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由，那个人……”
“嘘！”
明辞突然意识到这里是电梯与走廊的交界处，虽然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但保不住会在转角遇到窃听器和摄像头。
“咳，没事……咳嗯——咳——”
明辞假装嗓子不舒服，向身旁的垃圾桶吐了口痰，成功瞒过了险些注意到这边的大胡子，而对方也像是在刻意规避什么东西，匆匆观察了一圈就回屋了。
“大人，您的休息室在这边，”牧由顺手拉下明辞的帽檐，领着她向更宽敞一点的地方走去，同时低下头轻声宽慰道，“刚才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作为本次会议的东道主，酒店方将本层最豪华的房间安排给了她们，相应的，负责照应起居的服务员也比别的房间要多一些，这让明辞好不容易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为了缓解焦虑，她打算给自己点一杯饮料，便随手拦住了一名服务员，“你好，请问能给我来一杯奶茶吗？”
“咳！”牧由从背后猛地戳了她一下，“你能不能点一个显得成熟的，就算不喝酒，起码也要个咖啡或茶水吧？”
“哦啊……对，我不要奶茶了，”明辞连忙叫住准备离开的服务员，改口道，“给我来两杯咖啡吧，加糖加牛奶。”
“我们这里是可以无限续杯的，”服务员全程都面带微笑地正视明辞，完全没有把半分余光施舍给身后的牧由，“您确定要同时点两杯吗？”
就在明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时，房间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服务员立刻满怀歉意地鞠了一躬，“抱歉，我们不知道您约了客人，两倍热咖啡马上送到您桌上。”
“好的，这是给你的小费，”明辞极力模仿着电影中的上流人士，不过受限于自身的性格与气质，她的样子反而显得有点儿滑稽，“让其他人也出去一下吧，我有重要的客人要谈。”
“是。”
屋内的人纷纷知趣地离开，在她们排着队伍有序撤走后，二人终于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正是先前在门口看到的那位钢铁厂老板。
“这算什么事，战前热身吗？”明辞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整理出一个充满亲和力的表情，上前向这位老板问了声好。
“代表大人不必这么客气，鄙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罢了，”对面是一位长相粗犷的高大中年男性，客气的语调与他的形象有些不相符，“不知大人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当然方便，”明辞向后退了两步，顺势做了个请进的动作，“这边坐。”
二人一起走进了套房的小会客厅，桌上已经摆上了刚刚煮好的热咖啡，桌子的两侧各有一张单人沙发；而牧由则独自站在了门后的位置上，背对着二人假装警戒。
“看之前在门口的短暂交谈，想来大人您也是个直接的人，”老板大概也不是个爱客套的，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而且距离会议也没多少时间了，有什么事我就直接说吧。”
明辞抿了一口咖啡，伸手道：“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我听闻守军现在军备不足，急需制造一批武器，而我手里恰好有一些上等的材料与零件，”老板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我曾经也是守军中的一员，承蒙军队照料，所以愿低价将这批材料卖给守军，您看如何？”
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出现在预演中，此时只能全靠明辞的临场发挥了。
“这个……不是我愿不愿意要的问题，”明辞又没谈过生意，这么大一笔交易也不能直接拒绝或应下，只好硬着头皮瞎编乱造，“我身边也没带定金，你也没办法给我看货，这……不如等这次会议结束，我们在私下好好商议，您说呢？”
“嗨，您是太子派来的人，即使没有定金我也完全能信得过，”男人不慌不忙地接下她的招数，“至于货的质量问题，我们常可是长期给军工厂提供原料，质量肯定是无可挑剔！”
对方给出的价格确实比当前的市价要低廉得多，但特殊时期物价飞涨，这个价格就是再低一些也是稳赚不赔，所以明辞生怕他只是想趁机大捞一笔，所以迟迟不敢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代表大人，其实说真的，”对方见明辞还是犹豫不定，便接着说道，“我现在也被困在城里无处可逃，货要是有问题，您直接派人抓我不就行了！何必有这么多顾虑呢？”
“那个……老板啊，不是我不想要，”明辞喝了一口咖啡压压惊，“只是这么大一笔钱……我也做不了主呀。”
“哈哈，价格这东西好说，不满意我还可以再降，”男人见这场交易有希望，笑着向前凑近了些，“不过我有些小小的要求，不知道……”
呵，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这场交易的具体情况呢，我们可以留到私底下再说，”老板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只是明面上，我希望这笔交易是以无偿捐赠来进行的。”
“无偿捐赠？”明辞抬头愣神了一会儿，却恰好瞥见了门口向她使眼色的牧由，当即就改了口风，“原来如此，那这应该算是……双赢？”
“大人您心里明白就好，以后还要多多承蒙您的照料，”老板又偷偷摸出了一沓钞票，不由分说地塞进明辞的手中，让后将手里的那张纸铺开，“另外，我还需要您在这里签一个名。”
这无疑是想从明辞那里拿一个把柄，到时候用私下交易来威胁她的仕途，那明辞本来就不是正经的瓦德官员，公开了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签好了，”明辞把笔和证据一起还给他，“我现在有些疲惫了，能让我休息会吗？”
“当然，真是抱歉，打扰了大人您的午休时间，”钢铁厂老板匆匆地把东西收拾好，又摘下帽子向她行了个礼，“那我就先告辞了，我们待会儿在会议上见吧。”
说完，他就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休息室。
“恭喜你顺利通过了演习关卡，”牧由走到空出来的沙发旁坐下，“怎么样，是不是对角色的熟练度又增加了？”
“少来，差点要我半条命去，”明辞把袖子里的钞票掏出来，叠成一沓递给了牧由，“给你，省得你老怀疑我贪钱。”
“嘶~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糟糕吗？”牧由从里面抽出了大约一半的钱，旋即把剩下的又放进了明辞的口袋中，“拿着吧，就当这次演戏的报酬了，有空可以去美食街买点好吃的。”
“那你还抽我一半！”
“我这是给太子的证据，不然有人怀疑我们两个怎么办？”
“好吧，你说的也对，”明辞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笔钱永远离开了自己，“不过那家伙可真奇怪，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头下注还不想自己吃亏，”牧由觉得这是个锻炼她的好机会，便故作神秘道，“他的话里有一个很不符合事实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
“哪里？”明辞也认真思考了起来，“他说他的货没问题？”
“不，是守军压根就不存在军备不足的情况，”牧由很轻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你想啊，现在大难临头，就算没有原料也要想尽办法收购甚至硬抢，怎么可能清闲到军工厂都停产了呢？”
“对哦，从你来的那天起就没发现军工厂在运作，”明辞猛地一拍脑袋，“完了，这批货砸在手里了！”
“别着急，至少我们卖了一个人情，而且反正不是我们出钱，”牧由把她没喝完的咖啡拿了过来，“再说了，他这也是在给我们递刀子啊~”
“你是说……对，无偿捐献的说法对商会并不利，如果他们不是另有所图，那么商会内部应该也发生了一场分裂！”
“很难说这是一场好事还是坏事，”牧由听见外面有服务员的声音，又假装保镖的样子站到了门口，“不管怎么样，等会议开始我们就全知道了。”
“代表大人，还差十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服务员带着温和的微笑走了进来，“请您跟我来吧。”
“不用了，”牧由抬手挡了她一下，“我们知道聚会厅的位置，也不希望有更多的人靠近那边。”
“这……”服务员回头看了明辞一眼，发现她并没有阻止牧由的意思，“好吧，但我们要对随行人员进行搜身。”
牧由很自然地展开双臂，任由她用扫描仪对着自己转来转去。
“可以了吗？”检查的时间越长明辞就越紧张，“我们赶时间。”
见服务员笑着点了点头，牧由立刻推开门带着明辞离开，然后朝着走量尽头的那扇金色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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