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榆在焰山派过了春节,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很喜欢这里。
一转眼,冬去春来,夏日转秋,不知不觉他已经在焰山派逗留近半年了。
焰山派的弟子们多是淳朴的江湖人士,见他是顾晏请回来的贵客,都待他彬彬有礼。
白鸰性情活泼好客,也很快和他成了好友,常常带着他在山上看花,或去山下的彩霞镇游玩。柳湘榆不禁想起了从前在京城不器协会的日子,会中那些男妻也会如此待他如好友一般,只是他们大多是京城的世家公子,总是恪守礼节,而白鸰虽然不会武功,却也算是江湖人士,身上多了些侠气和豪迈,和他一起玩自然也就更有趣些。
八月十五那天,白鸰说想和柳湘榆去甘州城看灯会,柳湘榆虽然心有余悸,但想着过了这么久,大概不会再被人认出来了,况且有顾清遥和顾晏跟着,他们武功高强,应当也不会再出事了,便随他们一起来了甘州城。
甘州城是西北最大的城池,在中秋节这一天自然也是最热闹的,街上灯火通明,摩肩接踵。
白鸰拉着柳湘榆在街上看花灯,顾清遥和顾晏在身后默默跟着。
四个人在热闹的集市逛了一番,得了几只漂亮的花灯,又吃了夜宵,才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客栈掌柜却说今日客多,只剩两间房了。
四个人一时间犯了难,时辰已晚,再去找别家客栈也是劳累,看来只能在此对付一宿了。
白鸰看了一眼为难的顾晏,打趣道:“我和老顾定是要住一间房的,哎呀,看来今晚阿晏要和湘榆挤一挤了呢,湘榆,你不会嫌弃我们阿晏吧?”
柳湘榆为难地看了看顾晏,似是羞于说出口。
顾晏也挠挠头,“不然问掌柜多要一床被子,我睡在外间就是了。”
白鸰继续打趣他:“那可不行,你堂堂顾大少爷,怎么可以睡外间呐?”
顾清遥拽了他一把,圆场道:“鸰儿,别闹了,柳公子面皮薄,你就别逗他了。我和阿晏一间,你和柳公子一间便是了,如此安排,柳公子觉得可好?”
柳湘榆松了一口气,感激道:“顾掌门思虑周全。”
四人跟着掌柜上楼分了房间,白鸰拉着柳湘榆进了客房,快速铺了被褥,便脱衣钻进了被子,也顺便将旁边的被子铺好,“今天逛了一天也累了,湘榆,快来早点歇着吧。”
柳湘榆已经许久没有与人同塌而眠,况且又不是与自己的夫君,难免有些害羞,他磨磨蹭蹭地宽了外衣,这才上了床,又看了看身边的美人,不禁有些紧张。
白鸰看着他红红的脸颊,笑道:“干嘛?你害羞呀?小湘榆。”
“我……我没有。顾掌门放心我与你一间房?我怕他会生我的气。”
白鸰大方地拍拍他,“你放心吧,老顾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再说了,你一看就……”他捂嘴一笑,眉眼生辉,便是在黑夜里也很是灿烂,“你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会对我怎样的,老顾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柳湘榆脸上更红了,拉起被子蒙住了半张脸。
白鸰见他害羞了,便想继续逗逗他,他躺在柳湘榆身边,侧过一张漂亮的小脸对着他,好奇地又问:“小湘榆,从前你的夫君如何?”
柳湘榆老实道:“他……他出身名门,少年中举,是京城中闻名的世家公子,只是他性情冷傲,不善交际,所以朋友也不多……”
白鸰打断他,“哎呀谁问你这个了?”
“那你想问什么?”
白鸰坏笑一下,“我是问,他……在床上如何?”他的小手从被子里探到柳湘榆的被子里,在他的腰上摸了一把。
柳湘榆被他吓得一个鲤鱼打挺,险些跳起来,只好裹紧被子缩了缩,更不敢说话了。
白鸰不依不饶,抱着他摇晃,“哎呀大家都是男妻,有什么好害羞的嘛,快跟哥哥说说嘛!”
柳湘榆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红着脸道:“他……他霸道起来,弄得我全身是淤青,总得十天半月才下去……”
“哇……这么刺激!那他时辰久吗?”
柳湘榆脸上红的就差滴血了,“寻常也有……半个时辰吧……”
白鸰在被子里咯咯笑起来,“半个时辰呀?还行还行,和老顾比是差了些,不过老顾也太累人了,半个时辰刚好,不累人。”
柳湘榆吃惊地看了白鸰一眼,他觉得半个时辰已经快累死了,难道这顾掌门还更久?那还真是……
两人正嬉闹地说着私房话,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原本灯会已经逐渐散去,街上也是行人寥寥,客栈大多客人都已经安睡,大堂却听起来闹哄哄的,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听着隔壁的住客都打开了门议论纷纷,白鸰也起身下床,打算出去看看。
柳湘榆拉住他,“哥哥,别去了吧,万一不安全。”
白鸰却全然不在意,“没事,放心吧,有老顾和阿晏呢。”他直接下地穿鞋,就开了房门走到了走廊上。
一楼大堂里,正站着许多官兵,为首的人正吩咐掌柜的搜查,马上就要搜到二楼来了。
柳湘榆也穿了衣服,好奇地探出头去,凑到白鸰身边问:“官兵抓人?怎么如此大张旗鼓?”
白鸰道:“或许是抓捕什么逃犯吧。”
只见一队官兵上了二楼,刚要逐个房间搜查,忽然有人指着他们的方向喊道:“不就是那个人吗?”
白鸰一愣,那官兵竟然指着他和柳湘榆的方向,并且立刻朝他们奔了过来。
一个官兵拿着画像比对,另一个官兵已经抓住柳湘榆的胳膊,“你就是柳湘榆?”
柳湘榆心道不好,他怎么会成了逃犯?难不成宋彦樟发了全国海捕公文,竟然跑到甘州来抓他了?
白鸰一把拦住那官兵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抓错人了?”
那官兵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像,“没错,方才有线人来报,这家客栈有悬赏之人,你就是柳湘榆,对不对?”
白鸰又问:“他犯了哪条王法?你们为何要抓他?”
官兵道:“我不知,是上官下令抓他回去的。”
“笑话!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抓我弟弟?还有没有王法了?”
官兵一把推开他,“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你要喊冤,明日去府衙喊吧!”
白鸰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扶着栏杆才站住,扯着嗓子就喊:“老顾!顾清遥!你给我出来!”
走廊另一端的房门嘭地被推开,一个魁梧大汉窜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了他们面前,顾晏也跟在后面,霎时间两个大汉就挡在了柳湘榆的身前。
官兵被他吓得一愣,身后的一个小兵道:“你是……焰山派掌门顾清遥?”
顾清遥点头道:“是我,出了什么事?”
官兵道:“我们奉命抓人,还请顾掌门行个方便。”
顾清遥道:“柳公子是我的朋友,不知他犯了什么事?”
官兵也知道,他们虽是执行公务,但以顾掌门的武功,他们整队的人加一起也不是对手,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便道:“我说了,我只是奉命,其余的不知,顾掌门还请不要为难我们才是。”
顾清遥看了一眼柳湘榆,又给顾晏递了一个眼神。
顾晏上前道:“既如此,我们也不为难诸位官差大哥,若你们要带走我的朋友,顾某也只好相陪。”
官差面露难色,“顾大侠,你这不还是为难我吗?”
顾晏道:“你们奉的命要抓柳公子,是奉的谁的命?”
官兵道:“自然是甘州府的上官。”
“那他可有说不准旁人跟着去?”
官兵想了想,“那倒没有。”
顾晏抓住柳湘榆的胳膊,同他上前了一步,“那便有劳官差大哥了。”
顾晏回头给了顾清遥和白鸰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着官差下楼了。
柳湘榆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走在一众官兵中间,拉了拉顾晏的袖子,小声道:“顾大侠何必为了我涉险?”
顾晏却笑道:“你不会真的是朝廷钦犯吧?”
“那你还跟我来了?顾大侠行侠仗义的名声岂不是被我连累了?”
顾晏道:“若你真是十恶不赦之人,我又怎会收留你、与你成为朋友?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柳湘榆仰头看他,眼中充满感激与崇拜。
“我想来想去,八成是你的夫君来抓你回去了吧?虽然你不说,我也猜到,他是非富即贵。你受伤坠崖,想必就是为了逃避抓捕。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能抓到你,可见权势非同一般,若你就这么被抓回去,只怕凶多吉少,我既然救了你,自然不能眼睁睁地见你再羊入虎口。”
柳湘榆无地自容,想到可能是宋彦樟来抓他,心中很是害怕,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大半年没见了,不知他过得如何了,还在怪他不辞而别吗?
柳湘榆一颗心悬着,直到官兵将他们带到了甘州府衙,并没有关押到大牢,而是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殿。
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那偏殿堂上坐着的人,不正是宋彦樟吗?
他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依旧是千年不化的冷峻,只是目光不似从前那般锐利,像是多了些迷茫与落寞。
他的目光望过来,定格在柳湘榆的身上,那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了,像鹰一般重新锐利起来,重新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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