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蕴习惯了早起,雨浓还在呼呼大睡时,她已经锻炼完回来了。她在厨房熬粥的功夫,雨浓也醒了,问她:“你昨晚睡得好么?”
陆灵蕴说:“挺好,你的床很舒服。你先去洗漱,马上吃饭。”
雨浓其实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般睁眼就快中午了,她看着桌上细滑香粥和煎蛋说:“这粥没个把钟头熬不成这样,你师父自己厨艺那么差,光磨炼你了!”
陆灵蕴笑笑说:“吃完饭我就回去了,我今天还有事。”
雨浓咽了口粥说:“我一会儿送你,我今天没事,没戏约闲得很。”
结果一下楼,周中阳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人斜斜地倚靠在车上,见到要接的人,顺手拉开了副驾的门。
雨浓说:“你不是一晚上都没走吧?”
“当然……不是。”周宅时陆灵蕴的作息他是知道的,约摸着这时间来接她应该差不多。他揽着陆灵蕴肩膀将她塞到车里,对雨浓说:“我们走了,你那事我记着了。”
他记着就好,雨浓朝他们拜拜手,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陆灵蕴问他:“你不上班么?”
“你比较重要。”他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轻巧地躲开了,说了句:“仔细开车。”
没握到稍有点失落,但他随即笑道:“你师父把你交给我了,你现在归我管。”
“他联系你了?”
“凌晨发了个消息。”
“怎么说的?”
“只有四个字:照顾好她。”
“没了?”
“没了呀,你还希望有什么?”
“没说他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陆灵蕴觉得陆震那儿一定在经历什么,凌晨发消息,又表述得如此简单,透着匆忙。她不放心地摸出手机打了过去,“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传出来,连周中阳都听到了。
他安慰她:“可能他那边信号不好,下到什么坑啊井啊的都有可能,陆爷的本事,你不用担心。”
说是这么说,但这不符合他以往行事,他以往最怕她担心了,不会这么不明不明地吊着她。
除非事情特殊到不能说。
那会是什么事?
周中阳见她发愣,哄道:“别瞎想,事情办完自然就回来了。”
她不吭声,他又说:“要不你搬我家住几天?”
她反问道:“为什么要住你家?”
“方便照顾你。”她住到他身边,像在周宅那样朝夕相见最好。
但陆灵蕴说:“钱我足够,衣食住行都能自理,会点拳脚和道法,人鬼都能应付几下,暂时不需要额外的照顾。”
周中阳被噎住,索性说:“那你能不能来照顾我几天?”
她没想到这人无赖到这种地步,回他说:“脸可真大!”
周中阳笑笑,脸皮这种东西,有些时候重要,有些时候不值一提,比如在喜欢的女生面前。
他们回到店里,她开始按着单子清点陆震给那位女士准备的东西,寿衣寿盒、冥纸冥币、香烛香炉,纸人纸花,满当当占了店里一半的空间。
周中阳看着这些东西,镶宝的寿盒,定制的宋锦寿衣,单件都一两万了,不禁说道:“身后事都能这么大手笔,生前得多奢靡!这寿衣的款式和颜色倒是新颖和艳丽,倒不像通常那种死气沉沉。”
陆灵蕴说:“那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特别漂亮,来的时候也是一身宋锦,大概是特别钟情于这种材质吧。”
周中阳挺意外:“自己给自己安排身后事啊,而且这么年轻?”
陆灵蕴没有解释,她也觉得这女人身上透着古怪,但今天她只是个送货的,她谨记着陆震的嘱咐,只送货,旁的什么都不要管。
店里有辆小面包车,平日里进货送货用,她让周中阳帮着把东西搬到车上去,然后电话联系对方确认送货的时间、地点。接电话的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声,倒是听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
陆灵蕴本打算独自去送,这毕竟不是什么吉利活儿,但周中阳坚持要跟,还坐到了驾驶座上,她便随他了。结果他边开边吐槽:“这车可真够破的,一上路都不用按喇叭。你师父赚那么多钱都哪儿去了?”
他随后就知道钱都去哪了,因为这车有个厉害的号牌:连号五个0!他不得不啧啧两声说:“你师父真牛逼!这种号可比连号6和8要珍贵。”
目的地是近郊一幢独栋别墅,大门大开着,门上挂了治丧的白布花。周中阳按照主人指示把车开进去,看到院里已经停了一辆殡仪馆的车,没有人吊唁倒不热闹,只有两个花圈摆在进厅大门的两侧。他把车停好,跟陆灵蕴下车准备搬东西。
一个穿着孝服的中年胖男人走了过来,说道:“你们跟我来,东西放到里面。”
陆灵蕴抱着那个最贵的寿盒跟着他往里走,进了厅堂,看到灵堂已经布置起来了,当中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笑颜如花,正是那日她见的那个女人,灵牌上写的是先姊龙菲之灵位。照片前面供了一些水果,两侧点了白蜡烛。案前架起了一张矮榻,上面睡着的想必是照片上的人,只是她的脸被一张白色丝帕遮住了,身上盖了一条绣着龙和鸟纹样的涤蓝色刺绣锦被,从胸遮到脚。
旁边一个穿着孝服的少年,正跟几个人商量着什么。陆灵蕴进门时他往这边看了一眼,他个子很高,年龄目测与她相仿,剑眉星目的倒是一脸英气,脸上并无多少悲痛,只眼下发青,似乎没有休息好。
从进到这宅子开始,陆灵蕴便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钱人家的府邸,她去过不少,或是富丽堂皇,或是低调内敛,或者简洁现代,或是古韵盎然,但都一派和谐,唯独这里,虽然也是庄重典雅,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东西搬完,那个中年胖男人签收时,陆灵蕴才发觉出是哪里怪,这宅子里,几乎没有绿植。这在周围高绿化率的建筑群中,太不和谐了。
她接了胖男人签好的单据出来,特地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实没有任何绿植,但本该栽种花草的地方,似乎是近期被修整过。
光秃秃的,少了些生气。
就在她们上车准备返回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慢点,小心些。”
陆灵蕴回身,正是那个少年护着亡人上灵车,不停地嘱咐旁人搬运仔细些。其中一个人身子一歪,那架子上尸体的一条胳膊被晃到了外面,从锦被下露出了一只手和小半截手臂!
看到那只手陆灵蕴惊了一下,她望向周中阳,他也一脸意外。
那只手及手臂十分苍老、瘦削,黑黄色的皮肤上还有色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二十来岁女人的手!
陆灵蕴谨记着陆震的嘱咐:只送货,旁的什么都不要管。
她小声对周中阳说:“走吧。”
回去的路上,周中阳说:“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干不了你们这行,那照片上的脸和那只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太特么诡异了!”
陆灵蕴也觉得诡异,她那日见这个女人时,她只是气色不好,怎么短短两三天,竟能变成那个样子?!像是血肉都被吸干了,一夕老去!
还有那个少年,是她的弟弟吧,尽管丧事办得细心周到,脸上竟看不出一丝悲戚。
灵牌上写的“先姊”,这家里应该就这姐弟俩了。一对如此年轻的姐弟,竟能攒下如此大的家业——那栋别墅应该价值不菲吧,他们又是什么来历?
种种都透着诡异。
好奇心害死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货两讫,陆灵蕴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打算跟他们有任何交集。
回到店里,她让周中阳去冲了个澡,又点了根艾香围着他熏了熏,说是去晦气。
周中阳看她一通忙活,问道:“你自己呢?”
“我命硬。”她说着,把一只小护身符塞进他胸前的口袋里,又下意识拍了拍。
他看着她细嫩的小手贴在他胸口来回触碰,喉结滚了滚,声音就有些低哑:“你对别人也这么好么?”
陆灵蕴没听懂:“你说谁?”
他目光灼灼,再一再二,陆灵蕴嗅到了一丝“危险”信号。但刚一动,就有一双大手扣在了她的腰上,用力一带将她按向了他,她身体撞在他的结实的胸腹上,硬硬的,但是不疼。
他哑着声音说:“撩拨完了就想跑,嗯?”
陆灵蕴脸红了:“哪有撩拨,是你自己想多了。”她说话间,就觉得腰上的大手动了动,似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两下,她身体一僵。
周中阳声音低低的:“这样不算撩拨?”
她挣了挣,感觉箍着她力道并没有松,相反他另一只手已经滑向了她的脖颈。眼前的人眉眼温柔,喃喃说道:“还要怎么做,你才知道我喜欢你?”
他这告白来得突然,她心跳停了一下。脑子空白的一瞬,他已经低下头来,擦着她的脸颊、唇角慢慢亲吻,既温柔又小心。
陆灵蕴闭了眼,感觉他的唇吻过她的下颚、锁骨,轻轻慢慢,最后又回到唇间,轻拢慢捻。他的手在她的腰间、后背、脖子、耳后滑过,像带了电,擦了一路火化,酥酥麻麻,她腿有些软,腰上的手用力将她撑住,她听到他带着蛊惑的声音说:“你是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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