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雅故意逗她,抬头看天花板:“想得美。”
“就看看嘛……”秦妍抱着她撒娇。
“给你看一条。”
“好呀。”
“真没出息。”许清雅一边从口袋拿手机,一边说,“其实我哥只有一条朋友圈,还是四年前他刚上大学,在商场兼职,下班路过饭店的时候抽奖中了发的,文案和图片都很官方,没什么好看的。”
许清雅边说着,把手机屏幕转向秦妍。
两张图片,一张是延华大学附近一个叫鸿顺饭店的正门照,另一张是放在手心的会员卡。
“你哥手好好看。”
许清雅啧了一声,接着道:“那时候我哥下班回学校,发传单的员工说可以免费抽奖,然后他就随便试了试,结果中了特等奖,按活动要求发了这条朋友圈。我上高中的第一个生日,他用这张会员卡请我吃了饭。”
“你哥对你真好。”秦妍盯着图片里纤细修长的手指欣赏。
“那当然。”许清雅戳了戳秦妍的脑门,又提醒一遍,“人这辈子也不是非得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挣点小钱养活自己,快快乐乐过完一生就挺好。 ”
秦妍突然问:“明天吃什么?”
“不知道诶,你吃啥?”
“我想想……”
聊着聊着,她们从吃什么扯到娱乐明星,再到家长里短,然后飞去外太空,最后一起狠狠吐槽系里的大渣男。
第五届“梦想杯”科技创新大赛的主赛场设置在延华大学,当天现场,只在财经频道以及网络露面的各行业翘楚相继出席。
许清雅第一次参加大型活动,手心不停冒汗,捏着工牌在候场室踱来踱去。一想到下面有很多资深大佬,紧张到说不出话。
许庭周坐在一旁,漫不经心道:“把眼镜摘了。”
“嗯?”
“看不清评委席就没有压力了。”
“可行吗?”
“信我。”许庭周说,“你先试试。”
候场室里有五个巨大的投影仪,与场上屏幕一比一还原,专门给候场团队练习。
许清雅摘了眼镜,果真看不清底下人的表情。她站直腿,双手交叠放好,看着巨大的幻灯片讲解项目,从头到尾语言流利,表达逻辑清晰。
“完全可以评一等奖。”
许清雅竖起一个大拇指:“谢了哥,借你吉言。”
“许清雅。”一个穿衬衫的男生从门口探出头,“老师找你。”
“哥,我去了。”
许庭周点头,过了一会儿也走出候场室,迎面看见一个熟悉面孔。
“袁教授。”
脖子上挂的出入证,正是袁教授亲自送来的。大学期间,袁勇教授多次向他提及保研后选自己做导师,还专门为他留了名额。
但许庭周放弃了,成了沧海遗珠,袁教授很可惜甚至痛惜。
“找你老半天,跟我来一趟。”
许庭周跟上袁教授,去到一个休息室,袁教授和坐在那儿的男人打招呼:“傅总,久等。”
“教授不用客气。”
“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许庭周。”袁教授向后招手,“来。”
路上许庭周就猜到了,袁教授叫他来是为了给他介绍人脉和资源。
许庭周一向不太喜欢这种私下交涉,即使没有走后门的意思。
没毕业前,袁教授多次叫他出去聚餐,许庭周都无一例外拒绝,唯一一次赴约,是在袁教授五十七岁的生日宴。
那顿饭吃得十分难受,许庭周坐在一群行业精英中,敬了几杯酒后就走了。
“你好。”男人向许庭周伸出手,样貌看起来和他是同龄,气质谈吐却像一坛沉淀了数年的醇酒。
许庭周也伸出手,发觉对方和善笑容里藏着其它意思,一闪而过,一般人很难察觉。
傅闻安的眼神并非轻视和傲慢,而是带着打量,甚至还有点惊讶。
许庭周仔细想了想,记忆里没有这号人,没见过,不认识,排除一面之缘的可能。
他第一次听到傅氏的名号,是在面试的HR口中。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却偏偏让许庭周遇到了,傅闻安还真是星力的CEO,他上司的上司。
现在的场面很难看,但凡哪天回公司打了照面,多有许庭周借关系往上爬的嫌疑。
或许人事部向高层领导递交审批材料时,傅闻安就已经记住了他。
袁教授还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上班,许庭周不好辜负教授一番好心,心想以后少在公司晃悠。
越想什么,越容易发生什么,墨菲定律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周一上班,主管把一份材料放他桌上:“许庭周,去六十八层傅总办公室交一下。”
当许庭周抬起头,主管的半片衣角都看不见,只好拿着材料进电梯。
傅闻安看见是他,说了声放下就好,许庭周脚步到门口,傅闻安才出声叫他停下,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你啊,很巧,我也是袁教授的学生。”
许庭周所学知识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回这句话,说道:“我很荣幸。”
傅闻安笑得平易近人:“别站门口了,过来吧。”
这一笑特别像高中的时候去办公室请假,碰见其他科任老师打招呼的样子,一瞬之间,许庭周觉得桌上的文件像擂起来的作业本。
“在公司还习惯吗?”
开口更像班主任问:“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许庭周说。
“你的简历我仔细看过,履历比很多同龄人都丰富。”傅闻安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次那个科创比赛,前三界冠军都是你参加的项目吧,天誉旗下公司都投资了。”
领导无缘无故提起对家,并不是什么好事。
避免给领导带来是竞争公司派来的间谍形象,许庭周实话实说:“我只负责了其中一小部分,项目能启动,团队老师和组长付出的心血功不可没。”
“你谦虚了。”傅闻安翻看材料,“随便聊聊而已,没事了,回去工作吧。”
今天下班晚了一点,依旧没吃饭,许庭周打包了一份饺子回家。有个外卖小哥站在自家门口,提着东西敲门。
许庭周确认没点任何东西,心里猜了个大概知道是谁,一边掏钥匙,一边和小哥说送错了吧。
小哥看了一下单子,疑惑道:“没错啊。”
“你打电话问问。”许庭周开门进屋。
过了会儿,小哥在外面喊:“兄弟,是你朋友买的药,他说他生病了,烧得头晕眼花看不清,不小心把地址填错了。还说你知道他家住哪,看你能不能给他送一趟,不行就把药放你这儿,等会儿他过来拿,我这还有下一单,东西我放门口,先走了哈。”
饺子吃了两口,许庭周还没咽下去,开门接过小哥手里的东西,说好。
小哥边下楼边回头提醒了一句:“你朋友好像病得挺严重,快说不出话了。”
知道了。
把饺子吃完,许庭周提上药去敲开顾凌寒的家门。
顾凌寒穿着家居服,脸颊和嘴唇发红,头发有点乱,像刚从床上爬起来。他撑着门把手,没站直,整个人的气场弱了一半。
“这么慢。”
声音确实虚弱得不行,干涩沙哑。
进屋关上门的瞬间,顾凌寒倒过来,额头贴上了许庭周的脖子。
顾凌寒浑身烫得冒热气,许庭周扶着他的胳膊,带他去沙发躺下,接来热水,打开药盒包装,按说明书配好,说:“吃药了。”
但这里面没有退烧药,许庭周问:“量过体温了吗?”
顾凌寒慢慢地摇了摇头。
“温度计在哪?”
顾凌寒指电视柜下方,手指蜷曲着垂在沙发上,没力气抬起来。许庭周恨不能握上去掰直了,生个病而已,装成这样。
伺候完大少爷吃完药,量过体温,许庭周下楼买退烧贴,顾凌寒却抓住他的手腕,半垂着眼:“你还回来吗?我没吃饭。”
滚烫温度灼伤手腕,许庭周掰开他的手指,表示知道了。
走出卧室,房间咳嗽声不断,一直到大门口还能听见病人的动静。
许庭周在楼下药店买了退烧药,又去超市蔬菜区挑了一些食材,熬了一碗青菜瘦肉粥。
病人艰难喝完,额头沁出细汗,焉了似的靠在椅子上,说:“我要洗澡。”
许庭周收碗,抬下巴示意:“去啊。”
病人目光灼灼,看着许庭周不说话。
“想让我帮你?”
病人“嗯”字还未出口,许庭周冷漠道:“顾总,您的要求好像太多了。”
许庭周有愧,顾凌寒可以提要求,但不代表许庭周什么都会答应。
病人侧过身咳嗽,咳得肩膀颤抖,然后慢吞吞站起来走进浴室,不一会儿便响起水声。
许庭周洗好碗放进碗架上沥干,找纸巾擦手,身后响起一声巨大的“砰!”
许庭周有些担忧地敲了敲浴室门:“顾总?”
无人应答。
难不成晕了?
许庭周即将推门而入,热气带着沐浴露的清香飘出来,病人围着浴巾,**上身,一脸幽怨地略过他。
许庭周回头看,顾凌寒已经径直走进了卧室。
湿着头发睡觉,不生病才怪。
许庭周跨了几步追上郁闷的病人,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去客厅柜子里拿吹风机。
发烧以后,面对明亮环境,眼睛格外疼,所以卧室只开了一盏小夜灯,视线昏暗。
许庭周轻车熟路地插上插头,递给坐在床边的病人。
顾凌寒不接,半晌蹦出几个字:“没力气。”
许庭周只好站近他的腿间,打开开关,帮他吹。手指在顾凌寒湿漉漉的头发上摩挲,谁也不说话,卧室太安静,因此吹风机的声音放大了好多倍。
时隔多年不见,除了坐着的病人,房子里的一切都没变。
许庭周一时走神,腰间就环上一双手,紧接着小腹贴来一阵热意。
许庭周低头推顾凌寒的肩,后撤一步,却被一把扯向前箍得更紧,小腿碰到床沿,无限挨近顾凌寒。
许庭周:“……”
“累。”病人说,“让我靠会儿。”
许庭周耐着性子帮顾凌寒把头发吹干,刚放下吹风机,顾凌寒就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了床上。
许庭周来不及反应,顾凌寒抽空关了灯,死死搂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低声说:“好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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