下而上地去看他。
在这个角度中,一双乖巧的明亮眉眼不知为何,透出隐隐约约的忧愁来,像偷藏着满腹思绪。
秦焰猜测是自己一时话说得太重,慢声哄着:“最大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合眼缘,内心喜欢就够了。”
刘振玉听后,伸出手来地搂住他,还未下降的体温和心跳声通过肢体接触传来。
他说:“那我喜欢这个。”
秦焰沉思,在这一刻很想知道他背后那个机构,或者说组织里面都教过什么内容,能将极其普通的话经口一讲,变得甜腻又动人。
直直地戳着人的心窝子。
他脑海中百转千回,半晌,抚着刘振玉的后背,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珠宝。”
“我没说珠宝。”
刘振玉抿了抿唇,把话音的尾巴藏进梦话般的呓语中,开始装睡。
秦焰紧盯着他的睡颜久久不发一言。
看来是真受委屈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不悦地拧起眉,这小孩手段比之以往愈发高明,从前好歹还扯着嗓子哭一哭,哭得双目通红,仿佛痛彻心扉,抽噎着趴在自己怀里抹眼泪。
现在翻脸改换模样,张口胡诌两句就耍完了脾气,要他主动去哄。
小金丝雀当着当着,当成了少爷,真有意思。
必须给点教训,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羞辱两句,将卡限额,冷落十天半个月,这些都是常规手段,只取决于先用哪一项。
每晚准时的生物钟没有带来丝毫睡意,秦焰总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此刻被一腔莫名其妙的思绪占据上风。
他忍不住抽手转身,离开的床铺。
刘振玉今天穿的是一套浅棕色的棉质睡衣,衬得皮肤光洁无暇,领口因为不久前的情事被扯得有些松垮,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看起来柔软又无害。
接着,他的手无意识抓了抓,寻摸起抽离的手臂。
见了这一幕,秦焰关掉床头暖亮的小夜灯,在逐渐轻缓均匀的呼吸声里阖眼躺回原处。
*
思绪收回,秦焰手指轻点,让进度条停留在对面讪讪离开后,刘振玉落寞扭头,看向人群的画面。
人群中被拥簇着的自己正与人举杯轻碰,因此没有回应他的注目。
等到秦焰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如常,恍若没有任何口角发生,夜里回到家才吐露出一星半点,却又被自己一句话堵了回去。
他和刘振玉相差十岁有余,始终不太了解小年轻起起伏伏的情绪。
秦焰冷淡地将平板放到一旁。
何况二人关系并不对等,琢磨心意和讨好不该是自己需要做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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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又不是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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