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来得缠绵，盛府的藏书阁被雨帘笼罩，檀香混着潮湿的书卷气在空气中氤氲。秦宴亭坐在临窗的紫檀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泛着墨香的诗集，扉页上"许亭合著"四个小字，是盛许望亲手所题。
"又在看这个？"盛许望推门而入，油纸伞上滴落的水珠在青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抖落伞上的雨丝，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东街新开了家点心铺子，我买了桂花糖糕和你最爱的龙井酥。"
秦宴亭放下诗集，唇角不自觉上扬。这些年，盛许望依旧保持着为他搜罗美食的习惯，仿佛岁月从未改变少年炽热的心。"就知道你会惦记着。"他接过点心，目光却落在盛许望肩头洇湿的衣衫，"怎么不等雨停再去？"
"等不及。"盛许望在榻边坐下，伸手将秦宴亭散落在额前的白发别到耳后，"想着你喜欢，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的指尖带着雨水的凉意，却让秦宴亭心头泛起暖意。
藏书阁的角落里，整整齐齐码着数十个檀木匣子，里面装满了他们这些年往来的书信、即兴所作的诗词，还有无数未寄出的碎笺。盛许望突然起身，从最底层的匣子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宣纸，展开时，墨迹虽已有些模糊，却依然清晰可见：
"青竹坞前初见时，白衣胜雪映风姿。
而今鬓染霜花色，犹胜当年月下诗。"
秦宴亭看着熟悉的字迹，眼眶微微发热。这是他们归隐后的某个春日，盛许望乘兴而作。那时他刚从旧疾中痊愈，盛许望欣喜之下，挥毫写下此诗。"你还记得？"他轻声问。
"自然记得。"盛许望将宣纸小心收好，又取出另一卷，"这是你病中所作，说什么'愿化清风伴君行'，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他的声音带着嗔怪，却又满是心疼。
两人就这样翻看着往日的诗笺，一句句诗词，记载着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守的点点滴滴。秦宴亭指着其中一首笑道："这首《念奴娇》，你在词中把自己比作守护凤凰的青鸟，倒真是......"
"怎么？"盛许望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我本就是你的青鸟，此生此世，都要护你周全。"他忽然握住秦宴亭执笔的手，"今日也作一首如何？"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细密的雨丝在窗棂上织成朦胧的纱。秦宴亭任由盛许望握着自己的手，狼毫在宣纸上缓缓游走，写下：
"梅香染尽江南雨，共阅诗书岁月长。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愿白首对斜阳。"
墨迹未干，盛许望已将人拥入怀中："写得好。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愿与你共度这人间岁月。"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彼此的生命里。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盛家的小辈们撑着油纸伞，在积水的庭院里踩出欢快的水花。小团子举着湿漉漉的风筝冲进藏书阁："太爷爷！秦太爷爷！雨停了，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盛许望笑着起身，牵起秦宴亭的手："走，陪孩子们疯去。"他转头对秦宴亭眨眨眼，"说不定待会儿灵感来了，还能再作几首好词。"
夕阳西下时，盛府的庭院里飘起袅袅炊烟。秦宴亭和盛许望并肩坐在廊下，看着孩子们在余晖中追逐嬉戏。远处的山峦被晚霞染成绯红色，与天际的流云相映成趣。
"许望，"秦宴亭忽然开口，"你说，若百年后，有人翻开我们的诗笺，会作何感想？"
盛许望将他搂得更紧，下巴抵在他发顶："他们会知道，在这世间，曾有两个人，用一生的时光，书写了最动人的情诗。"他低头在秦宴亭额间落下一吻，"而我们的故事，将永远镌刻在这些墨痕诗笺里，生生不息。"
暮色渐浓，藏书阁的烛火次第亮起。那些承载着爱意的诗笺，在摇曳的烛光中静静诉说着永恒的情话，见证着一段跨越岁月的深情，在江南的烟雨中，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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