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来你的计划失算了，”01收起电子望远镜，从高大的巨石上跳了下来，“城里虽然变得人心思动，但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大的动乱，看来他们的权力交接很是顺利。”
“我已经得到消息了，”暴虐手中捏着一份新鲜出炉的电报，脸色看上去并不愉快，“后天一早守军和义军将在中心广场进行联盟宣告，并由明载亲自为他们做见证，直属军里的那群废物到底还是没能阻止那次密谈。”
“很正常，牧由当年在要塞的情况可比现在糟糕多了，这点小伎俩不可能防住她，”01倒是一脸不着急的样子，“所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哼，老皇帝的脑袋还在我们手中，明载多年被限制在宫里，政府和军队中他都没什么威信，他还没能力公开和他父亲对着干。”
“但你别忘了，单凭我们一张嘴可不能证明老头死在卡塞人手中，虽然我在营地附近动了些手脚，但看前线的情况是准备秘不发丧了。”
“……我知道，要不是蚀骇就这么死了，这事本来可以不用搞这么麻烦的，”暴虐把报告随手甩到一边，点了支烟站在营地边缘抽，“我们需要采取更多的行动。”
“今天上午的战事可称不上顺利，士兵和军官都需要休整，贸然连攻并不可取。”
“这种事还不需要你提醒，况且我也没说要继续进攻，”暴虐瞟了01一眼，没有对他的劝谏行为表示出任何愤怒，“既然太子殿下愿意亲临结盟现场，我们不如带兵进城开导他一下吧。”
“兵谏？这听上去可不是好主意，”01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算盘，“而且皇室现在就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你要是真的动用武力，那些贵族肯定会临阵倒戈跟你对着干的。”
“对呀，牧由那帮人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暴虐忽然停下了脚步，将手中还未燃尽的半截烟丢到土堆上，“雷曼特那个混蛋非要跟我对着干，我也很是头疼啊~”
“您是想要……”01大概猜到了他的计划。
“你说如果没有了雷曼特，直属军还愿意跟义军结盟吗？”暴虐这次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他这么喜欢给皇室当狗，不如就送他去见陛下吧。”
“声东击西，这招我懂，”01也跟着哂笑了两声，“不过中心广场是城区腹地，强行突围只会让我们的名声更加糟糕，还是让我带些人潜入进去吧……”
“不，不用麻烦你了，”暴虐似乎在有意限制01的行动，“劝谏这种事还是让我去吧，至于你嘛……啧，军工基地需要有一个长期看守的人，不然要是那个士兵误打误撞闯进了下层，搞不好会引发哗变啊！”
01向后瞄了一眼全服武装的监察中队，知道军工厂根本没有需要他干的活儿，自己才是那个真正被监视的人，但他还是暂时听话地回答道：“我会帮您看好士兵们的……”
“好，那就拜托老弟你了，”暴虐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真交付给了他什么重任似的，“快十二点了，早些休息吧，明天就让城里的家伙松懈一次吧~”
啪——
一大摞笔录被丢在了办公桌上，牧由疲惫不堪地揉着太阳穴，强打起精神坐在了桌子另一侧的凳子上；而明辞更是遭不住连续性的熬夜，直接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能招的都已经招供了，”牧由进行了简短的总结汇报，“跟我猜的一样，商会中的大部分人都与叛军有所联系，不过真正完全给他们当线人的反而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试图左右横跳来追求利益最大化。”
“辛苦你了，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明载接过笔录报告开始认真地翻看，而恩戈布和雷曼特则分别站在两端的墙角处，仍处于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状态之中。
“恩戈布，”牧由估计是闲不下来，又问起了关于义军的事情，“大胡子对后天一早的安排有异议吗？”
“啧，怎么说呢……从我提这件事起，他的态度就一直不咋地，”恩戈布努力回想着今天下午的事，“不过还好，总部派过来的人都同意了结盟的事，并帮着我一起规劝大胡子，最后他也是勉强答应了。”
“答应了就好，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牧由又将目光转向了雷曼特，“将军，可以让一小部分的义军提前一夜进城吗？”
“提前一夜？那不就是明天傍晚吗？”雷曼特低头思忖了一会儿，“你是想为联盟宣告的事做准备？”
“对，直属军和守军里都可能混入叛军的奸细，政府卫队则需要同步处理商会与议会的事务，单靠皇家卫兵很难控制住场子，所以我希望让一部分义军精锐伪装成平民，提前一步潜藏在中心广场附近。”
“这样是不是太大动干戈了？”明载忽然插入了几人的对话，“一旦被民众发现，他们可能会以为我们想动用武力逼迫他们认可结盟，这对于我们的宣传是极为不利的。”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而且义军也不是用来对付民众的，”牧由把视线调回到对面的人身上，“您不怕叛军突然杀出来吗？”
“先不说想从城外一路摸到城中央有多困难，他们就是进来了也不可能携带太强力的武器，交给皇家侍卫完全可以应对。”
“但如果场面混乱起来了呢？万一民众对于结盟这件事并不认同，或是他们只想借此机会要一个解决方案，因此像对太子宫闹事一样冲上了台子，而叛军的刺杀者恰好就藏在人群之中，并带上了某种防不胜防的远程武器？”
“……好吧，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明载又埋下头翻看起了笔录，“另外，我们该怎么处理商会的人和资产。”
“人就先扣在羁押所里，不需要调用太多人去看管，叛军要刺杀他们不可能全杀了，正好以此来诱导剩下的人继续招供；如果他们打算越狱，我还不信拖家带口的真能逃出去，况且逃走了也没处躲。”
“那资产呢？他们手中还有大批量的工厂，这些工厂中隐藏着不少他们的亲信，生产的东西也需要检验是否有问题；此外他们还有很多公司，主要参与金融上的相关事务，也需要进行停工调查……”
“不行，不能这么做，”牧由突然强硬地阻止了明载，“商会名下的工厂或公司遍布大半个城市，足足三分之一的劳动力都在他们的产业中工作，如果这时将这些产业查封，巨大的失业潮将会直接把政府冲垮！”
“那怎么办？”明载抬头看向她。
“今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很快就会在民众之间传播开，所以明天上午就需要您亲自进行直播讲话，就按照我们一开始计划的，用叛国与财务以外的罪名给公众一个交待，并对他们进行安抚。”
“同时，我们也从这些富商家里清查出了大量的私人财产，将其中的一部分钱下发给产业下的员工们作为安抚费，现在城里因为封锁而物价疯涨，只要钱到位他们就不会闹事的。”
“连这些商人的亲信也不会吗？”明载仍旧有些担忧。
“所谓的‘亲信’大部分本就是冲着钱来的，都是打工人外加怕被报复才不敢说什么，现在我们也没要求他们站出来检举揭发，只要不跟风闹事就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唉……处理这些事果然还是你更在行，”明载忽然开始不停叹气，“从今天中午开始就有大量需要决策的事务被丢到了我面前，老实说我以前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事，这一天下来就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
“能选择主动接下这个烂摊子就可以了，”牧由说话时的神情不像在宽慰，更像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只看您这段时间对我赋予的信任，我就已经需要对您表示深切的感激之情了。”
明载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是苦笑着摇起了头。
“最后还有一件事，”牧由发现身后的明辞好像快睡醒了，便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后天的结盟我不能到场了，凡事都需要太子殿下您自己斟酌把控，该妥协的时候千万不要试图触犯众怒。”
“我知道了……等等，你为什么不能到场？”
“皇帝陛下的遗体……嗯，应该说是脑袋，还在叛军那些人的手中，我们应该想办法拿回来做个验证，看看他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明载瞥了雷曼特一眼，见对方并无反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回答道：“那自然最好，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就尽管向军队那边开口，但最重要的还是活着回来。”
“一份有价值的情报可远比一条命重要得多，”牧由一边回应，一边轻轻拍醒了明辞，“如果真的能证明陛下是死于叛军之手，我们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将全城的人都号召起来了……”
“唔，”明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现在几点了？”
“凌晨一点多，快起床了小懒虫，别告诉我你打算在羁押所的沙发上睡一夜，”牧由把明辞背在了身上，不待明载等人作出回答便推开了门，“明天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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