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澜回到了住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她也没点灯,摸着黑倒了杯凉水喝了。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雁奴见她一瘸一拐的,诧异道:“你怎么了?”
肖澜闷声道:“没事。”
雁奴有些生气,道:“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肖澜没说话,想了想,自己晚上还留了个鸡蛋没吃。雁奴一天到晚待在屋里,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她道:“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她掏了掏兜,发现鸡蛋都被打碎了。她手里拿着半个煮鸡蛋,碎蛋壳直往下掉。她心里忽然一阵难过,隐忍了许久的委屈涌上来,吸了几下鼻子,忍不住哭了。
雁奴见她这样,十分气愤,道:“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告诉我,我以后帮你打回来!”
肖澜坐在凳子上,缩成一团道:“你打不过她。”
雁奴道:“我是山鬼,禀天地灵力而生。你说是谁,我肯定能打过。”
肖澜低声道:“师娘打的。”
雁奴之前见过宋韵,一直觉得那女人凶得很。她道:“我记住了,以后我帮你揍她。”
肖澜嗯了一声,觉得食物扔了可惜,拿起一小块鸡蛋吃了。雁奴道:“给我一点。”
肖澜把完好的那半个放在她跟前,雁奴面前一点灵光闪了闪,像吃蜡烛元宝一样,把贡品的精气吸走了。她砸了咂嘴说:“好吃。”
雁奴平时修炼,吸收日月精华就够了。肖澜有时候会从外头摘一些野苹果、柿子来给她解馋,两个人像姐妹一样,有什么东西都会分着吃。雁奴很喜欢她,却因为修为有限,帮不上她的忙,心里很不好受。
屋里阴沉沉的,两个人沉默了许久。肖澜开口道:“师娘罚我去清净崖反省,我过半个月再回来。”
雁奴恼火道:“打了你还要关你,那些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跟那帮人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肖澜十分疲惫,去床上躺下了,道:“我睡了,明天一早就走,你好好看家。”
雁奴不放心道:“我去给你做个伴吧。”
肖澜现在自身难保,要是随身带着个娃娃,被他们诬陷搞什么巫蛊,那就糟糕了。她翻了个身,喃喃道:“算了吧……外面太危险,那些人又一肚子坏水,你还是在家里等我吧。”
次日一早,肖澜收拾了一卷被褥,独自去了后山。
清净崖位于后山的山顶,是一块开阔的平地,上头有个山洞,十分荒凉。一般犯了重错的弟子才会被罚到这里来反省。肖澜觉得自己没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错,心里很不服气。
她以为自己重活一次,能过得比从前好一些,没想到这些人还是这么难对付。
她爬上清净崖,见西侧的山壁料峭,直插入云。再往上就没有人落脚的地方了,四周生着松柏,山间云雾缭绕,还有些猿猴抓着藤蔓荡来荡去的。肖澜找了一块大石头,拂去土坐下了,想着这段时间经历的事,越想越气。
傅云裳一直在找她的麻烦,其他人又跟着落井下石,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相信。
三月份,天还没过春寒。山风呼呼地吹在她身上,肖澜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着自己,却还是冷。她的鞋子上破了个洞,缩了缩脚趾,越发觉得凄凉。
她不想打扰任何人,只想学一些能安身立命的本事,希望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可那些人总是要毁掉她的一切,让她无处容身,甚至活不下去。
过去和现在经历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一点点凉下去。她的身体在寒风里麻木了,心也渐渐变得没有感觉了。
“沧浪门规,第一、孝敬师长,尊师重道;第二、爱护同门,不得斗殴;第三、勤俭朴素,不得浪费;第四、谦和诚实,不得妄语……”
肖澜背了一阵子,心不在焉的,也记不得自己背到什么地方了。
“第四、谦和诚实,不得……不得……”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不得妄语。”
肖澜一怔,抬起头来,见山洞口站着个大叔。那人四十出头年纪,身材结实,腮边生着一圈钢针似的虬髯,就像一头狮子。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袍,头发用一根木棍别着,一副山野隐士的模样。
肖澜有些茫然,不知道这里除了自己怎么还会有别人。她忽然记起了清净崖上住着一位大师伯,名叫李伯阳,论起来傅剑琛也要喊他一声大师兄。五年前他就在这里清修,深居简出的,很少有人见过他。如今肖澜在这里唠唠叨叨的,怕是打扰了他的清净。
李伯阳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嘴边生着两道又深又长的法令纹,看起来有些凶。他道:“你这小孩儿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她站起来,行礼道:“弟子肖澜,拜见李师伯。我犯了错,师娘罚我过来背门规。”
李伯阳的目光微动,道:“肖澜……你是肖雨鸣的女儿吧,长这么大了?”
肖澜点了点头,记得父亲在世的时候,这位李师伯还在门派中居住。过年他跟小师叔一起打扫庭院,还在她的窗户上贴了个红色的喜鹊窗花。
她想起了从前的事,心里越发难过,垂着眼不说话了。
李伯阳淡淡道:“连门规都记不住,还觉得委屈么。莫不是太笨了,才被你师娘罚的?”
肖澜没想到他这么没有同情心,还要嘲笑自己,道:“是傅云裳非要跟我比剑,她输了又去跟师娘告状,说我欺负她。”
李伯阳轻轻一笑,道:“那说你笨也不算冤枉。你这小丫头怎么就想不开,非得去招惹掌门的千金?”
肖澜一时语塞,良久才道:“不是我惹她,是她追着我不放。”
李伯阳端详着她的脸,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他道:“脸上是被她们打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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