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间,初次在‘沃索克’镇见面时,柯尔特说过的话犹如潮水般不可抑制地涌上脑海。
……
……你究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呢?……
……不存在于‘艾洛’明面上名单的‘外来者’……
……我对你很感兴趣……
……违背了调查官的原则选择隐瞒了你的事……
……我全当无事发生……
……我确实是调查官,但我或许也是‘掉队者’……
……
我的大脑又陷入深深的思考,最后一次见到柯尔特画面又再次出现:那个面色苍白、体质虚弱的少年调查官双手被铐上手铐,却仍旧无关紧要地在众人注视下轻松地笑着说出那些令人费解的话。
我从那时起就不得不在意柯尔特话中的含义,思考方向在不经意间便往‘柯尔特早已预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的方面去想。
“艾瑞斯,柯尔特会不会早就察觉到调查局中叛徒的身份,才会在被怀疑成嫌疑犯也并不在意,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参与案件的内部犯人是谁。”
我突发奇想地大胆猜测道。
“十分有意思的假设。的确这样就能解释那名少年调查官不寻常的举动,但仍无法推测他选择隐瞒的理由,何况隐瞒实情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艾瑞斯顺着我的猜测深入剖析柯尔特一系列举动的关联。
“我看不透像柯尔特这种善于伪装的人。”
我如实回答。
说不定对于柯尔特来说,选择知情不报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仅是出于自己的一时兴起,而想看一下自己不管不顾状态下案件发展的走势和结果。
不得不承认,柯尔特作为少年调查官竟是这般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心态,极其纯粹,也极度傲慢和冷漠。
我或许需要随时做好被柯尔特突然揭穿私自持有‘违禁物’的准备,摆脱嫌疑的方案无非是:首先,如果没被他们搜寻到东西,就咬死不认自己持有‘违禁物’;其次,就算‘违禁物’被他们发现、销毁,也要一口咬定那是从他人收到的东西,坚决否认自己认得‘违禁物’的事实。
虽然两个方案都毫无计划和后备方案,但无疑是最佳自保的方法。
“他或许能反过来成为一个可靠的情报来源。”
艾瑞斯却如此挑明。
由于过往经历,他远比其他同龄人都要稳重且睿智,甚至能超过那些少年调查官。
艾瑞斯往自己见底的杯子里新添了半杯咖啡,半晌又面向我问:“洛斯奇,除了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事,你还跟哪位少年调查官发生过什么吗?”
“没有。”
我下意识地愣住了,但还是摇头否认。
前一刻我还刚从‘违禁物’的思考中抽离出来,艾瑞斯就立马提出这个问题,时机未免也抓得太准了。
艾瑞斯一言不发、深沉地凝视着我一阵,最后挪开目光,语气平淡道:“是吗?”
他的眼神和语气仿佛在告诉我他知道了我脱口而出的谎言,但并不想深究什么。
对不起,这也是为了不连累你和普西尔先生,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对你坦白清楚。
接下的时间里,我和艾瑞斯沉默着边饮用略酸的咖啡,边消磨时间。
咖啡店附带的私人小厨房内。
“普西尔,你们今日刻意来见我不单是为了向我表示感谢吧。”
布置整洁、各类厨具齐全的后厨房内,塔拉·维里一改平日的温和谦逊,深灰色的双眸凌厉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还是这么敏锐,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你已经因为融入舒适的环境太久,而丧失了一大半曾经的观察力。”
普西尔话语冰凉地说道。
“你还是一样刻薄,亲自来找我是有重要的事吧。”
塔拉表情流露出一丝无奈,毫不拖泥带水地将话题引入正题。
“这个字迹你认得吗?”
普西尔沉着脸从身上拿出携带的通讯器,将原先记录下来的画面展示在塔拉眼前。
塔拉沉默着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屏幕上:棕褐色纸面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顺着燃尽一切虚无的火焰,就能找到世界的真相。’
浏览完毕后,他稳住气息,笃定道:“这个字迹曾出现在寄给主人的信件中。”
曾几何时,‘主人’这个称呼就宛如一块无比沉重的巨石紧紧地悬在他的心头,令他一刻也不得喘息。
纵使多年过去,由他亲口说出这一称呼胸口也会泛起挥之不去的沉痛感。
“什么内容的信件?”
普西尔立即追问。
“过去多年我也不记清内容,但那是一封没有署名和寄件处,用深褐色羊皮纸包装的信件。”
那也是主人在了无音讯前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件。
“那封信件也和其他的东西一起被焚烧了?”
“是的。”
亲耳听到明确的回答,普西尔本不抱以过多的期望终于全部消失,
“麻烦你们调查‘艾洛’学院有进展了吗?”
“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有传闻称调查局派出了一位‘潜伏者’伪装成普通学生混入其中。而那位‘潜伏者’的姓名或外貌、性格几乎一概不知。”
“情报准确度有多少把握?”
“六成左右。”
普西尔陷入短暂的沉思。
“概率只要是一半以上恰恰说明会有较大的风险。”
塔拉把他的沉默看在眼里,淡然道:“虽然这句话由我说出口特别讽刺,但如果害怕保护的人会陷入危险,试着不惜以被珍视的人怨恨为代价、强行将人带离危险之处吧。”
“我已经试着这么做了,结果只是让他主动前往更加危险的区域。”
普西尔倍感无奈地长呼出一口气。
想竭尽全力地将人握在手心,结果只令他离去的更快。
“最起码你还能担负起保护重要之人的责任,你可千万不要落得跟我一样满盘皆输、一败涂地的下场。”
塔拉脸色阴沉,开口即是对自己不留余地的嘲讽。
普西尔望着他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淡漠道:“那个怀表是主人生前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也是艾瑞斯少爷吩咐要亲手交给你的,安心收下吧。”
交代完全部事宜,普西尔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时至今日,过去无法挽回的事仍是他们心中无法拔除的毒瘤,长此以往存在的痛苦和悔恨只增不减,令人深陷期间、永远无法解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