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结盟

叮铃铃——

酒吧门顶的小迎客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狭小而静谧的空间中异常引人注意,但柜台边的酒保却并没有抬起头。

明明是傍晚刚结束的黄金营业时段,这座位于市中心的小酒吧却只有一位客人,虽然她正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中独酌,但桌上却摆了两人份的酒水。

雷曼特轻声关上门,径直走到这位客人的对面坐下,这是二人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面对面交流,却不知为何透露出了一种堪称诡异的气氛。

“我以为按照您的谨慎,会一直等到夜半时分才来赴约,”牧由将没有启封的那一瓶酒推过去,“没想到您居然没叫我久等啊。”

“直属军现在加班都是按通宵算的,挑人少的时间段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何不趁着晚饭的混乱时间出来转一转呢?”

“说的也是,连那么偏僻的火车站也能查得一清二楚,想来将军您的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对吧?”

“哼,牧长官倒是查得清楚,”雷曼特打开面前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杯,“看来是我太低估你了。”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也只是一介普通人,哪有您想象中的手眼通天的能力,”牧由摇着头推脱开,“只是太子殿下给我讲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让我对眼下的局势有了些许眉目。”

“哦,那么你知道了多少呢?”

牧由也毫不掩饰,直接点出了对方心中的症结,说道:“暴虐曾在直属军干了四年有余的统领,如果今日的事情是他早有预谋,那么直属军里没有叛徒才是最令人费解的事情了。”

二人之间的氛围忽然有些沉闷,雷曼特也始终盯着酒杯不抬头说话,寂静持续了片刻之后,酒保端上了一些食物和新的酒水,随后便一头钻进了酒水间不再出现。

“看来太子殿下很是信任你,”雷曼特终于开始正视牧由的双眼,似乎是有了些谈下去的意味,“如你所料,叛军眼线已经与我们的部队盘根交错,无法将他们彻底去除了。”

“但您依然是陛下临行前亲自任命的直属军统领,这是无可反驳的事实,而叛军既然选择了借用陛下的名义,那么他们也必须承认这一事实,所以只要是您公开下达的命令,叛军间谍们是无法明着违抗您的。”

这话说得很巧妙,既是在给他分析眼下的局势,又特意强调了“公开”这个字眼,言下之意,就是暗示他不要再做“绑架明辞”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呵,牧长官是聪明人,临危不乱又思路清晰,”雷曼特假意举起酒杯要碰一下,而牧由也颇为自然地与他干了个杯,“只是眼下四面受敌,还请您给我指一条明路。”

叛军只包围了诺克顿的东、西、南三面,说是四面受敌,自然是把义军直接拨入了敌方阵营。

既然这样,那就顺着你的意思来吧……

“其实不瞒您说,将军,”牧由将自己的酒杯重新添满,“我自己也是军官世家出身,真要论起来,也算是半个权贵家族,与那些身份低微的普通平民实在不是一路人。”

“牧长官这话是什么意思?”雷曼特故意装傻充愣。

“那天下午的会议上,我与前来袭击的义军头领——就是那个大胡子打过照面,他一点儿都不信任我,并且把我划进了需要铲除的势力当中,还信誓旦旦地要来城中取我狗命~”

雷曼特没有顺着她的话作出回应,只是用玩味的眼神不停地审视着她。

“您应该知道我凭借一己之力抵御了瓦德军五年,如果没有这五年,瓦德早已经攻入了卡塞的腹地,战争得以平息,瓦德国内也能有时间和赔款来恢复损毁的产业,从这个角度讲,我之于瓦德的民生不可不谓之罪大恶极。”

“而如果您用您丰富的眼线稍微调查那么一下下,就能知道我在刚刚抵达太子宫时,就曾劝说过太子殿下不要轻信义军,那些人根本就不足以成事,只可惜太子殿下不肯听啊!”

“那按照牧长官的意思,你和义军的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雷曼特接上牧由真诚的目光,却发出了嗤之以鼻的蔑笑,“但收留那个叫‘恩戈布’的叛军头目,可是你出的主意吧。”

“要想利用自然需要拿出诚意,天底下总归是没有白掉的馅饼。”

“那么你和我开诚布公谈了这么多东西,”雷曼特的语气稍一调转,“又想利用我做些什么呢?”

“太子殿下与我有恩,我自然要帮助他守卫诺克顿,”牧由从头到脚都彰显出了“诚恳”二字,“将军您也是忠于陛下之人,自然不会坐视叛军为非作歹,当然也是我渴望拉拢的盟友之一了。”

“之一?”雷曼特还刻意拉长了语调,“牧长官,你一个流落至此的外人,为了别国的事情做到这么个份上,已经不能用‘和平’与‘报恩’来解释的通吧?”

“……如果将军您执意要怀疑我也没办法,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众多平民因为本可以解决的事而流离失所,”牧由伪装的面具似乎有所松动,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像我当初担负起保卫要塞的职责一样。”

“真是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如果大家都能这么想,恐怕战争早就结束了,”雷曼特这次终于被她的话打动了一点,“我知道你希望我与义军联手,但他们要推翻的目标中也有我要保卫的皇室。”

“我知道,否则就不会和您说前面那些话了,”牧由见事情有所转机,连忙将对话拉入了正题,“不过我说的那些话也的确是真的。”

“嗯哼?”雷曼特颇感意外地喝起了酒。

“大胡子把我视作敌人是真,我向太子提议疏离义军也是真,我并不认为他们的事业能够成功,战后恢复需要一个完整而强大的国家机器来保证其推行,过于松散的工团组织很难担负起这个职责。”

“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没思考过……”

“我对义军并没有太过深厚的寄托,仅仅是一同战斗过的友情与信任罢了,如果将军您愿意为了保护民众而暂时不计前嫌,我也可以在战斗结束后帮您一起消灭义军!”

这一次雷曼特是真的被她所震惊了,他不停地抚摸带有浅浅胡须的下巴,不可置信地重新观察眼前的人,“真的吗?”

“如今直属军内部已经被敌人渗透,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让义军去充当马前卒,以此来消耗他们的主要战力,”牧由面不改色地对上他的视线,“不知将军您现在……意下如何?”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我也很难有拒绝的余地了,”雷曼特看了下已经漆黑的天色,“况且我看门外的士兵应该都是皇家守卫们乔装的吧?既然太子殿下都支持这份决议了,我也只能选择接受。”

“那就感谢将军的加入了……”

“慢着,我话还没有说完呢,”雷曼特忽然打断她的话,“现在城内还是我们的地盘,既然来了,就必须要遵从我指定的规矩,否则——”

“否则任凭将军您处置,”牧由对此倒是毫无异议,“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我此前与义军商量的时候也说明了这一点。”

“……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可指摘的了,”雷曼特沉默了一会儿,又喝了杯酒继续说道,“如今城里的情况很不稳定,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吗?”

“还记得我上次与您的会面吗?那时我就提议要察没商会的资产,”牧由忽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了些,“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那次会议的叛徒肯定就出在商会之中!”

雷曼特又皱起了眉头,等待着她把话说完。

“义军的袭击和叛军的行动之间毫无关联,排除掉他们的存在后,我们可以把在场的人分成若干个利益群体,这些群体们又存在若干个特征。”

“而想要收买周围的守军士兵,至少需要具备两个特征——能见到守军但又不与他们常联系,从而能顺利地摆脱嫌疑;二是必须一次性拿出大笔金钱,这种高风险的事,最少应该能拿出黑市盈利水平的钱,才能彻彻底底地收买他们。”

“钱的话,旧派贵族们的主要资产是土地,冬末春初时的经济状况的确不好,而商会是这个城里最富裕的群体了……但时间上怎么说,商会的人根本接触不到守军。”

“不,将军,”牧由也喝光了杯子中的酒水,“我们提前了很长一段时间抵达,但当时商会的人依然快到齐了,再来得比所有人都早的这段时间里,你总不能说他们一直在闲聊天吧?”

“可他们与义军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即使当场把钱给够,也很难让士兵们为他们拼命。”

“因为一开始就不存在要拼命战斗这一点,我说了,义军的袭击是完全在计划之外的,如果没有他们,恐怕当天根本就不会发生任何的战斗,另外——”牧由说到一半,又摸出了一张带着弹孔的纸条。

“这是……那天被打穿的密信?”雷曼特接过纸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这能代表什么?”

“这是一封交给富商们的信,但确实被叛军自己的人给打飞的,而打飞信件也是意外事故,但换个思路想,这是否意味着商人们有另外的渠道得知信上的内容,所以这封密信也变成了可以被扬弃的东西呢?”

“……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我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雷曼特又放下了手中的密信。

“但收拾掉他们依旧是必须的,商会有充足的理由和动机站在叛军那边,留着他们就是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牧由坚定地将信按在桌面上,“如果目的不变,那理由总归是多种多样的。”

“你想怎样?”

“太子已经派财政部的人去好好查查了,很快我们就能得到另外的清算借口了,”牧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剩下的部分,就要看直属军的执行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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