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楚亦行:“前面别说了,直接说后话,焰行会来了之后呢?”

为了压下那点火气,说书人把那枚明晃晃的银子看了又看,才接着说道:“说焰行会,三年前建立分坛伊始,庆安城就出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景象;分坛的陈侍祭,英武非凡,法力无边;安阳城妖乱一度延宕到庆安城,幸得陈祭官保得此地安宁,他斩妖除········”

在说书人口里,这焰行会俨然就是斩妖除魔 ,锄强扶弱的英雄门派;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情绪激昂起来,尾音带着凛然之气。 听书的混账!没礼貌,不叫好不捧哏,还老是打断。

风花离要是没被农人打劫过,他听了这段话都想去焰行会的分坛上祝香了;明显是这说书人大庭广众之下只能说这些。他瞄了一眼楚亦行,见他没有注意说书人的动静,只眉目深锁的看着江心的画舫;

花离循眼望去,见画舫处隐约骚动起来,画舫主人像是要把船靠岸,周围又堵了一圈小舟,那画舫中几个家丁打扮的正用竹竿挨个桶小舟,一通乱怼,已经有七八个落水的;这下小舟上的人不高兴了,纷纷在船上咒骂。

那大船不管不顾,摇浆就往前走,接着又撞翻了两只小船。

这江上做生意的小船主基本上都互相熟识,平时都是同气连枝,和个江湖帮派没两样;见到那画舫如此胡来,其他没下水的船主都在岸边等着算账,阿云他们的船夫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也急忙拿着撑杆靠岸,拼了这单生意不做也要截住那画舫的人讨说法;他气愤道:“也太无法无天了!”

可还没靠岸,见画舫里出来一个人,其他等在那的船夫不但没和他起冲突,反而和周围的民众一起跪地恭迎起来;船夫也面色几变,改了方向并不往江岸去了;

楚亦行:“靠岸吧,你去帮忙捞人,钱不用退了。”

船夫也想去帮忙,奈何楚亦行给的银钱是整日包船的数目;听他主动要下船,忙欢喜的应了。

等到他们下船时,方才画舫里一行人已经走了,码头的船夫都下去拖船捞人,风花离以为楚亦行至少要下来打听一下,结果楚亦行二话没说,直接在堤上雇了一两马车:“车夫,把人送到吉庆街悦来客栈。”

说罢把阿离塞到车里,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阿离这几日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突然见他离开,下意识喊了一句:“楚仙长······”

楚亦行回过头:?

风花离喊出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说“你去哪里?干什么?”或是“什么时辰回来?”都显得有点别扭;

楚亦行看着混账,其实挺善解人意的,远远回了一句:“乖乖在客栈等着,我很快去找你。”

等到风花离到了客栈,他还在为楚亦行那句话恍惚,常人听了都会安心的吧,可他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又有点慌乱。

他拿了对牌上了客栈二楼,开窗就能看到对面街市,他一直等到晚上街市灯火亮起来,还是没见楚亦行;晚上小二送饭食他也没心思吃;客栈外面有两个卖胭脂水粉的摊主,时而卖力的吆喝几句,时而小声交谈;风花离隐约听见他们说了句“焰行会”,就把头凑在窗户口仔细听着。

“听说焰行会的侍祭大人下午在杏花堤赏景,没尽兴就赶回去了,说是找到圣女了,急着把圣女往总坛送去呢。”

另一人:“焰主庇佑,可别叫圣女再跑掉了,不然还指不定降什么天灾呢。头几年被她跑了,后来城里糊里糊涂失踪了好多人,现在还没有找到。”

“仙盟会都来人了,你就放心吧,;下午亲眼看见乘剑而来一个仙人,气派的很;圣女车驾已经备好了,估计要连夜接圣女回总坛。”

另一人: “不游街了?”

“顾不上了,其他地方的圣女那个不是老老实实的,多荣耀的事,反而我们庆安城里的这么不省事,这不是拿咱们全城百姓的性命不当事嘛,哎!游街又不知道出什么乱子,早走早安心。”

另一个一个人附和感叹着。

正巧那边又一个女商贩过来嘀咕道:“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圣女的车驾已经走了,现在估计都快出城了;嘿嘿~前面押车的仙长的真俊,哎呀!要不是赶着出摊,我还不想回来,嘿嘿····”

风花离前面“圣女”“游街”的听不大明白。最后只听了女子讲什么乘剑而来的仙人,又是仙盟会的什么人连夜要走,他直觉说的就是楚亦行,当下心就乱起来了。

可是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胡乱攀上的“医患关系”能算什么;人家回不回来,带不带上自己都没有理由去质问人家吧。

他想,就算了,他去留随意;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去找逍遥宗。

————

脑子里这么想着,人已不知不觉经到了楼下,等他对那女商贩问出口,才惊觉过来;

他心一横,想着凭什么不去跟着,由着他把自己丢在这里吗?

那女子答道:“从焰行会的道坛出来的,现在大概还没出城,估计到了鼓楼街一带;这里一直往东,看见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风花离道谢离去,直往鼓楼街赶去;街上人流比白日少多了,他跑的快,很快到了鼓楼街附近;果然见见前面有个车队,前后有民众前呼后拥,车队行的艰难;但是还是能看见一个无顶的四乘马车,上面坐着一个装束繁复的年轻女子。车架周围围了一圈修士打扮的人,这些人袍子的后背都有一个火焰纹绣样,大概就是焰行会的。

风花离正准备追上去,忽然见身后远远传来喧闹,紧接着就是一阵凛厉的气流扑在身上,没什么伤害,动静却大,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从中心蔓延至全城的气流震荡;周围人都感觉到了,前面拥着马车的人群开始混乱,车驾周围的修士们反应最大;一时都持剑戒备。

人堆有人喝到:“不好,观里出事了!”

紧接着就有几个修士乘剑避开人群,往震荡传来得方向飞去。

一看出了乱子,阿云急忙往前挤,他看见最前面的马上的确有个青色服饰的男子,要急着过去,混乱惊讶的人群忙着散开,他被撞了好几下,差点倒在地上;

这时不知被谁揪住了,顺势被拖着远离了人群,转眼他已经置身暗巷。

拖走他的正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楚亦行,口气不悦:“叫你在客栈等着你出来干什么!”

风花离还没缓过那股惊讶,被问的一楞,总不能说是自己胡思乱想觉得他一个人跑了,自己怕被丢下所以追出来吧。

眼看他没有跟着圣女车队,稍微放心,言不由衷道:“本来想在附近逛逛,谁知看这里出了乱子,我又担心你……想看看你在不在前面。”撒谎撒的顺嘴,脑袋又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

楚亦行面色稍缓,但又马上压低声音训他:“轮得到你担心吗?鼻屎大点的东西,还操心起别人,快滚回去,别耽误我事儿。”

风花离有气,他不动;想着:能换个东西比喻自己吗?还有你不一起回去?

楚亦行:“快走,别给我添乱。”

看楚亦行说的慎重,花离只得离开;

只是回客栈的路上混乱了不少,时不时传来惊呼,天上有许多玄门中人高来高去,远处似乎是有人混战在一起。服制并不全是焰行会的黑袍赤焰纹,还有许多其他门派的人。

赶回客栈时,客栈楼下的小贩都收摊走了,客栈出去观夜景住客也都往回赶,楼下大堂一时乱哄哄的,花离回楼上细细听他们议论,大概分辨出了两个信息:一是焰行会分坛道观被什么人夷平了;二是有人劫持圣女,仙盟个焰行会的人在鼓楼街一带与劫持的歹人斗法。

他又靠窗看着远处的动静,隐约有气流光晕渐次收拢膨胀又炸开,又金石相激的锵啷声,偶尔传来一阵震动。风花离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楚亦行在这乱局里是个什么角色,也的确帮不上忙,只能老老实实等。

————

直到后半夜,远处的动静渐渐平息,窗外的灯火渐渐少了;花离白日就逛的有些疲乏,又一直没有睡意,紧张得头有些疼,就把头靠在窗口支了一会儿;

恍惚间觉得周遭有热浪涌来,瞬息他就置身一片火海,但是自己并没被燎灼,他周围一圈结界,阻挡着源源不断的热浪;看似是安全的;但是他看着前面出现了一个背影,好像还记得刚才还说了一句“你乖乖等我,我去去就回”,本能的就想叫住,想去追,可是嘴张不开,腿是嘛的,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火海。烈焰绞在他身上,;那团裹着他的焰火形状古怪,变幻不断;一会就把他吞没了,绝望的窒息感袭来,他想伸手去拦着他,手却怎么也递不出去。焦急时,突然从焰火里走出一个妖媚女子,渐渐朝他走来,周遭的烈焰变成尖锐透明的冰锥,他感觉刺骨的寒冷;那女子嘲讽对他笑道:“离儿,原来你藏在这里呀!哈哈哈~~”,女子疯狂的笑声传到耳朵里,风花离一见她就吓坏了,绝望里叠加了巨大的恐惧,想要尖啸出声,喉咙的桎梏像是打开了,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他想要找地方藏起来,要离开,慌乱间却发现周遭又一片漆黑,大火和寒冰都不见了;眼神慢慢聚焦,窗外依稀的微光透进来,眼前出现一张疑惑的脸,正是楚亦行,而自己的嘴被他牢牢捂着;

原来是那人回来了,而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正好被他撞见。

风花离被背后都汗湿了,刚从噩梦抽离出来,落回人世,手竟然很无礼的牢牢抓住楚亦行的胳膊,放在平时,这样表面冒昧的事他绝对不会做。

楚亦行方才从窗口翻进房间,烛台上的灯早就灭了,看见阿云窗户也没关,就那么爬在边上睡着了;正准备喊醒,不想刚靠近阿云就喊叫起来,今夜外面不太平,他本来不太想引人注意,怕惊动客栈其他人,就把嘴给他捂住了;好在阿云清醒过来,楚亦行才松开捂他的手。

楚亦行:“吓到了?”

风花离:“还好!”

还好你回来了。

楚亦行:“松手。”

风花离:“哦!”

他竟然还抓着他的胳膊。

楚亦行把蜡烛点上,一看却吓了一跳,风花离满眼血丝,像是中了邪一样,一脑门的汗;他问:“做噩梦了?”

风花离:“嗯!”

楚亦行埋怨:“你说你,大半夜趴风口上,又压着胸口,你不做噩梦谁做噩梦·······”

风花离打断他:“楚仙长!”

楚亦行一愣:“啊?”

风花离:“谢谢你。”

楚亦行心想:这小子几日下来虽不至于木讷,大多时候还是有些喜怒不形于色,这么郑重其事的道什么谢。谢那把刀还是酒楼里的酱肘子?

楚亦行:“不用谢。”

说完两人一时无话,默默片刻。

楚亦行:“睡,明天还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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