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来是个很稀松平常的日子。
江沅出门时,依稀听到门里徐念玫又在阴阳怪气。
“还真以为野鸡能变凤凰啊。”
这不是徐念玫第一次酸她,有时候江沅心情好,懒得理她,有时候,即使她心情好,也不惯着这个人。
比如现在。
门本来已经关上,江沅顺手推开一点,一手掌着门,隔着门缝冲里面微微一笑。
“幼稚,你听到没有,怎么好像有母鸡在打鸣啊。”
余稚幼捧着手机一脸懵:“什么啊?母鸡打什么鸣啊?”
江沅目光从徐念玫脸上幽幽一转:“对啊,我也想知道它犯了什么病呢。”
徐念玫脸涨得通红,正要发火。
砰!
门□□脆利索地阂上。
呛回去就行了,没必要再流连战场。
她的时间的确不宝贵,也不想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
下了楼,一阵风吹得人通体舒泰。
马上五一小长假,S市的空气里,已经隐隐带着一丝燥热。江沅穿得倒是十分清凉。简单的白T塞进浅蓝色牛仔裤里,勾勒出的腰堪堪盈盈一握,挺翘的小屁股下一双腿纤细笔直,加上经典款小白鞋,浑身上下就是一个大写的“青春”。
在校门外等了十多分钟,还没看到盛时那辆黑色的奔驰。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等盛时是她日常保留节目。
大约人对自己不上心的人,都是如此冷淡无情。
江沅也不着急,连刷手机边等,时不时被里面的笑话逗得咯咯笑,外人看来多少有点像疯子。
《滚滚红尘》的音乐响起。
是傅衍行。
江沅脸上的笑凝固了几秒,蹙着眉接通。
“爸爸。”
傅衍行一如平常的慢条斯理:“后面放假回家吗?”
回家干嘛?和那帮所谓的兄弟姐妹玩“宫心计”吗?
江沅撩了下被风吹乱的发:“约了朋友出去玩。”
“盛时?”
“嗯。”
傅衍行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一声。
“现在玩归玩,后面还是要回家,记得吗?”
不就是联姻,那么多女儿,至于缺她一个江沅吗?
江沅面无表情点头:“知道。”
和傅衍行讲话很累,十分败坏心情。
不过活着本身,已经是最累的一件事。
暮色一点点洇开,盛时已经迟到二十多分钟,谢天谢地,他终于来了。
虽然只是一条微信。
很简单的一句话:临时有事,晚点找你。
江沅垂着眼皮,脸上瞧不出喜怒。
“好。”
计划有变,但是晚饭还是得吃。
江沅站在香樟树下,犹豫了几秒钟。
回去吃食堂,还是把幼稚叫出来?
江沅选择了后者,给余稚幼打了个微信电话。
“幼稚,出来请你吃好吃的。”
余稚幼那边很吵,感觉像是在食堂。
果然,这位吃货在那边大叫:“我去!我刚到食堂,你掐着时间的吧?嗳,不是,你不是要陪‘盛太子’吗?”
“少废话!来不来?”
“来来来!”余稚幼一路小跑,“有好吃的不来,我傻子吧。”
--
“好吃的”三个字对余稚幼这个吃货的杀伤力具大,大约十分钟后,这姑娘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江沅面前,喘得像只快中暑的狗。
“怎么……忽然有空……找我?”余稚幼拍着胸口顺气,脸红扑扑的,鼻尖挂着几粒小汗珠。
“他临时有事。”
“这人,怎么这么爱鸽你?”余稚幼义愤填膺,一脸“这人不行”的表情。
江沅倒是十分无所谓,将手机收进斜挎包里:“还行吧,至少记得通知我。”
余稚幼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这叫‘还行吧’?你对男人的要求也太低了吧!圆子,你是不是被他PUA了啊?”
江沅被逗笑了,手指一屈,弹了下余稚幼的额头:“别学了个新词就乱用。走了走了,我们去吃好吃的。”
余稚幼嘴里小声咕哝了一句,最终还是屈服于“好吃的”三个字里。
下地铁站的台阶时,余稚幼忽然“啊”了一声。
“圆子,你说这顿饭,是你上次吃过的那家?要提前订的那家?”
江沅点头:“至少提前三天。还不定排得上。”
那是一家私房菜,据说祖上是前清御厨,谱摆得挺大,等闲人吃不到,能进去的,至少也得提前三天预约,有时候还约不到,只能等。之前盛时带江沅去过一次,印象颇深--色香味俱佳,对得起摆的这个谱。
盛时得罪了江沅,自知理亏,又不想道歉,就答应请她吃这顿饭,借着这顿不好约的饭,他的意思很明白:台阶给你了,你自个儿下来。
结果半路上,他把台阶撤了。
“那别浪费啊!”徐稚幼一脸痛惜,“他没空,你带我去啊。”
好像……是这么回事。
提前三天定下的,盛时是临时有事……那不是意味着这顿饭其实应该已经做好了?
抬手看表,离那边定下的开席时间还差十多分钟呢。
或许……她可以带幼稚去吃?
又好像,不太好。
见江沅犹豫,余稚幼急了。
“浪费可耻啊知道吗!再说人家这么大的大厨,做好了没人吃,多不给面子啊。还有,让他放你鸽子,我们宰他一顿,就当是给你报仇!”
这吃货,真是为了吃,什么理由都能想得出。
江沅抿了下嘴唇:“我给盛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确认什么,肯定做好了,就等我们去吃了。”余稚幼说得斩钉截铁,刷了卡进站,见江沅已经在打电话,耸了下肩,“行行,打电话确认一下,正好打草惊蛇。”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那边很安静,隐约有丝竹之声。
“什么事?”盛时的声音很冷,丝毫没有爽约的歉意。
江沅尽量长话短说:“这样的,盛哥,这顿饭不是提前订下的吗,我们现在才说不去,那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挺浪……”
“取消了。”
冷冰冰的三个字把江沅砸得有点懵。
这个点了还能取消?
还是其实……早就提前取消了。
这顿饭不是为了哄她,向她赔罪的吗?
盛时先挂了电话。
江沅将手机从耳边挪开,正好对上余稚幼期盼的眼神。
“怎么样?我们走吧。”
江沅扯了下嘴角:“盛哥说,那边……取消了。”最后三个字有点低,带着一点内疚。
“啊?”余稚幼傻了眼,“这是,吃不上了?”
江沅呼了一口气,牵住余稚幼的手。
“怎么会!又不是没吃的了,走,还是我请客。”
吃货的好处是美食可以忘记不愉快,坏处大概就是选择困难症。两人转了一小圈,余稚幼还没想好要去哪里吃。
江沅被她拖着手,一路拉着乱转,一直未见半分急躁。
经过一个小胡同时,江沅叫住徐稚幼。
“那家店,就在这里面。”
这里是闹市,店开在胡同最深处,因为要预约,每晚的客人极少,很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江沅第一次去时,也没想到这么繁华的商业街里,还有这种“遗世独立”的存在。
现在,余稚幼就得她上次的表情一样。
“这里?”
江沅仰头看着屋檐下那一串红灯笼,点了点头。
同样一道门,同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有人可以登堂入室,有人却要被拒之门外。
权势和金钱果然是好东西。
“就是这里。带你认认门。”昏暗的灯光里,江沅的笑被晚风吹得有点模糊,“下次有机会,一定给你补上。”
余稚幼盯着院门吞了口口水。
很想进去见识一下,可是听江沅的形容,好像这里格外神圣不可侵犯。
“想进去看看?”
余稚幼一愣,又是惊讶又是期盼:“可以吗?”
江沅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试试。”
--
门里有隐约的丝竹之声,院子里花木扶疏,间杂着栀子花的香气。
江沅忽然想到汪曾祺的话--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多么肆意潇洒。
有个身材纤细的女人面带着微笑迎上来。
“请问……”
江沅心里一紧,面上立即浮起一点矜持的浅笑。
“我和盛时盛总约好的。”
她已经想好了,盛时订过餐的事始终是真的,最多就是假装还不知道已经取消这顿饭的事。
女人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我想起来了,江小姐是吧?您以前和盛总一起来过的。”在江沅感叹她的好记性,并在等待谎言被戳穿时,女人微微躬了下腰,冲江沅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和我来,盛总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江沅一怔,她的身边,余稚幼叫了她一声。
“圆子,你不是说……”
背着前面带路的女人,江沅轻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不要紧,谜底马上就要解开了。
栀子花的香味越发浓郁,女人在一扇门前停下来。
江沅抢先一步,在女人敲门前,将手放到门把手上轻轻一拧。
带缕空雕花的暗红色仿古木门,更是显得手指纤细白腻。
咔哒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
门内,是一对相拥的男女。
嗨,宝贝们,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