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决堤之后,第一批受灾的就是湖边的居民。他们大多做着民宿生意,有些则开着酒店。第一波的大浪直接把那些木制的度假小屋彻底拍碎。在睡梦中的人们甚至来不及醒来就被彻底葬送在水底。或许,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彻夜的雷雨声把幼小的女孩从梦中惊醒。她害怕地躲在母亲的怀里:“妈妈,要发大水了吗?”
“不会的。河堤去年刚加固过。”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发顶:“你爸爸现在都在河堤那边巡逻,不会有事的。”
“可是妈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家里被淹了……”孩子小声地啜泣:“大家都不见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当她双脚着地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地上的水已经到了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楼的卧室也已经进了不少水。
女人慌忙抱起孩子朝楼下跑去。这时候身后的窗户突然破碎,两三米长的大鱼破窗而入。女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直接咬断,她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把孩子尽可能地扔出房间。
鲜血,将整个房间都染红了。
这天晚上,不止一家遭受了洪水的侵袭,也不止一个人被湖中的怪鱼攻击。
不过稍微远一点,在商业街那边的居民就要好一点。望月楼的刘经理在水进一楼的时候就果断通知员工和顾客朝顶楼转移。
“不行,现在离开的话来不及。”刘经理一口拒绝想要现在离开的顾客:“水涨得很快,就算开车半道也会发动机进水。这里本身地势就比较低,水涨起来很快。”
“最近的大罗山也有二十公里的路,大半夜的你们来不及。”尽管刘经理一再劝阻,仍然有几家执意离开。他们是自驾游的,觉得自己可以在第一时间离开。
王峰带着自己的旅游团跟着刘经理转移到顶楼。这期间张大爷起了不小的作用。老爷子早年就是当兵的,非常有组织性纪律性。再加上年纪大,在旅游团里很有发言权。
老爷子年轻时也参加过抗洪抢险,面对大水也是很有经验的。在他的指挥下,这个旅游团也算是乱中有序。
“真的谢谢老爷子了。”刘经理说不感谢是假的。这家酒楼就是自己家开的,大家配合就算财务抢救不回来,把人保住也是好的。
“出门在外,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张老爷子也不谦虚:“放心,当年老头我遇到过的洪水比这个大多了。最多一天,上面肯定就会来救援了。大家别慌,呆在屋顶上等着就好。这种时候要相信军队和政府嘛。”
另一边,景鹤是在第一时间放弃去找简唯的。这也是没办法,就那个大浪的高度,她直接过去和找死也没啥区别。况且简唯在镇妖塔关着。那座塔里有土系诡异,先天就算比较安全的地带。比起来,还是医院那边更需要自己。
周鸣泽看见景鹤转头就跑,自己一时间愣住了。但是稍微想了一下,他也紧跟着景鹤往回跑。没有景鹤的帮助周鸣泽自己也没办法在这种大水里自保。最起码,跟着去医院那边也能找到点救生工具。如果能捞到一条船的话就更好了。
跟在景鹤后面,周鸣泽发现自己必须全速奔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景鹤的身影似乎高大了许多,每一步不但很快,步幅也不像是一般人才有的。自己都跑得气喘吁吁,她看起来却像是只在快步走。
果然,这个女人不简单。
度假村的医院地势稍微高一点,景鹤赶过来的时候这边还没有进水。不过回头看一下,以她的视力已经能够看到洪水朝这边逼近了。二话不说,景鹤直接按下警报,把整个医院从睡眠中唤醒。
“快点,出去来不及了。马上上房顶。”景鹤拿着喇叭站在高处指挥。晚上院长不在,医护人员也摸不清楚状况。听说发大水了,除了听从安排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其他措施。
周鸣泽赶过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景鹤安排着去抬病人。度假村本来就是女护士为主,做苦力的男护士也就两三个。现在转移伤病员和仪器都严重缺乏人手。送上门的周鸣泽是不用白不用。
水势涨得很快,人还没有完全运完就涨到三楼了。最后周鸣泽一手一个孩子,趁着水还没淹没半身赶紧往上爬。
“等等我,我不要死。”身后是一个昨天才送进来男人。他脊椎受了伤,躺在床上。男人的下半身根本无法做大动作。只能无望地朝着周鸣泽伸手求助。少年咬咬牙,头也不回地跑出去。没办法,他只能救自己能救的。
“还有人吗?”景鹤接过递上来的孩子直接问。
“还有一个大叔。”周鸣泽无奈地比划了一下:“他基本上算瘫了,我没时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景鹤直接下去。这时候洪水已经在三楼填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十来公分的空间。估计不到五分钟就要彻底灌满了。
男人手抓着天花板上的横梁,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不怪那个刚才那个男孩子放弃自己。比起来两个小孩子更好救。但是他真的不甘心。明明只是过来旅游,昨天翻车伤了脊椎本来就够倒霉了。现在没想到连命都要没了。
水涨得很快,男人清楚自己也没几分钟可活的了。但是他就是不放弃,依旧死死抓着横梁,在心里把诸天神佛都念了一遍,期待奇迹出现。
正在男人绝望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拽住他,然后以极快地速度在水中移动因为速度太快了,男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是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反应,因为在他后面一条巨大的鱼怪正朝着男人扑来……
站在楼梯入口,周鸣泽紧张地等待景鹤接应。当女人再度浮出水面的时候,周鸣泽发现她身后的水已经变得血红。
“景医生?”
“跑!”景鹤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直接从水里跃起,踩着楼梯冲上屋顶。周鸣泽也没多想,紧跟着往上跑。这种时候多一秒犹豫都是死亡的前兆。不用回头,他都闻到脑后的腥臭味。
眼看着就要上天台,周鸣泽忽然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倒下。站在旁边的景鹤一把将他拽住,毫不费力地把人直接提上来。同时抬脚直接把门关上。
沉重的撞击声从门后响起,看着变形的铁门,周鸣泽一身冷汗。
“景医生,现在怎么办?”周鸣泽环顾四周,能救的人都救上来了。他没有不识趣地去问最后那个中年人怎么样了。景鹤身后的血水和铁门上的变形处已经无言地宣告了那人的结局。
至少,其他人得救了。
景鹤晃晃脑袋有点心烦,关节里进水的感觉让她很不不舒服。她看了一眼周鸣泽,非常冷淡地说道:“等等吧。天亮了会有救援的。”那态度似乎完全不受之前被袭击的干扰,也没有为没有救出的人感到悲伤。
周鸣泽现在非常担心简唯的安全。就这么干等着救援的到来,再联系上简唯对他来说太难了。年轻人焦躁地在原地转了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上去问:“景医生,有没有办法联系上简唯。我怕她……”
“你怕什么?她一个有绝佳战斗天赋的寄生者需要你这个弱小的普通男人担心?”景鹤有点烦躁地打断周鸣泽:“我不管你们以前小情侣的感情有多好。现在你和她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认清楚现实,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无论是优秀也好,帅气也好都只是一个很容易弄死的普通人。放下你那没什么用的骑士精神。你的公主已经不需要你所谓的守护。比起担心她的安危,你先考虑如何远离诡异。”
“别和我说你自己的真心感情多么了不起。年轻人的未来很长远,就算现在喜欢又如何。简唯是诡异寄生体,任何正常人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远离。你可以不在乎诡异的感染和危害。你的家人,你的亲友都可能因为你的一时意气被至于诡异的危险之下!”
被景鹤抢白后,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育。周鸣泽一时间插不上嘴。最后终于发出了灵魂一问:“景医生,你反应这么强烈是不是被什么人伤害过感情?”
“哈?”
不能景鹤再说什么,其他人突然传来惊叫。原本好好的水面突然起了大浪,直接把站在旁边的一个小护士冲了下去。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条数米长的怪鱼探出脑袋,一口把小护士咬住……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姐妹就这么被吃了,有的护士直接吓得跌坐在地上。旁边的同事还算脑子快,一把抓着她的领子往后拖:“快点,快点。大家往后退。边上危险!”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那些怪鱼发现屋顶上被困的人群。比起闯进一间一间的屋子去觅食,这种聚集在屋顶上的才是最好的美味。
“景,景医生。到处都是怪鱼……”一个小护士紧紧地靠在景鹤身边,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变调:“怎么办?”
遥望了一眼湖的方向,景鹤皱着眉将绿色的藤编手镯抛入水中。被大水唤醒的木系诡物发疯地开始生长。它的根系紧紧包裹住整个建筑,细长的藤蔓在水中肆意地搅动。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怪鱼们开始拼命逃窜。但是绝大多数都逃不过成为食物的命运。
天终于亮了,雨也停了。远处传来钟声,那是镇妖塔的方向。也是简唯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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