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年不假思索地回答:“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很不好。”
“比如呢?”
姜栩年看着他,想了想:“应该是以前很不好,现在还好。”
孟少渝没出声。
其实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好,只是姜栩年对好的要求太低了,对她来说只要不坏那大概就是好。
“我对你不好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怪我?”他又问。
姜栩年摇摇头。
“为什么?”
姜栩年笑了笑,没说话。
奶奶常跟她说,不用理会对你心怀恶意的人,要记得对你好的人。
而对她好的人寥寥无几,他就是其中之一。
孟少渝抬起她的下巴:“说话。”
姜栩年还是笑着:“你一对我好,我就忘了那些不好,而对我不好的时候,却想起了那些好。”
孟少渝静静注视着她,片刻后手指移到她脸颊轻轻摩挲着:“对别人也是这样?”
姜栩年:“没有了,除了你,就只有奶奶对我好。”
“那你乖一点。”孟少渝神情平静且冷淡,“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只要你听话。”
姜栩年咕哝:“我很乖啊。”
“刚才芊芊说要的那个包,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我不要。”
孟少渝点点头:“你如果有喜欢的东西,可以不用告诉我,直接让贺清买给你就行。”
姜栩年说知道了,然后起身欲下床。
孟少渝揽住她的腰:“去哪儿?”
姜栩年笑了下:“我渴了,去楼下倒水。”
“躺着吧。”孟少渝把她按回床上,自己坐了起来,“我去。”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孟少渝走到楼梯口时竟然看到了姚舒,不禁有些诧异,三楼就只有一个卧室,她们房间都在二楼,这个点她上来干什么?
姚舒应该也没料到会碰见他,一时肉眼可见地慌乱,她如今在孟氏集团实习,下意识喊道:“孟总……”
“在家不用这么叫我。”孟少渝出声打断,“你是来找我的?有事?”
姚舒忙道:“不是,是……是我刚才听见楼上好像传来砰的一声,所以就上来看看。”
孟少渝微微皱眉:“具体哪个方向?”
姚舒嗫嚅着:“我……没注意。”
“那应该是你听错了。”孟少渝说着往楼下走,“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姚舒“哦”了一声,之后鼓起勇气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孟少渝没回头,说了句倒水。
姚舒目送着他的背影,紧张地舒了口气。
-
孟家老宅的花园里有一株垂丝海棠,据说是孟老夫人生前种下的,非常珍贵,姜栩年从昨晚就惦记着,早上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开花没。
刚踏上石子甬路,迎面看到孟芊芊走了过来,她脚步微顿,没打算跟她说什么,但孟芊芊显然不这么想,趾高气扬地喊了声:“姜栩年。”
姜栩年停下来看着她。
早上日光刚露出来一点,淡金色的光芒照在脸上,她漆黑的瞳孔恍若洒了细细碎碎的光芒,那一刻孟芊芊忍不住想,虽然她脸上有疤,但眼睛是真好看啊。
当然了,就算是天仙在她眼里也是配不上自家大哥的。
因此她板着脸质问:“姜栩年,你到底打算霸占我哥到什么时候?”
姜栩年没听明白:“霸占?”
“对啊,你说说你……”孟芊芊上下打量着她,“你平常也照镜子的吧?你觉得你能配得上我哥吗?”
姜栩年没说话。
“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哥,就应该放他自由,而不是让他一辈子困在一场迫不得已的婚姻里,这不是喜欢,是自私。”
“他没有迫不得已。”姜栩年平静道,“是他主动要和我结婚的。”
“他主动提出结婚,那你可以主动提出离婚啊。”孟芊芊不耐烦了,“他需要的是跟他各方面都旗鼓相当的女人做老婆,而不是你,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自己也知道。”
“这不是你哥的意思吧。”姜栩年慢慢道,“既然这样那下次就别说了,我不会和他离婚的。”
“你……”
孟芊芊气得跳脚,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芊芊。”
她回过头,只见孟老爷子在管家廖叔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孟芊芊气焰顿时消了大半,乖乖喊了声:“爷爷。”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栩栩是你嫂子,你和她说话要有分寸。”孟老爷子看着孟芊芊,“另外你还是学生,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多管。”
孟芊芊噘着嘴:“知道了。”
孟老爷子随后又看向姜栩年,语气和蔼:“芊芊年纪还小,她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姜栩年点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孟老爷子随后就把孟芊芊带走了,周围重新陷入安静,姜栩年也没了看花的心思,沿着原路返回。
虽然孟芊芊那些话不中听,但也不得不承认都是事实。
她和孟少渝这场婚姻虽然也属于你情我愿,但从一开始就掺杂了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第二次见到孟少渝还是在奶奶家,彼时距离他们初见已经过去了三年,期间她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但当奶奶问她愿不愿意和他结婚时,她一下子想起了那个惊鸿一瞥,风华绝代的男人。
“他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奶奶拽着她的手,满脸慈爱,“这么多年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品性很好。”
“我们栩栩和正常女孩儿不同,奶奶希望能有一个强大的人保护你,而少渝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既然他已经这么说了,那你也就答应了吧,栩栩,听奶奶的话。”
她怔怔地听着,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初见时他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这之后便是新婚之夜。
“姜奶奶于我有恩,八岁那年我不小心掉进自家花园泳池,那时候她是家里的花匠,危急关头奋不顾身救下了我,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跟你结婚的原因,就当是对她的报答。”孟少渝说这话时语气四平八稳,不疾不徐,仿佛是在谈公事,“她希望能有个人照顾你。”
这事如果传出去毫无疑问会被人说道德绑架,但最初奶奶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希望孟少渝仅仅是以兄妹的名义照顾她,可他自己提出了结婚。
“为什么?”她当时坐在床边,仰着脸问他。
“妹妹我已经有了,但妻子没有,所以你就当妻子好了。”
这是面对她略带疑惑地询问,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
吃完早饭从老宅回去,路上姜栩年说了在花园遇到孟芊芊,并把那些话转述给了孟少渝。
孟少渝开着车,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做得了谁的主?听听得了。”
姜栩年顿了片刻,忽然问:“是因为她吗?”
孟少渝没明白:“什么?”
姜栩年转头看着他:“就是因为她,所以你不愿意跟我做兄妹?”
孟少渝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时愣了愣,然后看了她一眼:“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你难道想和我做兄妹?”
姜栩年:“如果做兄妹比做夫妻还让你对我更好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孟少渝微微皱了皱眉。
“而且——”姜栩年继续说,“你一开始难道没想过找个喜欢的女孩做妻子?”
“那又怎么样?”孟少渝冷笑一声,“就算彼此喜欢,情深意重,到最后不还是面目全非?”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而我们就不会,省了那个过程,也避免了对彼此的伤害,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姜栩年没出声,默默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或许他说的都是对的。
车子驶进青湖别墅区,姜栩年要下车时孟少渝忽然问:“我下午要参加一个拍卖会,你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姜栩年摇摇头:“不了。”
孟少渝也只是随口一问,知道她不喜欢那种场合,之后按下车窗要走。
姜栩年问:“你今晚几点回来?要不要我做饭等你?”
孟少渝看了她一眼:“不用,你自己做饭自己吃,不需要等我。”
-
下午的拍卖会在闻江展览中心举行,孟少渝本来不打算参加,但主办方之一是正在进行的某个项目的合伙人太太,夫妻俩一再盛情邀约,他推脱不过便答应了。
虽然期间仍旧意兴阑珊。
“来都来了,不带样东西走?”贺清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这种场合适时提出建议,“我觉得此刻台上这件竞品就不错。”
孟少渝瞟了一眼,无甚兴趣:“钻石项链,我拍给谁戴?”
贺清:“这话说的,您现在是有家室的人,除了太太还能给谁?”
孟少渝思忖:“她不喜欢戴首饰,而且我记得她好像也有。”
“女人拥有珍贵的首饰不一定非要戴,也可以用来收藏。”贺清看着台上,“粉钻的,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太太应该也一样。”
孟少渝没说什么,只点头“嗯”了一声。
贺清于是心安理得地举牌参与竞拍。
拍卖会四点半结束,孟少渝走出大厅时迎面看到了楚时逸,以及他身边的纪恬。
与此同时纪恬也看到了孟少渝,眼睛登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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