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忆

是的,她的白月光兼青梅竹马叫许朝暮,挺仙气儿挺有诗意一名儿.

人也长得好,五官稠丽气质却清贵,要她说就活脱脱的小龙男,也不怪班上人背后偷着给取一个许天仙的绰号。

她有时候也跟着促狭地这么叫他,得到许朝暮一个无奈的眼神。

那是在县城小乡镇,她和许朝暮家是邻居。

那时候人们之间可不像现在一样冷漠,手机也没现在狂热流行,那会儿还大多是老式的按键手机,吃了饭不是埋头刷视频,而是不甚讲究地天南地北的聊着。

吃了饭,拿一把扇子,也许老式的蒲扇也许街边发的花花绿绿印着什么不孕不育广告的塑料扇子,从自家屋里晃悠到邻居家,没事儿就捡一两根板凳往门前院里一坐,逮着个人能唠半天。

那个时候的晚上,大家都愿意出来,往各家屋里串一串。

地方小,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亲,谁家谈及某个人带出一大串人名,最后总结,嗯,跟自家还是有点关系的。

许朝暮家不同,他家是从外地搬来的。

小地方的人对他们感到很好奇,李轻语妈妈是个热心肠,过了几天就去串门了,一来二去的,和许朝暮妈妈就成了姐妹。

同样的,她也被妈妈牵着,去见了那个很少出门的小鬼,干净时尚的水手服,像是电视上的小童星。

后来他们两家关系尤其好,逢年过节都得互相串门,平时里没事就上家里坐坐。

刚开始她挺不待见许朝暮的,因为他不笑,不主动和她说话。

院里的其它人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自然小团体就形成了,不过倒不至于欺负人,只是呼朋引伴去上树下河田野里到处疯玩的时候不会叫上许朝暮。

在孩子们眼里,许朝暮是圈圈外的人。

后来,是什么时候有了变化呢?

大概是又一次李轻语在路过他家时看到了坐在小板凳上的许朝暮,安静,也不说话,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她那时候才疯回来,手里一大把花还有摘的果子,拿衣服兜着,裤子边边还有泥巴。

“那个,你要不?”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又看看他,可能是那天收获颇丰,她有了点得意炫耀的心思,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结果就看见人噔噔噔地跑进屋。

不是吧,她很吓人吗?还是说她很讨人厌?

就在她决定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和许朝暮说话时,他跑了出来。

“喂,”他跑得很快,大喘着气,背在背后的手向她摊开,“送给你。”

是一把糖果,玻璃纸包着,阳光下一闪一闪。

也许从那一天起她们就成了朋友。

她颜狗的属性是天生就有的,许朝暮小时候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于是李轻语恨不得天天抱着他,时不时亲一口。

哦,小时候的她还没有开发出社恐属性,她那时候可是那一片的孩子王,整天呼朋引伴的撒个脚丫子在田间地里蹿,衣服裤子上不是泥点子就是各种植物的擦痕。

“你跟个小流氓一样,还非得让人家朝暮穿裙子,还说什么是你一个人的洋娃娃。”这是后来母上大人的原话。

“那怎么能怪我呢?”她忍不住反驳。

都怪许朝暮,长得漂亮就算了,还特别乖。

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小古怪,后来才知道他只是性子别扭。

“轻轻姐姐?”他比她小几个月,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乖哈,穿穿这个嘛,很漂亮的。”

确实好看,公主裙特别配洋娃娃。

她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小美人,狠狠吧唧一口。

小时候的许朝暮真的特别乖,比她小了一两个月,于是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着。办家家酒的时候,她总要和许朝暮演爸爸妈妈,许朝暮演妈妈。

她上树摘果子,他就在底下撑着口袋;她下河摸鱼,他就搁岸边给她抱着衣服,她扮家家酒,他就当那个新娘子。

“为什么我不是新郎?”小孩儿有些纠结。

“因为你漂亮,漂亮的人才做新娘子。”

“那姐姐必须是新郎。”

“诶,那当然了。”她巴不得呢,于是哄着人戴那些花环。

*

再然后就是初中,高中。

她们一直在一个学校,不过分在不同班,一个重点班第一,一个重点班吊车尾。

因为家离学校也不远,她俩就办了走读,就这样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一起做作业,一起吃饭,周末一起去图书馆或者公园。

节假日两家人一起去周边玩儿,去爬山,去烧烤。

一起这两个词贯穿了她和许朝暮的十几年。

他起得早,每天在楼下等她,后来干脆直接来她房间叫她。混到后来她家里就有了他的专属拖鞋还有专属碗筷,当然,李轻语在他家也是一样的待遇。

哪家的包子好吃,哪家的豆浆好喝,还有哪家的米粉还可以,她俩一清二楚。

她起得早,那么就可以在家美美地喝着妈妈煲的粥或者坐店里慢慢悠悠吃上一碗米粉,她赖床了,那么就只能两个人手里提溜着一袋包子油条狂奔。

她倒是头发乱糟糟的,很是狼狈,许天仙不一样,哪怕手里拎着小吃,看着依旧不食人间烟火。

放学了,她总能在那一片树荫子底下找到他的身影。

她的书包里总是杂七杂八装着漫画还有小说,皮筋儿,毽子,有点重。

在她某一天表达出来这么长久的压迫会不会长不高的担忧后,许朝暮就交换了他俩的书包,她背他的,很轻。

“你一天天的都没有作业吗?没有要背的东西吗?”她扒拉开书包,发现就寥寥几个本子,一个笔袋。

“课间的时候写了差不多了。”他自顾地背着她那个沉重的挂着可爱毛绒公仔的包走在前面。

好吧,人课间都不出去玩的。

写作业不是在他家就是在李轻语自己家,然后被家长们拉着吃顿饭。

许朝暮从小便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听话,学习好。

说真的,有时候真想把他脑袋撬开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和许朝暮不一样,她是典型的中等生,不是顶尖的那一批学霸,也不是顶差的那种学渣,不上不下的混着,拼命努一把力,还是可以吊车尾地进好的学校。

她也想考好啊,可是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尤其是数学这个小东西,就像一个渣男,一次又一次的哄着她,看上去好像和她关系变亲近了,就在她以为她们两个简直是天定良缘心意相通的时候,他忽然就说,不,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然后一次次的伤她的心。

“许朝暮。”

“嗯?”

“把你的脑子分我一点吧?我也不贪心,就一点就好。”就数学还有物理那一点,她想。

某天在他家做作业,她忍不住抱怨,换来了他的轻笑。

“我马上给你讲。”

灯光下的他漂亮得不像话,长而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像轻盈的蝶翼,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她看得愣了神,忍不住伸手去拨弄,他也顺从地闭上眼。

真的很像一个洋娃娃。

感受到那一点自指尖蔓延开来的细微痒意,她忽然有点不知所措,“许朝暮?”

“怎么了?”

“以后也要给我讲题,”她假装凶狠的威胁,“听见没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

他说了什么?忘记了,但是他不会拒绝。

**

“许朝暮!”

“又干嘛?”

“我要千纸鹤,不,我要小星星!”

许朝暮一贯的和同龄的孩子格格不入,学习,乐器,书法,绘画。

他不开那些青春期男生爱开的黄色玩笑,不说脏话,不花里胡哨地打扮自己。

永远是简单干净的衣服,稍长的黑发,不怪别人给他起绰号,实在是这人把自己给活成了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

她虽然这样说着,可心里也没当回事,许朝暮才不会做这些事情。

“你又信了可以许愿那一套?无聊。”

果然,他的回答从来都是这样。

还有,这小子自从上了初中后就再也没有叫过她姐姐了。

曾经她缠着他希望再听一声,可他死活不说,气得她第二天早早的就起床上学,没等他。

后来她知道他那一天迟到了,因为一直在楼下等她。

后来她还是收到了一瓶子小星星和千纸鹤。五颜六色的,有普通款,有亮晶晶的纸。

玻璃瓶子很可爱,一个小小的便签贴在上面,是许朝暮的笔迹,许愿瓶。

“你自己叠的?”她开心得抱着瓶子左看右看。

“当然不,”他一脸你想什么呢的表情,“网上买的。”

“哦。”她的笑容收了收,一瞬间的失落。

“骗你的,我自己折的。”

你看,他总有办法让她的心情忽上忽下,一句话就又让她喜笑颜开。

就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很好吗,从幼儿园到大学,从孩童到成年,可为什么生活总喜欢开玩笑呢?

她参加了他的葬礼,在高考完的那个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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