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忆)不能反悔

“好。”

其实许庭周只是昨天睡得晚了,有点累,迷迷糊糊应的声,没有生病。

林荫大道,两人散步。大树垂下长长的须,有些自然脱落掉在地上,像一团盘起来的蛇。

许庭周小时候走夜路没打灯,踩中五步蛇差点被咬死,以至于很多年走路都害怕地上有长条状的东西。

这满地树须,晚上路灯又暧昧,许庭周走着走着就被吓一大跳,到处闪躲,把顾凌寒的鞋踩得全是污渍。

顾凌寒却没有愠恼,将许庭周推上台阶,弯腰背起他。

这一刻,顾凌寒在许庭周心中如一颗参天大树,要是顾凌寒再大他二十岁,许庭周愿意认这个亲爹。

十年怕井绳,许庭周的心脏跳个不停,抱紧顾凌寒的脖子发誓以后再也不走这条路了,下次可没有像顾凌寒一样的好心人。

被顾凌寒背着,许庭周并没有觉得别扭,班里那些男生课间嬉戏打闹,搂搂抱抱,比这更过分的都有,经常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见怪不怪。

沈重阳崴脚的时候,他也背过沈重阳上下楼,沈重阳感天动给他拉横幅,潸然泪下摸着他的头说:“爹没白疼你。”

顾凌寒对待朋友像对老婆一样好,许庭周不执着认他当干儿子,由衷慨叹,这辈子认识顾凌寒,值了。

他们旁边经过一对小情侣,男生背着女生小跑,俩人笑声在风里轻轻擦过,女生欢呼:“亲爱的,这树须好像倒挂的长虫哦。”

许庭周头皮发麻,来不及再对顾凌寒感动,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顾凌寒走得很慢,许庭周紧闭双眼,闻到他身上很清淡的香味,快睡着了,被掂了一下,许庭周差点掉下来,看着顾凌寒的半张侧脸,半梦半醒问:“到家了?”

“没。”

虽然顾凌寒有着超乎年龄段的成熟,到底还是个少年人,藏不住喜欢捉弄人的心思。

许庭周不计较,因为自己实在不想下来走路,甚至还以夸顾凌寒达到偷懒目的:“顾凌寒,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人。”

兄弟情深义重,要是顾凌寒需要,许庭周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能有多好?”

“就……”

许庭周昧着良心说不出像爹妈一样,毕竟他爹半吊子,还没沈重阳靠谱。沈重阳对皎云就好得过分,代换角色,许庭周说道:“像男朋友一样好。”

“那我能不能当你男朋友?”

许庭周打了个哈欠:“好啊。”

和顾凌寒相处一年时间,许庭周以为顾凌寒不喜欢和人插科打诨,但是他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肯定开心坏了,反常一点也正常。

顾凌寒不再接话,八成也受不了这么恶心的玩笑话。

许庭周岔开话题问:“我很重吗?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不重,摸着硌手。”

“你什么时候摸过我?”

说完,许庭周才想起顾凌寒帮自己洗过澡,就算同性相斥,这么私密性的事提起来还是会羞臊。

问这话无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顾凌寒必然想让他闭嘴才这么回答。

许庭周选择缄言。

沉默以后胡思乱想,许庭周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想找顾凌寒借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顾凌寒像是好说话的人,也不像那么好说话的人。

毕竟认识仅仅一年就借几十万的债,还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还,顾凌寒大概率会把他当成一去不复返的诈骗犯。

许庭周盯着顾凌寒发呆出神,欲言又止。到岔路口分别,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和顾凌寒说再见,转身要走。

顾凌寒却伸手拦住他:“就这样吗?”

许庭周怔愣,顾凌寒温和的神情又让他鼓起勇气。

路灯下长长的睫毛在眼底铺开扇面阴影,他嗫嚅着开口:“我……”

顾凌寒安静等待。

“我想……”

很为难,许庭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想和你……”

顾凌寒打断他的话:“你想清楚了,开口就不能反悔。”

“嗯。”许庭周用力点头,表情坚定。

但是他实在太磨叽,顾凌寒低头吻了他。

八月树上小虫子的声音很大,嗡嗡嗡叫个不停。

许庭周也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自己像触电一样,推开顾凌寒后疯狂往前走。

一夜漫长,许庭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敢打开手机。

脸颊滚烫,唇上的柔软触感似乎还未消散,是那个淡淡的,轻飘飘的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早点把“借钱”两个字说出来?现在还能问吗?顾凌寒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靠得太近,风吹头发丝碰到了呢。

从国外回来的人就是开放,道别都亲人嘴巴。脑子乱成一团,许庭周索性选择遗忘。

下午他又去了医院,缴纳治疗奶奶换药的费用,最后钱包余额只剩下六块。还有两周就开学了,学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医院椅子冷冰冰的,寒气透过薄薄的T恤窜进皮肤。

旁边两个中年阿姨在聊天。

“诶,你知不知道刘婶家的事?”穿花短袖的阿姨说,“就刘婶她女儿,才高中毕业,因为长得好看,半年前傍了大款,据说那男的给她买了一套房,还送了两部车。”

带红帽子阿姨面露鄙夷:“早知道了,刘婶显摆成那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女儿厉害,嘁,有钱男人不就爱玩这些年轻漂亮的姑娘,等过几年人老珠黄就踹了。”

穿花短袖阿姨说:“你还别说,人家可不是小三,是正儿八经结的婚。”

“那还不是看上了钱?我还知道个更厉害的。”

“什么?”

“我家对门那小子,晚上吵得人睡不着觉,我和老公去敲门,才发现他带了个男人回来。”

“啊?!”

“后来那小子搬走了,是他屋里那男人来接的,听我儿子说,那男人开的卡宴,豪车!现在有钱人不止玩女人,连男人都不放过。”

“这种应该叫同性恋吧?”

“同性恋?男人到最后都会娶妻生子,只不过是看见长得俊的,一时兴起涂新鲜罢了。”

“那是,两个怎么可能男人爱来爱去,还上床,想想都恶心。”

“一个图钱一个图身体,你情我愿,是男是女都一样,本质和嫖没区别。”

……

手机消息提示音不停响起,许庭周仰头望着天花板。从昨天晚上回到家,他就把手机关机了,直到刚才才打开。

电话打进来,许庭周滑到接听键。

“你在哪儿?”

“医院。”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问:“又生病了?”

许庭周没有说话,挂断电话,继续看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用于补课发工资而绑定的银行卡发来消息提醒,显示交易入账五万两千元。

交易时间:凌晨五点二十分。

交易对象:顾凌寒。

交易备注:自愿赠与,永不追回。

聊天框里发来几段很长很长的文字,许庭周没有勇气看,也不敢看,长摁点了删除。

几个护士从他面前走过,护士长对着对讲机说话:“李主任,八号床病人目前血氧饱和度91%……”

医护人员把奶奶推进ICU病房,冰冷器械滴滴滴地响。许庭周在门外守了一天一夜,父亲的身影从未出现。

手术结束后,医生拿着报告单对他说:“当前病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早上已经联系到肾源了,如果你们考虑好了,尽量早点签字。”

入夜。

许庭周来到顾凌寒的住所,进门第一件事,抱上去亲了他。

一切自然而然,不言而喻。

和大多数人一样,一起吃零食看电影。

顾凌寒拆了薯片喂到许庭周嘴边,叫了很多遍,许庭周都没有反应。

电影正播放着主人公参加葬礼的片段,一副死气沉沉的画面。

顾凌寒把电影关了,许庭周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前面。

顾凌寒顺着他的视线,拿起柜台上一个小玩偶,摇了摇他的肩膀:“在看这个?”

许庭周没有表情地应了声嗯,突然又神思回归,牵起嘴角对顾凌寒笑。

回家以后,顾凌寒发来一张照片,是那个玩偶,并用文字附带这个玩偶的来历。

顾凌寒:我放你口袋里了。

许庭周摸了摸口袋。

真的在。

随后手机提示音响起,银行交易提醒,入账十三万一千四百,一模一样的备注,顾凌寒又发来消息:宝宝,收下吧。

许庭周捏着玩偶,手有一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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