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火葬场,但次日早晨五点半所有人都已经下床就更地狱了。
林婼几乎靠着顽强的毅力被张语然拉着到了教室,一路走的像是个阿飘。
见到许一风,明明他也起的那么早,可脸上却没有什么疲惫的感觉,清爽干净的像沾露水的一片叶。
“早啊……”
林婼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对视时习惯性打了个招呼。
站立早读又开始了。
许一风喉结微动,“你要坐里面休息一会吗?”
“不用了不用了。”
林婼连忙摇头,张语然就隔着过道的位置,她不太想让张语然看到她和许一风相处的还不错。
虽然都是新同学,但明显她潜意识里更偏向女孩子多一点。
哪怕对张语然了解不多,但她不像是那种喜欢造谣的人,林婼向来知道自己看人不准,在这一方面,她很有自知之明,觉得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才好。
唉,好烦好困。
朱砂石手串好像昨晚沾了泪渍,她随手卸下来放在桌兜下的玻璃杯处,打算早读结束的时候用消毒液擦拭。
然而刚伸手放好,伍百泉就喊她去领书,林婼放下书本匆忙去了。
抱着一堆书瞌睡到极致回来时,却看到自己的座位桌兜里,伸进去一只手。
许一风侧身低头,右手轻按住金属边框,目光看向林婼方才放朱砂石手串的地方。
只一秒,他又重新站直了身体继续像无事发生一样背书。
林婼愣住了,脑海里立刻浮现张语然的他是小偷这种话,困意瞬间消失,少女疑惑地走过去。
她没有立刻去看桌兜,只是惊定不准地捧着书立在座位上,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种事情。
许一风扭头看她,语气淡淡的,“刚刚德育室过来搜违禁物品,你的东西好像被他们拿走了。”
“啊?”
林婼这才连忙低头去看,放在玻璃杯旁的那抹朱砂红色不见了。
少女眉头紧紧皱起,神色有些乱,“这个也算违禁物品?被搜走以后会怎样?”
“早饭时间结束回到班级自习的时候,广播会通知每个班搜到的违禁物品有哪些,等到大周末的时候可以去找德育室领。”
林婼无奈地泄了气。
吃早饭的时候,她和张语然吐槽这件事。
“朱砂石手串?很贵吗?”
林婼酝酿片刻,“还好,但是是古董。”
“肯定不会的,一般贵重东西,尤其是首饰,德育室会让你自己锁宿舍,因为怕搜走了就弄丢,上次楚楠楠的翡翠,德育室就弄丢了,所以后来都不敢收很贵的东西。”
林婼咬唇,心下疑惑不定,夹着筷子纠结这件事,还没等她纠结完,对坐的女生很不耐烦地看了她和张语然一眼。
“能不能别说话呀?我在背单词呢,还有就是某些人别张口闭口提楚楠楠好不好?你不嫌害怕,我们还嫌害怕呢……”
火药味突然很浓,张语然停下筷子,看着对面女生皮笑肉不笑地怼回去。
“立什么学霸人设呢?嘴长在我脸上,你管我说什么?你害怕就别坐我对面呀。”
林婼懵了,面对突如其来的争吵,只能尴尬地看着,五指紧张地攥着衣角。
“真是有病……”
好在争吵随着最后一句腹诽停歇住了,张语然扭头又和林婼分析刚刚那件事。
“楚楠楠当时因为翡翠丢了在德育室闹了好久,所以德育室从那以后但凡稍微贵一点的都不敢收了,你就放在杯子旁边吗?说不定许一风偷的呢。”
林婼心旗摇曳,她没告诉过张语然领书回来恰好看到的一幕,只是告诉她自己的东西可能被搜走了,本想等早餐过后等广播,可此时此刻又觉得被偷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点。
不想暂时再议论这件事,林婼余光瞥到刚刚冲张语然阴阳怪气的女生,于是压低声音问张语然,“楚楠楠是谁啊?我们班的吗?”
张语然眼睛四处瞟了下,在桌子下给林婼比了个手势示意等回去的路上再说。
回去的路上,晨雾未散。
“你之前有看到过新闻吗?那个九十六中跳楼自杀的女孩,她就是楚楠楠,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
林婼顿时瞪大了眸子,“什么?”
心里有个巨石砰的响了一下。
张语然撇嘴,“你猜她为什么自杀?”
“新闻说是因为学习压力。”
“才不是,”张语然的表情阴鸷,“许一风是她男朋友哦,就是谈恋爱被发现了,但是许一风说是楚楠楠死缠烂打,然后就……你懂的,受不了压力,自杀喽。”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尾音甚至带了一丝轻快自然,好像身边有自杀的人这件事儿并不是那么恐怖,觉得自己是知道全部内情的人,反而因为可以和别人讲出事件内情而沾沾自喜。
八卦圈扭曲的骄傲。
电光火石之间,林婼突然想起来自己刷到的那个被打了码的原视频,高楼窗台上坐着的女孩把保险窗打开,风一下子吹散她的长发,所有人惊慌失措。
现场混乱,尖叫此起彼伏,只有个高挑男生匆匆跑来,见他来,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为他让出一条路,情绪很激动的女孩,也转头看向了男生。
似乎两个人说了什么,下一秒,女生毫不犹豫跳下去了。
虽然打了码,但是林婼确定已经肯定,那个男生就是许一风。
早饭结束后,又是无聊的站读时间。
捧书的纤长五指挪动一角,余光又窥见蕴藉尘埃的大片晨曦光束中,少年的侧颜在浓翠中如此清绝深刻,许一风给人的感觉总是内敛沉静的。
林婼盯着他,眉尖蹙了蹙,所有怀疑思绪就像是潮湿天里聚的浓密的乌云,在看到这样从葱郁林间过境的清风时,倏然间就散了好多。
许一风还在背着单词,察觉到林婼盯着自己,他转头,声音不冷不淡。
“怎么了?”
林婼摇摇头,没问有关朱砂石的事,反而意有所指地问,“你认识楚楠楠吗?”
许一风捧着书,脸上表情仍然没有半分变化,只是眼眸微微侧向林婼,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不认识。”
书本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林婼眉梢微扬,觉得他的回答过于敷衍自己,“一个班的你说你不认识?”
“一个班的,就必须认识吗?”
许一风放下书,少女面容不被遮挡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似乎变化很大,只是那些变化源自于灵魂和气质,而外在面容还是稚嫩青涩的模样,淡静的面容,像夏日里一颗珍贵的,带着露水的青提,眼神透着光,正如青提侧光中玲珑剔透的珠光。
少年听惯了那些谣言和中伤,可他向来是个善于孤独剔除所有不相关人事的生物,只要不会死,只要还好好活着,他任由旁人怎么样。
林婼没想到许一风会这么回答他,心头忽然蝉翼颤动似的抖了下,她回过头,指尖温度也在慢慢下滑。
他的声音偏冷,带着反问的语气更显得冷漠,林婼觉得他们俩个建立不到一天的友好同桌关系开始随着这句反问变化了。
从还算友好变成了互相不喜欢,甚至有些看不惯对方。
许一风完全没想到林婼心里里会想这么多,他意识到可能是谁和林婼说了自己什么,从来不屑于和那些人接触的少年,破天荒喉结动了下,盯着英语书和林婼开口,像是解释。
“我和楚楠楠不熟,真的。”
林婼耸耸肩,语气已经不怎么友善了,“你们最好不熟哦,还有就是,德育室不会收很贵的东西。”
楚楠楠自杀前,只愿意和许一风讲话,所有人也都默认许一风是能劝动她的男朋友,如果这也算不熟的话,是不是太荒谬了?
害别人跳楼这种事,就算是陌生人,也没道理这么冷漠来一句不熟吧?
男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长的好看也没用,林婼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厌男了。
许一风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意味,五指不由收紧,卷着的书页被他握住褶皱,“你觉得是我偷了你的东西?”
林婼摇头,神色淡定,“没有证据的事我不会说,我也从来没这样说过。”
“如果待会广播里面没有念到收上来的违禁物品,你可以下课后到德育室问。”
“嗯,谢谢。”
两个人的语气都冷,因为湿气过重而迟迟不散的晨雾肆意遮掩翠山,鸟鸣虫鸣统统不见,只剩紧邻着的高速道上几声疾驰而过的涡轮轰鸣声。
广播里果然没有念到手串。
“婼婼,没有哎。”
张语然下课后,做了个苦瓜的表情。
她把称呼改为婼婼,认识才两天的人,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亲密无比的朋友。
“唉,”林婼只觉得这种事头疼心烦,可那串朱砂是自她十岁就带着的东西,秦冠英难得奖励她的,“德育室在哪里?我去德育室问问吧。”
“我们一起呀。”
如果不是因为秦冠英把她送来九十六中,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这些人。
德育室空调温度打的很低,几个神色烦躁敲电脑的女老师妆化很浓,两个学生进来时只是抬头瞥了她们一眼,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低着头噼里啪啦。
“老师,请问高二二十一班的违禁物品里面是不是漏了一个朱砂石手串?”
听到二十一班,德育室搜查的老师扭头看了林婼一眼,是个胖胖的男老师,皮肤上很多痘坑痘印,极小的眼睛眯着,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什么眼神。
“怎么了?”
林婼如实回答,“我新转来的,有一个手链放在茶杯旁边了,吃完早饭回来不见了。”
“很贵吗?”
“是古董,马德里皇室工匠的作品。”
她不经意多提了一句,希望多加重些它的分量,好让他们重视这件事。
“那么贵重?”
林婼点头,眼睛看着他,无比希望就是这个搜违禁品的老师拿了她的手串,只是漏掉了广播而已。
可是他却摇摇头,“你先联系你家长吧,我们没有搜到,也许是你自己弄丢了呢?”
林婼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条手串没必要去告诉家里再兴师动众。
张语然耸耸肩,阴阳怪气的,“也说不定是我们班里面有贼呢,老师你也不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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