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峙

埃利尔完全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张口直白地问。

我的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但明面上还是竭力维持平静。

“去过几次,但听说‘星月’剧院现在发生案件被封锁。很可惜,短时间看不到精彩的演出了。埃利尔,为什么这么问?”

艾瑞斯十分巧妙地把话题接住又丢回给埃利尔。

“经由事后调查发现命案发生的不到三分钟内就有疑似犯人的几人匆匆忙忙地离开剧院,还当场击昏了出口的守卫,有十足的理由怀疑和探究其中的内幕。”

“确实有道理,请问调查官大人查到什么了吗?”

艾瑞斯反应十分坦然地笑道。

“有怀疑对象,但没有确切的证据。”

埃利尔用毫无温度的语气回应。

另一名少年调查官像是瞬间领悟他话中的含义,浅绿色的眼眸更加深邃地注视着我们。

“原来是这样,调查官大人的工作也不是很轻松。”

“额外工作,很棘手。”

埃利尔很坦率地道出自己的主观感受。

我和缇诺伊一语不发地观察他们两人的‘互相质问’,气氛一度沉重。

老实说能与少年调查官旗鼓相当的同龄人应当找不出几人,艾瑞斯绝对算是一个特别的例外。

然开头充斥着怀疑、猜忌的话题由塔拉重新端上热咖啡而姑且暂停。

大概是看出两位少年调查官的‘来者不善’,塔拉分别为在场的四人都满上了热咖啡。

咖啡醇香扑鼻、温度适中,但恐怕我们在座的人中无人有闲情雅致细细品尝可口的手冲咖啡。

“所以,埃利尔是特地来问我们有没有去过‘星月’剧院?”

等到塔拉先生走远,艾瑞斯湛蓝的双眸深深地注视着对面的少年调查官。

“不是。”埃利尔语调平缓地否认,倏然问:“在我们走进这块区域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出乎预料的提问令我一时间后背直冒冷汗。

难不成我们的动作被埃利尔发现了?

“我们在听调查局的广播推送,想知道巴洛德市的通道桥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修复,好让我们离开这。”

艾瑞斯仿佛事先准备好措辞一般,脸不红心不跳地淡然道。

埃利尔沉默地边顺手理了一下衣襟,边过滤这个回答的真实度。

“两人距离间隔不到一厘米,这种情况通常只会出现在两人共同观看一个尺寸不大的播放画面上。”

原本默而不语的缇诺伊突然插话。

“通常情况下我们当然不会,但今天我的通讯器似乎出了点故障,播报的音量没办法放大,所以不得已和洛斯奇凑近一点来听。”

艾瑞斯云淡风轻地抓住话语的突破点,又用天衣无缝的回答反击回去。

太强了,我发自内心地赞叹。

艾瑞斯很可能跟我一样接受过某种相关训练,甚至训练的程度比我还深。

“你想说是偶然。”埃利尔质疑的视线对准了艾瑞斯,“在‘耀悦’发生爆炸案后不久再次出现在这也是偶然?”

埃利尔刻意加重了‘再次’这个词,说明他知道我和艾瑞斯之前来过‘耀悦’,他已经对我们产生怀疑了。

“虽然不太想提起,但‘耀悦’发生爆炸当时我们正好也在现场还被波及到。”

艾瑞斯平静地抿了一口咖啡。

有人手把手教导过他必要时喝一口温度30~40度左右的热液体,来令头脑保持高度清醒,最大限度地降低走错任意一步棋的概率。

……

“……每一步棋都至关重要,棋子在落入棋盘前必须提前思索好后面至少五步的棋局变化,备好至少三种后备方案……在进攻的同时巧妙化解对方的局势……”

“……做的很好,不愧是我最中意的‘继承者’……”

“……你,会成为我赢下最后的胜利对吧……”

恍惚间,宛若那个人又再次双手轻托住他的肩膀,从自己身后低语着。

闭嘴。

艾瑞斯借助将视线凝固在咖啡面的一个点上,极力挣脱脑海中‘那个人’阴魂不散的声音。

但更为讽刺的是,这个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也师出同门。

“你,莫非也跟我们一样?”

埃利尔碧绿的眸底清晰地倒映出面前少年的略微僵硬面容。

艾瑞斯看似随意朝他莞尔一笑道:“我不太理解埃利尔的意思,但我跟你们绝不是同路人。”

话说出口的同时,我们周遭的气压好像悄无声息地降低了许多。

我预感到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危机,赶紧打圆场道:“因为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差点受伤,多亏这里的店主及时出手相助,所以我们才会回来答谢塔拉先生。而且,‘‘耀悦’因管理不周全而导致可燃气体爆炸’,这种意外事故短时间应该不会发生第二次对吧?”

但可能连我自己都浑然不觉,在我补充后半句话的同时,我的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冰凉。

我的回答即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回到爆炸现场附近,也向他们表明我们已经得知调查局发布的虚假通告。

埃利尔随即沉默了下来。缓慢地挪开视线。

我无法探究他究竟是否相信,以及相信多少。

“说起来,那位叫柯尔特·西里奇的少年调查官近况如何?他的手铐之前落在我们这了,要物归原主才行。”

两句话的空当,艾瑞斯却已经头脑冷静下来,随时准备好进行下一步落棋。

“涉及内部机密,外人无权知道。”

这次换成缇诺伊语气冷淡地先一步说。

“手铐由我转交便可。”

埃利尔端起咖啡浅喝了一口,淡淡道。

“因为调查官大人出现的时机太巧,所以我们没带在身上。不过,我现在可以叫人马上送过来。”

艾瑞斯边说边从身上掏出另一部通讯器。

“直接交给‘耀悦’四层的调查人员就行,少年调查官之间除了必要的案件情报对接外,无需为其他事过多涉及。”

缇诺伊的话间接否定了‘转交’这项选择。

这么一看,这位少年调查官可能远比看上去那般更加‘墨守成规’。

“你是案件主要负责人,就照你说的办吧。”

埃利尔没有任何意见地说。

虽然乍看之下两人的沟通交流没有任何问题,但我还是从中感觉到一种违和,难道这才是少年调查官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吗?

从埃利尔的话里能明确知道缇诺伊是主要负责调查案件的少年调查官,而埃利尔现在的身份等同于‘协助者’,就好比当初在沃索克镇时他与柯尔特那般。

但我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都莫名地感到其中的违和感,究竟是什么?

然而,对头全然不看场合或气氛的调查官埃利尔没给人多余的思考时间,冒然道:“你们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

此话一出,霎时间在场的其余三人都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握着瓷质咖啡杯把手的右手动作停滞了这几秒,完全搞不清状况地嘴唇微张。

埃利尔这句话是有什么深层含义吗?

不是,‘这种状态’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是在说我和艾瑞斯的相处状态很奇怪?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这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状态’来形容?

我偷偷往艾瑞斯的方向瞄了一眼,即使是艾瑞斯好像也无法理解地同样僵住了动作。

“埃利尔,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缇诺伊同为少年调查官也没有反应过来地问。

“就是问洛斯奇你为什么会和伊德亚尔在一起?”

埃利尔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之处,语气淡然又认真地紧接着问。

“艾瑞斯,调查官大人直呼我名字就行。我和洛斯奇是前几日在沃索克镇上偶遇,因为意气相投,所以他就跟我住在一起。”

艾瑞斯在古怪的氛围下言简意赅地作出解释。

“为什么?”

埃利尔又直白地向我问道。

面对这种状况,我瞬间感觉一阵心累。

我知道埃利尔话中的‘为什么’是指我明明原先寄住在德克森先生那,为什么这么快换了个地方。

但假如身边正好有其他不明真相的旁观者在,并且偏偏刚好的只是听到了某个过程,肯定会不自觉地往奇怪的方面想。

另外,但凡埃利尔能换个措辞,都不至于造成现在这种即微妙又尴尬的气氛。

用一句话总结,埃利尔非常、十分、特别地不擅长与他人打交道。

我连续喝了好几口咖啡遮掩脸上呼之欲出的麻木表情,表面故作平静地解释道:“因为我跟德克森先生观念不和起了点冲突,所以我就拜托艾瑞斯看能不能让我住他那。毕竟沃索克镇才发生案件,其他居民好像不太愿意收留我。”

我同样也能做到直面少年调查官审视的目光,道出有所隐瞒的部分真话。

“原来如此,你为什么会来巴洛德市?”

埃利尔穷追不舍地问。

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对我的事有点过度上心了,从刚开始就一直在问我比较私人的问题。

尽管心里带着诸多疑惑,我还是实话实说:“我和艾瑞斯是来巴洛德市定制‘艾洛’学院的制服,因为我最近才知道制服需要自行定制,而且‘艾洛’学院的报道时间就在几天后。”

这样回答不仅解释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也说明我们为什么会刚好在这个时间点来。”

埃利尔应该也会满意吧。

“你的解释确实很合理,但是你们在巴洛德市通道桥爆炸的前一刻离开,也要用‘凑巧’来解释吗?”

问这句话时,埃利尔眼底的质疑逐渐加深。

少年调查官果然能比普通人更加轻易地打探到内部消息。

不过,我们当时为了离开巴洛德市,普西尔先生办了相应的流程手续,会被发现这件事也绝非怪事。

而我无法读懂埃利尔话中的深意,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会变成此般两人一言一语的双方询问。

“不管再怎么难以置信,很多事也只能用‘偶然’来解释。”

我不加迟疑地淡定道。

面对少年调查官,我绝不能剥去最外层的伪装。

至少至今为止,嫌疑并未洗清,却也无从定罪。

最后,埃利尔不带感情地向我们宣布问话结果,“你们也算是沾附了嫌疑。”

不必多虑,他从起初到现在已然把我和艾瑞斯当成嫌疑人怀疑了。

于是,我内心百感交集地默默止住了话。

再然后,我们四人便陷入了上述所描述的那般僵持不下、明里暗斗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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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虚夜凝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