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友

再次醒来,是下午三点,屋顶一片洁白。

丁萱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戴着护颈椎的脖套,身上盖着毯子,左手正在打点滴。

这是医院。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逃过了一劫,记忆中的海滩仿佛就跟做梦一样不真实,但身体的疼痛却在提醒她并不是在做梦。丁萱心有余悸,百感交集。她牵牵嘴角,立即感觉到嘴唇已经干得刺痛。

“咦,你已经醒了啊?”病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小护士探头进来看了看,“感觉怎么样?”边说边走过来。

丁萱嗓子疼,只是勉强挤出笑容,示意她还好。

小护士帮她调整输液速度,看她情况正常后,笑道,“我去叫医生。你的老师也过来了呢,我也把她叫回来吧。”

丁萱僵着脖子只能动眼珠,小护士没等她回应就关上了门。

老师?哪个老师?苍天,不会是段律铭吧?!

不等丁萱细想,很快门就被推开,汪宁带着风进来,脚步很快。“丁萱!”

“老师。”丁萱又想笑笑,牵不动面部肌肉,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特别僵硬。

“总算是醒了。”汪宁在床边坐下,眼里满是庆慰与关切,眼下却黑眼圈很重。她细心地注意到丁萱唇上的干裂。“想喝水吗?”

“您女儿她——”丁萱费力地想问汪小茵的情况。

“她没事儿,你别担心。”汪宁帮丁萱掩掩被角,目光像是母亲一般慈爱,又问一遍她要不要喝水。

“想。”丁萱松了口气,本来打算点头,却完全动不了。

汪宁拿过桌上的杯子,想了想又拿出热水瓶,吩咐丁萱继续躺好,她转身出去打了热水才又回来,往杯子里兑好温水,插了一根吸管。

“我自己来。”丁萱右手能动。

“没事,你躺着。”汪宁将水杯端好,吸管凑到她唇边。

让她喝完水,然后汪宁又帮她把床头摇起来,这样半躺半坐舒服点。

“医生说你身体没太大问题,就是脱水严重,还有脖子扭伤,明天应该可以拆脖套。”汪宁一脸的真诚与感激,“太谢谢你了,丁萱。前天晚上海滩边的搜救员把你们送到医院时,我才知道囡囡出事了——多亏你了。”

“我……”丁萱只记得自己昏迷,全然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

“搜救员找到你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你昏迷着,囡囡在你旁边哭。后来到医院了我才问她,她说她玩着玩着就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老师和其他小朋友都不在了。后来就是你去找的她。”

“她现在呢?也在住院吗?”丁萱问,心又悬起来。她担心汪小茵会说出什么“大鱼”的话来。

“就是受了惊吓,高烧了一晚上,上午才出院。我让她爸在家陪她,明天她奶奶就过来了。正好现在是国庆,让孩子在家休息。”汪宁说。

丁萱没料到自己一躺就躺到了国庆节,不过——“囡囡她……有没有说什么胡话?”丁萱试探着问,“小孩子高烧好像喜欢说胡话。”

“说了。”汪宁以为丁萱只是担心,“嘟嘟囔囔也听不清,又是狗又是鱼的。”汪小茵特别怕狗,汪宁以为是她梦见自己害怕的东西了。

“不过有她爸爸陪着,今天好很多。”汪宁又犹豫了一下,“不过孩子还是受刺激了,只能慢慢调养。她也是调皮,喜欢乱跑,幸亏遇上你。”汪宁很是歉意,又问。“那天你怎么跑去海滩了?”

丁萱愣一愣。“我……我是想出去走走找灵感。”

汪宁了然。

“对了,老师。您不会已经通知我爸了吧?”丁萱猛然想到。万一她爸知道就糟糕了。

“是叫辅导员通知了。你待会给你爸回个电话吧。他上午已经打电话过来了。”汪宁很是歉意,又说到,“也多亏段律铭老师。他就在这家医院工作,给你安排了单人病房。记得也谢谢他,不过他这几天在学校有课,不在这儿。”

话音刚落,丁萱变了脸色。

等汪宁一走,丁萱就小心翼翼下床,举着吊瓶去护士站问了一下,顺便借电话给父亲打电话。不过由于丁父在海上油井工作,信号差,根本没打通。

丁萱挂点电话,又向医生问了情况,按她的身体状况,明后天就可以出院。而丁萱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她并不想跟段律铭碰面。她根本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这个……差点要了她性命的男人。

对于段律铭,丁萱心里的感受很复杂。

在段律铭只是单单存在于笔下时,她是喜爱这个角色的,同时也倾注了大量心血。然而当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丁萱却发现她不能掉以轻心。他很危险,却又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危险。他很强大,而丁萱却……了解他所有的弱点乃至命运。

在海水中喊出的她能治疗他的伤口,救了她一命,但也意味着丁萱从此暴露了她与寻常局外人不同的存在。

丁萱知道,段律铭迟早会再次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天早上,丁萱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后让护士拆了脖套。能重新自由活动脖子的感觉,太久违了。戴着脖套洗脸刷牙梳头都不方便。

“你先活动一下,我去拿吊瓶过来。”护士说。

“好。”丁萱点头。只要打完一瓶药水,就可以回家了。

她穿上鞋下床,站到窗前往外看。今天的天气竟然尤为地好。白云蓝天,竟然还飘着一只风筝。

背后门锁咔哒一声响。

丁萱以为是护士来了,转身,唇边还未成型的笑容瞬间凝固。

穿着白大褂的段律铭站在门口,一手拿着病历夹,一手扯下一次性口罩,松松遮在下巴。幽深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直视丁萱。

就像探照灯下的违法者,又像是被捕猎者盯住的猎物,丁萱感觉连呼吸都有点费劲。但现在不能胆怯。她尽量平稳地深呼吸。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段律铭走过来,淡淡地说。就仿佛在便利店买东西,买完他还要回去工作。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

丁萱沉默,站在床边没动。几秒的思考后,她慢慢开口,也不寒暄,更不说明由来。“有……有朱砂吗?还要打火机。”

段律铭似乎在辨别她的话真伪,半晌。“稍等。”说完,转身打开门离开。

门关上的一刻,丁萱松了一口气,坐到床边。却没想到下一秒,才刚刚关上的门就被打开了,段律铭重新走进来。

丁萱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然后?”段律铭将一包红色粉末放到桌上。

丁萱犹豫了几秒,走过来拿出杯子,倒水调了一杯血红的朱砂水,然后又拿出一张纸。“伤你的是什么?”

段律铭抬眼看她,却没说话。

“用朱砂水在纸上写它的名字。”

段律铭从上衣口袋拿出笔,沾了沾杯子里的朱砂水,然后在纸上写字——很潦草,也明明白白彰显了他的戒心——丁萱根本看不出来他写的是什么,然后她才想起,所有的医生都有这种把字写得跟鬼画符一样的本领。

“把纸点燃——”她话音未落,就见段律铭指尖的纸张陡然冒出一小撮蓝色火焰,开始燃烧。

丁萱:“……”

饶是她有心理准备,却也还是没想过要亲眼见识段律铭的能力。但是这也间接说明段律铭在她面前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她接过那张燃烧的纸,在火焰未烬之前将纸团塞进了朱砂水里。

晃晃杯子,里面是红色药水旋转着黑色灰烬。

“你伤在哪儿?”丁萱扭头问,手里拿着棉签。

段律铭依旧没说话,只是开始一颗一颗解扣子。

丁萱的视线里,他先解开白大褂脱下放在床边,然后取下领带,然后是白色衬衫袖扣前襟扣。

段律铭毫不避讳地脱下衬衫。丁萱小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还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可白色背心已然遮不住他前胸的伤口。严重的撕裂伤十多公分长,似利爪撕开,斜斜三条布满左胸。更别提旁边细碎的划痕拉伤。只是这些伤口已经没有流血,只是皮肉翻开就差见骨。

棉签是没法用了。丁萱在床头桌找找,找出了昨天王秋来看她时,带的洗漱用品中一代化妆棉。

……那就化妆棉吧。

她抽出一张化妆棉浸透杯子里黑红的水,迟疑着试探着抹到段律铭的胸膛。他已经脱下了上身最后一件衣物。

段律铭没有躲。手下温热的肌肤在随着呼气浅浅起伏。丁萱看着在化妆棉浸透了水的反复擦拭下,他胸膛上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丁萱松了口气。她赌对了。那么她暂时安全了。

这种方法,当然是丁萱写在大纲里的,按照设定是段律铭在后期偶然发现的,而如今……他已经提前知晓。丁萱不知这是福是祸。而此刻,面前的他收敛了气场,仿佛就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医生,除了满身狰狞的伤痕诉说着他的致命危险。

她思忖着,继续擦拭伤口,直到处理好所有的细微擦痕。这时候丁萱才注意到,段律铭正如她笔下那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漂亮的肌肉匀称布满他的上身,现在已经没有伤痕。模特一般的身材,胸腹上是清晰的六块腹肌。

“你——”丁萱移开目光,“后背有伤吗?”

“怎么可能?”段律铭似乎比较满意,顺手拿起衬衣打算穿上。他从来不是溃逃的懦夫,背上绝对不会有伤口。

“丁——”病房门这时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段律铭一直背对门站着,而丁萱就站在他面前。听到人声,丁萱抬头越过段律铭肩头看到了小护士瞪大的眼睛,呆若木鸡。

丁萱猛然意识到当前的状况,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段律铭堪堪才穿上衬衣,一边扣扣子,一边朝小护士点头。“小齐。”

“段医生?”小护士把住门,雷达大开,眼神来回扫射他俩。

段律铭一边不急不慢地打领带一边冲她微笑。“忘了告诉你,丁小姐是我的女友。”

丁萱瞬间石化了,段律铭的话就跟晴天霹雳一样砸到了她的心头。更别论消化其中含义——女、女友?

“啊……段医生怎么不早说。”小护士捂着嘴笑,打哈哈,“那,那要不然我待会再来吧?唐突来打扰你们了哈。”

“你别走!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丁萱直到这时脑海里才警笛大作,几步上前。小护士明显误会什么了。

“啊,没事儿的。我不会说什么的,呵呵呵。”小护士边说边缩回头,嘭一声关上门。

丁萱僵硬地扭头看穿上白大褂的段律铭,她突然觉得自己还需要颈椎护套。

段律铭拿起病历夹欲走,似乎根本不在乎。

“等等!”丁萱叫住他,声音有点抖,“这,刚刚……”

“你觉得还能说什么?”段律铭很坦然地反问。

丁萱呆了呆。

好像……一个男医生光着膀子在女病患的病房里穿衣服,真的只能——越描越黑。

先确定关系再恋爱,可以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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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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