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乐乐“啧啧”两声,接着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是,下次咱们班打扫体育馆,我看见七班也他妈全给轰走!”
黄榜从讲台上下来,对上江逸桉的目光,欲言又止。
江逸桉问:“怎么了?”
黄榜:“你是我们班……最后一名。”
江逸桉表情僵了僵,嘴唇张了张,什么也没发出来。
黄榜见状,拍了拍江逸桉的肩膀,“还好只是开学考,如果是月考,你得去别的班。”
江逸桉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排名只在两百多?!
他也说出了第一句脏话:“我……靠。”
九夏之序渐启,日光愈烈,林间蝉声鼎沸,昼夜不息。
“这个鬼天气有毛病吧?早上冻死个人,下午热死个人。我妈还逼我穿了秋裤!”哀嚎的是坐在位置上的体育课代表,胡乐乐。
“乐乐,让爸爸看看什么颜色的秋裤!”黄榜冲过去就要扒胡乐乐的裤子。
胡乐乐扯着裤腰大声嚷嚷:“滚犊子!老子的裤子是儿子能扒的吗?脑子聪明的,都知道现在要给爹端茶倒水。”
黄榜:“嘿!我今天就告诉你,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有人提醒道:“还有女生在教室呢!你们脸还要不要了?”
黄榜召集了几个兄弟:“走走走,把他拖厕所去扒!”
“我日,老子一世英名!放开老子!”胡乐乐被几个蜂拥而上的男生架着,拖出了教室,嘴里还在破口大骂。
“乐乐莫怕,你爹相助来也!”有个男生跳了出来。
窗外蝉鸣阵阵,阳光透过玻璃倾泻在教室内的地板上,户外铁栏反射出的光,晃着男生的眼睛。
江逸桉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下,揉了揉脸醒神。
前门,姜楠茜被一群同学簇拥着走进教室,大家让开一条道,并喊道:“都让让啊!我茜姐要开空调了!”
一个男生起哄:“感谢茜姐救热之恩!”
班长笑着回怼:“什么玩意儿的救热之恩?”
这么一提醒,江逸桉才意识到教室外的温度是二十三度。
他拎着领口给自己扇风,打算去趟厕所洗把脸。
胡乐乐几人和他撞见,江逸桉看见乐乐的脸色极其难看,出口关心了一句。
走到厕所口的胡乐乐,突然折返回来,问了一句:“你穿秋裤没?”
江逸桉一头问号,还是老实回答:“没有。”
“我不信!”
江逸桉:“……”
这么热的天谁穿秋裤啊?
几人并未真的为难江逸桉,一起洗了个脸,回了教室。
黄榜刚踹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我靠,谁找老班开了空调?”
有人回道:“除了你茜姐还有谁?”
“乐乐的秋裤啥颜色?”男生不嫌事大问了句。
胡乐乐黑着脸把肚子里的秋裤塞进了书包,悄悄地走到黄榜身后,在后者开口前锁住他的脖子,“你敢说你就完了!叫胡爸爸我就放了你。”
“爸爸!胡爸爸!我错了我错了!小的保证不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黄榜想也不想就连连求饶。
“真的?”
“真的!”
保下“性命”后,黄榜贼心不死,将胡乐乐的秋裤颜色公之于众:“绿塞的!绿塞的!”
“好你个黄贼!别让我胡乐乐逮住你!”
“你要逮住谁?”舒写意拿着教科书推门就听见了这句话。
她今天身穿一件,裁剪合体的洁白色真丝衫,领口系了条黑色丝巾,下身搭配一条黑色长裙,显干练又不失女性柔美。
胡乐乐停下动作,钳口不言。
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全班就他一个人站在教室后面。
他朝着黄榜的方向看了一看,那孙子正低着头,趴在课桌上幸灾乐祸。
“喜欢站,就在后面站一节课。”
胡乐乐瞪了黄榜一眼,从桌上拿起语文书,麻溜地滚回教室后面。
但很快,他就不老实地挪到黄榜座位后面,趁着舒写意在黑板上认真书写,迅速蹲下身,拍了拍黄榜的腿。
“跟你说件事实。”胡乐乐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黄榜疑惑低头,将耳凑过去:“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胡乐乐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声音更低了几分,手上比着数字:“两件八十。”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黄榜摸不着头脑。他刚想追问,旁边听到对话的江逸桉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在唇边荡开,化作一缕轻轻的、抑制不住的笑声。
轻柔而细腻,却又不容忽视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胡乐乐也憋不住笑了出来,仔细回味的黄榜看着两人憋笑的辛苦,也跟着笑了出来。
全班的注意力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欢乐吸引。粉笔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在黄榜桌上,发出清脆而短促的声音。
几人瞬间止住笑声,将头埋低。胡乐乐蹲在地上根本不敢站起来,脸被憋的通红。
“你们三个给我站起来!”舒写意面色带着愠怒,“什么事这么好笑?三个都给我滚出去站着!”
在全班的注视下,三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顺手带上了教室门。
夜晚的风吹的格外温柔,江逸桉和他哥肩并肩,随着人流走出校门。
昏暗的灯光透过斑驳的树隙,丝丝缕缕挂在少年校服背面,两道长长的影子与光线交织。
江逸桉熟练地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个出租车。旁边的人挡住屏幕,“嗯,好的。麻烦您了。”
掐了电话,江逸柠在手机上拨着号码,头也没抬:“肖婶说,有辆车晚上这个点,早上五点五十,专门接送上下学。”
“现在有吗?”
“有,我在打电话。”
面包车上人很多,朦胧的暗影中,车内人的脸都被夜色吞噬,完全隐匿在幽暗的深处。
车内空间显得尤为局促,寻找座位的任务也棘手起来,大家你挪我挤,江逸桉和江逸柠才勉强坐下。
道路坑洼不平,行驶起来极为颠簸。
江逸柠紧紧捏着把手,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叔,一个学期要交多少钱?”
车主手里夹着烟,连忙摆手回应:“哎,不收钱不收钱,俺也要接送俺闺女,咱们都是顺路的事。”
“俺闺女说,把你们拉上就不用起那么早赶车。晚上到家了,洗漱完啊,睡觉不得十一二点呀?那多耽误休息时间!休息不好哪能好好学习呀,你说是不是?"副驾驶的女生推了推男人的胳膊示意别说了,男人全然不在意,还在喋喋不休。
经过几番推辞,江逸柠最终拗不过叔的热情,悄悄在门的储物格塞了五百块钱。
幽暗而狭窄的空间里,所有的景象如同一副素描。家具寥寥无几,且都是些年代久远,破败不堪的老物件。
厨房区域位于空间的一侧,一张长方形的木质餐桌紧邻着烹饪区,餐桌旁的沙发框架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形态,但表面的布料已不复当年光鲜。
四壁之上如同卧室,串绳夹着许多照片被挂在墙壁。
从江逸桉十一岁那年开始,每年的照片就没断过。
直到昨晚刚洗出来的:
宁静的午后,玻璃杯静静躺在地板上,碎片散落一地,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罪魁祸首悠闲自得地舔舐自己的毛发,尾巴轻摆,偶尔略过玻璃碎片。
每张照片的背后都写下了具体的日期,和内容。
江逸桉一脸疲惫,却带着几分归家的释然。
随着门轻轻合上,他动作略显粗鲁地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书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度,在沙发上随意躺着。
他蜷缩在沙发上,姿势放松而随意,双腿微微蜷起,双手拿着手机操作。
江逸柠扫了一眼新进的群,问:“什么群?”
“车上加的,都是一起坐车的学生,还有司机。”江逸桉边回消息,边道。
江逸柠“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写作业。
浴室里闷潮湿热,未散的雾气缭绕,洗手台上的镜子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江逸桉依旧闭着眼睛,换好衣服后,熟练地摸索出浴室的门。他拖长尾音:“哥,哥,你在哪?”
“来了。”
“你衣服穿反了。”江逸柠指尖敲击桌面,要笑不笑道。
“那你帮我换吗?”
听到这话,江逸柠视线落在男生的眉睫,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吹完头发……自己换,多大个人了,还要我帮你。”
江逸桉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吹风机运作的轰声停下,头顶还余留着丝丝暖意。
一颗冰凉的,带着水滴的东西贴在江逸桉的嘴唇上。他伸舌试探性地轻舔了一下,唇开合瞬间,冰凉的东西就被塞进嘴里。
“樱桃。”
江逸桉眼睛微微亮起,舔了舔唇:“哪里来的?”
“同学给的几颗,好吃吗?”
江逸桉从玻璃碗中拿起一颗,塞进前者嘴里。汁水在嘴里弥漫,仿佛有一股电流直击味蕾,江逸柠忍不住皱眉。
江逸桉使完坏,将嘴里的果核吐出来就跑,“酸死了,我下次给你买个甜的。”
江逸柠将果肉咽下,追上去,禁锢住江逸桉。手掌捏住江逸桉的后脖颈,“敢耍我?”
黑猫“天天”从沙发跳到木桌,看向两人,又低头嗅了嗅碗里的三颗樱桃。
江逸桉缩着脖子,嘴角轻扬,胡乱挣扎着。见逃脱不掉,又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哥!”
江逸柠用手指弹了下江逸桉的额头,“扯平了。”
闹腾了一阵子,两人把天天“赶”回猫窝就回了房。
“哥,我好高兴啊!”江逸桉情绪莫名高涨,忽的喊了一句,把江逸柠吓的一哆嗦。
“大半夜喊什么?赶紧睡。”
“哥……”
教室被喧嚣与嘈杂所笼罩,胡乐乐迅速抢过女生递过来的试卷,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前座男生嗓音刻意压低,但还是传入胡乐乐耳朵,他终于忍不住,戏谑道:“学委,就你那公鸭嗓就别唱歌了。你说你唱吧,还唱什么洋歌?”
学委面颊微微泛红,眼神中闪过一丝窘迫与不悦:“我他妈读英语呢,别睁眼说瞎话!”
黄榜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谁物理试卷写完了?快借我抄一下!救我一条狗命!”
江逸桉从桌兜掏出试卷递过去,黄榜立马回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还没说完,他“我靠”一声。
“你这些的什么玩意?做法呢?”
试卷上,男生的字迹潦草,杂乱无章地散落在纸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