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住进来以后发现程毅的生活也很简单，看书、听黑胶，偶尔玩一下摄影。所有物品摆放整齐，没有一丝多余。
楼上的两个房间，两处客厅，她和程毅都有自己的空间，更像是邻居。某些时刻也会举止亲昵，但到了某一步，程毅脸上即会现出上次那副神情，“我不想做他的替代品。”
这样也好，两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把别墅里看个遍，唯一还没碰过的就是程毅的台式电脑，每天就在二楼横厅的写字桌上摆着。超广色域的曲面屏大显示器，机箱侧身透明，目测是双水冷位，配置很高。
如果再配上一把电竞座椅，旁人肯定会误以为程毅爱打游戏。其实他频繁使用的是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几乎没打开过台式机。
周末，程毅变着法儿地研究食谱，好像要暗戳戳地喂胖池雪。他知道池雪喜欢看《海绵宝宝》，就说自己是蟹老板，爱开餐厅，同样视钱如命。
池雪则不认同，“你是小蜗，你对海绵宝宝不离不弃！”
她趴在程毅肩头，帮他向上推了推镜框，“看看多像，这么大的眼睛！小蜗啊，是比基尼海滩里智商最高的！”
程毅哪听过这样的恭维，心头一颤。虽然池雪口口声声说不愿意做他的“宠物”，但是他愿意，“不离不弃”是对他最高的评价！
“很多人都在夸你……”
“是么？”程毅面上淡淡的，极力掩饰心底的变化。
“除去公司里的同事们，我去查叶永浩的时候，别人也都记得你，都在说你的好话！何帅，还要为你的人品做担保！”
池雪的话里带了点阴阳怪气，程毅不在乎，继续跟着她胡扯，“对，因为我很有钱，所有人都收了我的封口费，你信吗？”
池雪笑笑，她盯住程毅那双深邃的墨瞳，由于笑意而轻扇的睫毛仿佛化作一朵绒毛掉进了她心里，痒痒的。屏蔽程毅的颜值，总感觉那话里半真半假。
“何帅说，创业初期叶永浩不仅没帮过你，还搞破坏，是这样的吗？”
“任何人看到身边的人突然有钱了，都会是这样的反应吧！”
“你不用替他找补，跟我实话实说吧！”池雪不再看他，脸上微愠。
每次谈到叶永浩，程毅就同她兜圈子，如果他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她也不会在别墅里瞎琢磨，想从别的地方入手。
程毅正在和面，故意在池雪鼻尖上抹了一丢面粉，“好，我要开始讲了，你认真听哦！”
“叶永浩来A大学是因为叶国伟长期住在京市，据说是叶国伟不和沈阿姨办理离婚，又不给生活费之类的。他要在京市盯着叶国伟，催他办手续，分割财产。”
“但叶国伟就是拖着，一直不答应。叶永浩自己的开销也不小，他在找各种挣钱的办法。当时我们三个室友也算是志趣相投，都在做互联网创业。”
“叶永浩的目标很明确，让网站快速变现，然后快速复制一种模式，但当时他还没有毕业，可我不同，手上有些资源，更适合去谈业务，所以我们合作了一段日子。”
“后来两个人想法不同，他手里不只有一个LOST，还在花精力做其他网站，而我是想把LOST的玩法一直开发下去，押宝当时刚成熟的APP市场。”
“平心而论，叶永浩的能力也很强，只是没有选择专注，运气也差了点！”
程毅的话听上去不偏不倚，但池雪还是心里不是滋味，为叶永浩惋惜。那样的家庭让他急功近利，可以想象，当时他的身体也急速垮掉了。
“接着说啊，他怎么……坏你的事了吗？”池雪掐着指尖，一次性听完吧，叶永浩终归是有原因的，他能坏到哪去。
“也没什么，偷偷改过我提交给投资人的数据，说过我的坏话，举报过我的产品……”
池雪咬牙听着，程毅列举了好几项还没打住。
“这不成了你的死对头吗？”
程毅紧紧盯住池雪的反应，他抿唇不再讲话，像是在等池雪自己判断。池雪一时接受不了，颇为激动地问道：“你是不是特别讨厌他？”
可是，你为什么还出钱，为什么帮沈阿姨，这不是前后矛盾么？难道要在她面前扮作菩萨心肠？
“说话啊！”池雪想不通，推出去的手被程毅一把捉住。
“我没说他破坏成功啊！”
“想投资我的人不只一家，造谣举报最后也要拿出证据，叶永浩单枪匹马做不了那么事，没给我造成什么损失。我在开头不是说了么！”
一连串的解释，程毅都表现得格外镇定，仿佛讲的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池雪嘟着嘴，抓起碗里的面粉朝对面撒了一把，“你就是在故意气我！”
程毅被呛得咳嗽几声，他摘下眼镜，看到池雪躲到楼上去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很想承认，他讨厌叶永浩，为什么不！
“小蝶”心里偏袒他，装的全是他！
只要不提叶永浩，他和池雪在一起就是岁月静好，提起他，情况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
临近年尾，程毅邀请池雪出席一场商务晚宴。
池雪没有经验，心里有些怯场，不过为了进一步了解程毅的人脉圈子，她还是壮着胆子去了。
在那之前，买衣服选首饰，程毅有心讨好她，池雪也欣然接受，没再提叶永浩的事。
女人终究是物质的，能被珠光宝气迷惑的。
程毅在头脑中是如此理解的，其实他错了，池雪要的很简单，她豁然开朗的原因是知道了那台电脑的登录密码。
宴会上同程毅打招呼的人很多，各行各业，年龄各异。程毅游走在其中谈吐自如，池雪身着丝质长裙站在他身旁，切身体会到了一种当花瓶的感觉。
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微笑。
当有人觉得你好看，才会多加一句，你真好看！
所以这么想想，置办行头也不是程毅为了取悦她，而是在这种场合，真的有必要把自己的花瓶装扮起来！
席间有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与程毅似乎很熟悉，还很认真地让程毅介绍了一番池雪。
不一会儿，池雪单独站在角落里休息，听见有人议论那个男人是卫星集团的卫总，建材行业的大佬，成功并购了几家企业，目前是行业龙头……
呵，反正都是大人物，与她不在一个世界，她也懒得去了解。
就在池雪这样想的时候，又来了个中年男人同程毅攀谈起来。两个人同是高大帅气，站在一块分外养眼，池雪远远旁观，身边又有女士们开始叽叽喳喳。
左边那个是顶尖的建筑工程顾问，右边的是国字头保险公司的高管，两人都是未婚状态，右边的年龄大了一些，左边的刚刚好。
宴会上属实充满商机，不止谈生意，红娘、猎头也充斥在各个角落。
池雪站累了，小腿酸酸的，一转身碰见个从前接触过的地产公司甲方。男人对池雪的形象大加称赞，说话间就想把池雪带到别处。
“池雪，找你半天了！”
程毅突然截住他们，池雪垂眸轻笑，主人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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