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谈景还是有些不放心，郜弋阳虽然是一个情绪外显的人，但是他心理素质挺强大的，小事一般不足以让他外显。
可能是真的有些焦虑。
所以谈景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还偷偷下去看了一眼，状态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画累了停下来的时候那段“停顿”比平时要长。
还是不对劲儿。
事实证明，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郜弋阳后面的状态跟飘带函数一样就这么“飘”下去了。
“叫叫，把后面那个脑袋薅起来！”郑峰双手撑着讲台死死盯着郜弋阳的位置，这节课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向郜弋阳的位置。
谈景看了眼旁边，郑峰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但是旁边的人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谈景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揉了把郜弋阳的脑袋，然后收紧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郜弋阳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感受到脑袋上突如其来的劲儿，还是猛地抬了头。
“郜弋阳，你后面站着！下课来我办公室！”
郜弋阳很明显地皱了皱眉，估计是有点起床气，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站到了教室后面。
郑峰看了眼迷迷瞪瞪的郜弋阳：“站自己位置上！本来就最后排了。”
然后郜弋阳又慢慢挪回自己位置上。
过了五分钟。
其实也不知道多少分钟吧，谈景趁郑峰往黑板上写化学式的间隙，往郜弋阳裤子口袋里塞了颗薄荷糖。
郜弋阳站的摇摇晃晃的，感觉随时都要倒下去，直到感觉到谈景的动作，才醒了醒神从裤兜里摸出了那颗糖。然后也趁郑峰不注意，把糖塞进了嘴里。
等糖差不多在嘴里化完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郑峰用手指隔空点了下郜弋阳，然后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郜弋阳朝谈景撇了撇嘴，无奈还是跟着出了教室。
谈景清楚，郑峰不会骂郜弋阳，肯定就是跟郜弋阳问一下最近是什么情况，让他尽快调整。郜弋阳最近状态真的差的要命，上文科课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现在连理科课也开始控制不住睡觉。谈景觉得郜弋阳这种状态就像休眠火山一样，沉淀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喷发，但好在这个状态只持续了两三天，谈景还来得及安抚一下喷发的火山。
不只是生理上的作息没有规律，心理上的压力肯定也有影响。
这节课间是大课间，休息时间长，谈景将上节课的笔记整理了一下，然后就起身跑去了超市。等他回到教室的时候，郜弋阳已经在位置上坐着了，人看起来是清醒了不少，就是还是蔫蔫的。
谈景走过去，把拎回来的袋子放到郜弋阳桌上：“不困了？”
郜弋阳看到一大袋子东西，显然有些吃惊，扒拉开袋子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口味的薄荷糖，还有旺旺仙贝。
“不敢困了，怕下节课醒不来。”郜弋阳回答着谈景的问题，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盒茉莉花茶味的薄荷糖，“专门跑去给我买的？”
“不是，我想喝这个，顺便买的。”谈景晃了晃手里的东方树叶，也是茉莉花茶。
“你顺的挺累吧。”郜弋阳啧了一声。
主要是这一袋里少说二十盒不一样的糖，加上还有旺旺仙贝，让人看着那瓶东方树叶才是“顺便”。况且去超市来回至少15分钟，没谁会愿意为了一瓶东方树叶专门跑一趟。
“我就爱锻炼身体。”谈景笑了一声坐下，猛灌了一口东方树叶，朝郜弋阳威胁道，“再睡我扇你啊。”
郜弋阳撇了撇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谈景给的薄荷糖有提神醒脑的奇效，反正他这一天是再也没犯过困了。
晚上，毫不意外地，郜弋阳又拜访了谈景家。不过这次不是郜弋阳主动说要去的，两人走到谈景小区门口，谈景直接就抓着郜弋阳的手腕把人拽上了楼。
“夏夏，你爸爸把我抓过来了。”
“爸个屁，是哥哥！”
“它才多大啊！”
“按喵星的算法，夏夏就跟我差不多大吧，说不定比我还大点了。”
“那你这么笃定你是哥哥。”
“那我每天回家，跟它说哥哥我回来了，多奇怪。”
郜弋阳听到这话，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笑个屁，我是一家之主，懂么，哥哥显得威风。”
“爸爸更威风啊。”郜弋阳抱着猫，笑得直抽抽。
“哥哥又威风又年轻。”
谈景拍了下郜弋阳的肩膀，让他坐过去点儿，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等郜弋阳笑得差不多了，谈景清了清嗓子：“说说，最近怎么回事儿。”
郜弋阳本来也猜到就是为了这事儿，谈景才把自己拉上来，没太多意外：“就是累，事儿太多了有点处理不过来。”
“作业来不及写吧。”
“嗯。”郜弋阳一下下摸着夏夏的背，轻轻叹了口气：“就是画画那事儿，急不得，我保质保量完成了，作业就落下了。第二天大家都在赶这天的作业，我还得把先前一天的给写了。”
“是不是都是文科，赶不及。”
郜弋阳点了点头：“语文和政治太耗时了。”
“政治课上写吧，一般课程内容和作业都对的上，就是上课要累，一边记笔记一边写作业，还要保证听课效率。”
郜弋阳想了想，觉得还挺刺激。
“语文，你就放最后写，一般燕姐同样题型的会布置两遍，为的就是巩固。我做完了告诉你哪个更好一些，你来不及就做一篇先交上去，燕姐能理解的。”
谈景把解决办法给他说完一通，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你赶紧回去洗洗睡，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也别想那么多，完成一件是一件。”
“嗯。”郜弋阳轻轻点了下头，但是还是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动。
谈景看着郜弋阳有些心不在焉地玩着猫，手上的动作没变也没停，觉得郜弋阳应该是还有话想讲，但是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沉重，于是捏着嗓子问：“弋阳哥哥你怎么啦？”
还没等郜弋阳笑出来，谈景马上恢复正常，指着夏夏说：“夏夏问你怎么了。”
郜弋阳第一次有了哭笑不得的实感：“你有幼儿园毕业证吗？”
“没有你还要文化歧视我么。”谈景用食指戳上郜弋阳的左脸蛋儿。
软的。
谈景不止一次碰郜弋阳的脸了，但是每次碰到还是会被他脸的触感给震惊到，非要找个东西形容，可能就是棉花糖吧。
郜弋阳的脸跟棉花糖一样软，还甜。
我操，变态吧。
谈景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感觉到自己的食指被顶了回来，一看，发现是郜弋阳把半边脸鼓了起来。
得，这是用行动证明自己不仅不歧视而且还很认同呢。
“幼稚。”谈景把手收了回来，又问了一遍：“怎么了啊，跟我说说。”
这次郜弋阳没怎么犹豫就开口了，谈景觉得郜弋阳就是想被哄哄，就像开始很多事情前都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一样，满意了，自然就开始了。
“谈景，你觉不觉得，我也许真的选错了。”
谈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郜弋阳说的是选了美术这条路。
“我真要扇你了。”谈景伸手过去，手掌覆住郜弋阳的整个下颌，捏住了他的脸，“搁几个月前，你转班过来的那天，我肯定是要说你选的不好。但是到这会儿了，谁都可以说你选错了，但是你自己不行。”
郜弋阳听完，才顺着谈景手的力道抬起头看着他。
“不管你选的是什么，假设有个平行时空吧，这边的郜弋阳和那边的郜弋阳都走到半山腰了，没有哪条路比哪条路好。但是你现在从这座山下来去爬那座山，一定会比那个郜弋阳要慢了。”
郜弋阳应该是听的有些想哭，眼睛里亮闪闪的，是泪花。
“听懂了回家睡觉，好好睡一觉，明天给我带生煎，好久没吃了。”谈景晃了晃郜弋阳的脑袋。
“恶霸。”郜弋阳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独裁。”
谈景也不否认，还有些享受地听郜弋阳骂他，满意地点点头。
能开玩笑就是没事了。
其实本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一向游刃有余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有件事处理不了，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郜弋阳给不了自己肯定，谈景会肯定他。
就像刚刚和郜弋阳说的，谁都可以说你选错了，但是你自己不行。人走到半山腰，除非你自己不想往上爬了，没人能把你拉下去。
谈景从沙发上站起来，拿上郜弋阳的包把人拽了起来：“好了，快回去睡觉，之后作业没写完可以来我家，我们一起写。”
郜弋阳有些兴奋往谈景眼前凑了过去：“真的吗？”
谈景感觉刚刚全身还有些暗的郜弋阳突然就亮了，心想这真是小孩儿，给点糖果好像生活里就都是甜的了。
“真的，不写作业你也可以来啊。”
郜弋阳非常满足地笑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情绪非常饱满：“明天见！”
“别忘记生煎啊！”
“别忘记你今天说的了啊！”
“我家密码等会发你手机上，想来就来呗，我还能给你拒之门外了啊。”
“谈景，我现在高兴得马上要发射了！”
“赶紧回去加点燃料吧嫦娥四号。”
2018年，嫦娥四号发射成功，时间线目前是在19年5月左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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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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