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克掂了掂自己的实力，又想了想偷偷潜进自己这个小楼的难度，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很好，看来你也懂得不要负隅顽抗的道理，”袭击者拿掉他背后的步/枪，合上保险，随意地踹到了很远的地方，“屋里的其他人去哪里了？”
“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居住，不信你去附近打听打听。”泽克冷静地应付他的问题，同时在心里思考对方的身份。
“哼，别装傻了，我就是跟着你们的车过来的，”袭击者冷哼了两声，用随身带的尼龙绳捆住泽克的双手，抵在她头上的枪口也全程没有放下，“现在给我实话实说！”
“嘶……他们……他们被我藏起来了！”泽克急中生智，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自己庄园，“他们就在我家里的地下室，就看你能不能进得去了。”
“呵呵，小兔崽子，这种伎俩对我可不好使，”袭击者把他拖了起来，又摘掉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防毒面具，“虽然我觉得你应该认识我，但我还是会自我介绍一下——奇格，第三战区亲卫队的队长。”
“你……”泽克看到他熟悉的面孔，才记起自己在布莱加曾看到过他。
“很抱歉，你们的行踪是我向将军透露的，但你们也抓走了我们的人，所以这大概算扯平了，”奇格看着屋外步步紧逼的士兵，便小心地把人质拖到了顶层的阁楼，“现在告诉我，明辞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我呸！我才不会和你们这些官僚主义的狗腿子妥协呢！”令人意外的是，泽克却忽然表现出了宁死不屈的抗争精神，“有本事你撒开我，咱俩单挑啊——”
最后一声怒吼变成了惨叫，泽克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臂被对方拽脱臼了，而刚刚的声音显然也引来了士兵们。
“你这个笨蛋，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奇格重新戴上面罩，拽着绳子破窗而出，落进了不远处的一片高灌丛中。
灌丛中的尖刺划伤了二人的皮肤，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珠，但身后的搜索声让奇格不敢停下脚步，他低着头一阵猛跑，直到干瘪的胸腔已经泵不动多少氧气，他们才终于找到一条小溪跳了进去。
咕噜咕噜——
伤口里的血顺着冷水飘出，让他们的体温和耐力骤降；一阵湍流冲来，迫使奇格松开了手中的尼龙绳，水流卷着泽克向士兵的方向冲去，而他们也迅速举起了手中的枪……
“危险！”
奇格加速追了上去，死死地拽住了尼龙绳的一端，尖锐的碎石划伤了他的腿部，但好在突然出现的强风托住了二人，才让他们能及时地逃出射程范围。
“可恶，让他们跑了！”士兵长看着中间遮挡的植物和水流，无能狂怒地大喊道，“马上回去搬救兵，封锁他们的出路！”
“是！”
“咳咳——”泽克吐掉抢进肚子里的水，然后蹦蹦跳跳地来到救命恩人身边，“那个……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那作为报答，”奇格倒是不在意刚才的事，反而借此提起了要求，“可以告诉我，你们把明辞抓到哪儿了吧？”
“喂，注意你的措辞，”泽克心有不甘地坐在石头上，“什么叫‘抓’？我们可是和她相处得很好的！”
“哦，那就是骗咯？”
“骗？我们明明是把她从你们的魔爪中救出来，”泽克义正词严地和对方划清界限，“要不是你们这些人养寇自重，世界早就一片和平了好吧？！”
“养寇自重……你个小屁孩都从哪里学的词，”奇格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吐槽了，“我们没有反击的能力，所以只能选择固守要塞，你个小兔崽子少来污蔑了！”
“没有反击的能力，怎么打赢的保卫战啊？我看你们就是贪生怕死，要不是敌人打到眼前了，是不是还打算当缩头乌龟啊！”
“双方的实力差距那么大，把大家派出去就是送死！况且他们也有父母亲人，就算能赢也不能随便开战，必须要把双方的战损都降到最低，而闭门不出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说的倒是道貌岸然，还不是为自己的胆小怕死找借口，你们就不能像个英雄一样吗？”
“你个油盐不进的死混蛋！”奇格拎着泽克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到了眼前，“如果他们中的某个人死了，谁来为那个家庭赚钱呢？现在各地的物价都这么高，一个冬天过去，老人会被冻死，孩子会被饿死，难道你要他们为了一个人的“英雄”荣耀，让一整个家庭都窝囊地死在一间小破屋里吗？！”
“我……呃……”泽克被怼得哑口无言，但又不想轻易地丢了面子，“那你们不还是在用阿戈尔计划，去把屠刀指向那些更加可怜的平民吗？”
“所以我们一直在阻止它啊！”
“……我不相信你们，”泽克颓然地摔在地上，“我没有看到你们的所作所为。”
“那你就看到01的所作所为了？”奇格反问道。
“至少他还愿意给我画个大饼，让我有那么点努力的方向和动力，”泽克抬头与他对视，“我知道01不是什么伟光正的好人，也知道他的计划基本没有多少可信性，但他给了我一个希望。”
“可如果这个希望背后是一场更大的阴谋呢，你就不怕把一切变得更糟糕吗？”
“……我……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那就跟我走，不用去想，直接用眼睛去看吧，”奇格拖着尼龙绳，一瘸一拐地离开河岸，“虽然你不肯说，但我猜到他们会去圣山。”
软烂的河岸被拖出了一条泥痕，泽克低着头，思考着方才的一系列对话，又联想到了今早的种种疑点，内心逐渐变得混沌迷茫。
“我知道有一条密道能直通圣山，它可以避开将军的绝大部分防线。”
奇格停下脚步，不知道泽克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但我不会白说，你要还给我一定的自由，”泽克举起双手，晃了晃那截尼龙绳，“解开绳子，并把枪还给我，我才会带你去圣山。”
“哼，把枪还给你？你想的倒是挺好！”奇格干脆了当地拒绝了他，“我给了你武器，不就相当于把我自己的命置之度外了吗？”
“不，不会，因为我们都不信任彼此，”泽克找来了自认为妥当的理由，“我们都对彼此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反而会让彼此都不敢轻举妄动，由此会更加安全……”
咔嚓——
奇格再次把枪抵在他头上，咧开嘴笑道：“可现在你同样不敢轻举妄动，不是吗？”
“你……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泽克气鼓鼓地大喊大叫，“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嘛！连谈判和讲理都不愿意，还自诩什么好人啊！”
“你错了，只有坏人才会喜欢和你们这群家伙讲道理，”奇格收回枪，牵着尼龙绳边走边说，“和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混蛋谈条件，就是对正义的亵渎！”
“谁为富不仁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就是污蔑！我……”
泽克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沉吟了一会儿，渐渐没有底气说这种话了，而奇格看着他的表情，也跟着沉默起来。
“好吧，现在我开始相信你的话了，”泽克的声音变得很小，“或许真的是01骗了我们，而我就是助纣为虐的那个……你随便处置我吧，就当是……罪有应得。”
“……不好意思，我可没兴趣给你当法官明辨是非，”奇格把绳子甩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我想你应该先改掉自己的思想，泽克。”
泽克瞪大眼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简单地说，大家都很忙，所以你做了好事，没人有时间来把你歌颂一会儿；同理，你做了坏事，也没人有那闲功夫来审判你，你不是英雄也不是魔王，更不是警察或者法官之类的公职，大家都没必要向你证明自己的对错，你也没必要向别人证明。”
泽克好像明白了他在斥责自己的哪一点，眼神里涌上了几点委屈，但更多的还是沉思。
“不过，你能把这种理念奉为圭臬，到让我相信你是真的很单纯了，”奇格用刀割断了尼龙绳，“我现在可以解开你的绳子，但枪，必须等到我安全抵达圣山才行。”
“你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泽克惊讶地看着断在地上的绳子，无所适从地捏了捏手腕。
“队长曾经教过我，能拉拢的人还是要拉拢，不能因为阵营不同就随便树敌，”奇格说着，主动站到了泽克的后面，继续谨慎地盯着他，“现在该上路了。”
“感谢你的信任，日后我会报答你的，”泽克回忆了一下，捡了条小路离开河岸，“对了，我能问一下，你提到的那位队长……是牧由吗？”
奇格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果然，我倒是听说了她不少事迹，”泽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希望有一天能和她见上一面，说不定能解答我不少疑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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