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逃出生天

青璇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将手中药材掐叶取茎,递到许渊面前:“嚼。”

她似乎明白了那毒的功效。

原来竟是五感么。

她曾在南疆听过这种毒虫,那是南疆异蛊中最为低等的一种子蛊,中蛊者在三日之内会逐步丧失五感,再过两日毒素便会蔓延至心脏,最后周身经脉成为蛊虫温床,宿主也就此死亡。

青璇压下心头躁郁,见许渊将药汁饮下,这才屈身席地而坐,低声问:“为何救我?”

她抬眸望着许渊,眼中尽是迷惘和不解。

许渊却没有开口,只用手摩挲了一下方才被青璇触碰后有些灼烧的肌肤,有些愣怔自己做出的举动,摇了摇头:“我不知。”

替青璇挡下那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是出于本能一般,说来奇怪,那时候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想让青璇死。

那柄长剑刺入他腰腹时他才恍然回神,讶于自己下意识的行为,然未等他细想,死士的长剑便将他团团围困,绝境之下他只能放手一博。

赌一个生还的可能。

昨日山雨深深,急促的雨滴落在地面,连漆黑的悬崖都蒙了一层看不清的雾,那一刻他只觉怀中青璇如同一片叶子那般轻盈,可二人的性命如今正沉重地放在他心头。

他们没有退路了。

好在他赌对了。

至少如今他们都还活着,哪怕狼狈些,却也的的确确还活着。

许渊深深望了青璇一眼,想到今晨处醒时他身上衣物尽褪,而昨夜他昏迷之时仿佛有一块冰凉紧贴着他,可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耳尖微红,遂迟疑地开口:“昨夜…”

青璇见他支支吾吾的,通过口型判断出“昨夜”二字,无力摆了摆手:“昨夜你高烧不退,我将你衣物褪了,不过夜里黑,我什么也不曾瞧见,你不必在意。”

她这话出自真心,行医多年,她对男女胴/体长什么样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如今许渊高烧半退,已经证明昨夜的法子奏效,如此便够了。

可不通感情的青璇并不知晓,依偎取暖这种亲密的事,往往只有夫妻间才会做。

许渊只能将心头那丝游疑按捺下去,微微侧目:“当真?”

当真只是…褪了衣物吗?

青璇点了点头,不明白许渊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又瞥了眼二人身上破烂的行头,将许渊从地上馋起,催促道:“当务之急,我们得先从这鬼地方出去。”

许渊默默将自己搭在青璇肩上的手换了个位置,让青璇手臂架在他肩上。

青璇只觉肩上一轻,自己大半身体重量压在许渊身上,再看许渊面色苍白,半干半湿的衣裳上洇了一大片血迹,作势要将他手臂扛起:“别逞强。”

许渊摇了摇头,却是坚持搀着她往外走。

青璇蹙眉,不明白面前这个人为何要这般逞能,也不愿再劝。

白给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她乐得轻松。

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雨后尚有些松软的土上,偶有踩到几根被昨夜狂风吹下的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面前出现几座矮房的影子时,青璇才将悬着的心落回地面,叹了口气。

她这几日叹的气加起来都比过去的几年多了。

此处应当是一座村落,此刻正值午时,金屋高悬,许多矮房的烟囱上已经升起袅袅炊烟。

再走近些,便能瞧见几个衣着朴素的孩子在村庄前头过家家。

一身着素衣的小女孩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对前头站着的小男孩朗声威胁:“我乃无极阁第一杀手青璇,剑下亡魂无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面前身穿黑衣的小男孩放声大笑起来,手中一根树枝直直朝小女孩捅去:“竖子狂妄!吃我一招!”

“师妹,让我们并肩作战!”另一个着白衣的小男孩站到小女孩身旁,对黑衣小男孩放话。

两白一黑三道身影顿时闹作一团。

许渊目光在青璇面上微微划过,若有所思。

青璇如今听不到他们说话,却依稀判断出此处离城镇应当有一段距离,可她和许渊目前的伤势却是再也拖不得了。

许渊亦明白这个道理,将青璇放在村子门前一座石凳上,走到那几个孩子身前,蹲下身问:“几位小友,不知村上可有郎中?”

那三个孩子年纪尚小,见许渊长得如天仙一般,正想回话,却在见到许渊身前那一大片血迹后戛然而止,目光闪烁起来,撒腿就往村子里跑。

很快三个小孩失了踪影,许渊见状有些无奈,将凳上的青璇扶起:“为今之计只能先进村了。”

往前走了几步,便见村里走出几个壮年男子,身旁还带着方才的三个孩子,显然是去告状了。

人往往是趋利避害的,骤然见到两个衣着朴素却又身受重伤的陌生人,这些淳朴村民的第一反应是戒备。

“你们是谁?”为首一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眼中尽是警惕。

“这位兄台,我们兄妹二人来扬州投奔老乡,路遇绑匪,这才逃亡至此,还望兄台行行好,让我们在此地休养几日。”青璇虚扶着许渊手臂,有气无力地开口。

为首村民锐利的目光将二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遭,像是在确认二人有没有说谎,在见到许渊身上长剑时瞳孔微缩,半晌之后才道:“你们先随我来。”

二人对视一眼,跟上他的脚步。

行至一处茅屋前,他顿住脚步,对身后二人道:“你们先进来吧。”

又对一旁身着黑衣的小男孩使唤道:“小虎,去对面将阿木郎中带来,就说爹有事找他。”

那名叫小虎的小男孩懵懂地点了点头,一溜烟往外跑去。

这是一间有些简陋的平房,但胜在干净清洁,屋内仅有一张床榻和一张有些皲裂的木桌。

中年男子撂了撂衣摆,坐在木凳上,又替二人倒了两碗水:“二位请坐。”

青璇坐下来接过茶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多谢。”

她游走江湖多年,能看得出面前的男子目光清正,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这水中并没有额外多些东西。

中年男子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指了指旁边空着的茅屋:“姑娘客气了,这几日姑娘和公子便在寒舍住下吧。”

“如此便叨扰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许渊朝他揖了一礼,诚恳地道谢。

世风日下,景帝统治下的江山摇摇欲倾,民生困苦,如他这般热心之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那人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卢二就好,说来惭愧,我当年也如同你们二位这般,拖着残躯来这小崖村,还是阿木郎中治的我哩。”

他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子声线:“二哥!隔壁阿婆捡了些柴,快来替我搭把手!”

卢二听了那声音,立刻站起身来朝屋外跑去,安静的房中,只剩下青璇和许渊二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门外有劈柴的声音响起,一下又一下地,扫过二人的耳膜。

青璇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子,忽然出声道:“昨日之事,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指的是许渊替她挡下的那一剑。

许渊抬眸看她,默了半晌才吭声:“昨夜与今晨之事,是我欠姑娘一个人情。”

他是指青璇替他采药退烧一事。

青璇望着面前这个同他推脱拌嘴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如同春华乍绽,将往日眼角眉梢堆着的那些新雪一一扫落,露出内里的柔软来。

许渊不明白青璇为何突然笑了起来,但她面上的笑容却令他有些阴郁的坏情绪一扫而空,不自觉嘴角微弯:“姑娘在笑什么?”

青璇一开始只是微笑,看着许渊这般懵懵的样子,捧腹大笑起来:“宁王殿下,有没有人说过——”

许久未曾这般开怀,许是劫后余生,青璇此刻只想将那张往日带着的面具丢在一旁,原原本本地、畅快地笑一次。

片刻后,她敛了敛笑,故作正经道:“你一板一眼的样子,很有意思。”

她自和许渊见面起,许渊面上只有一种神情,波澜不惊。

这种波澜不惊往好了说,是临危不乱,往坏了说,那便是死板了。

青璇从见许渊第一面起,便打定主意要同这种来历不明而又心机深沉的人保持距离,可如今这距离没保持,反越走越近。

许渊嘴角弧度微僵,对青璇评价不置可否,有些哭笑不得:“姑娘这是在夸我吗?”

青璇对他心怀警惕,他对青璇又何尝不是百般试探。

许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后整了整神色:“姑娘可愿与我同往京都?”

这是他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前两次得到的都是明确的拒绝。

许渊目光定定地落在青璇身上,他承认自己是个卑劣的人,如今这般开口未免有狭恩求报之嫌。

青璇亦回望他,手中叩击的动作停下,轻点臻首:“这便当做是你要我还的人情。”

言外之意,她同意和许渊去京都,此事过后二人便两清。

许渊郑重施礼:“多谢姑娘,我亦欠姑娘一个人情,不知姑娘可有未达之愿?”

青璇在脑中将他的话滚了一遍,倒真想起一桩物件,且这桩事目前恐怕只有许渊能帮她,遂点点头:“我想求一味药材。”

“姑娘但说无妨。”

许渊(支支吾吾)(纯情羞涩小狗.jpg):昨晚我们俩做了什么!!(语言系统混乱中)

青璇(不知所云):昨天我只是脱了你的衣服,我们从前也这么做过啊(0.o)

许重山默默压下心中怀疑:当真吗姑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逃出生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在星际开密逃

贵妃娘娘千千岁

岁岁平安

春夜渡佛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璇落重山
连载中青林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