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大楼门口，01把偷偷搞来的资料整理成册，用一个不透明的档案夹装好，然后望向离自己三条街远的一个小黑影。
“我说，你能不能走得快一点，”01不想在大白天丢人现眼，便掏出了原本备用的通讯器，“我弟弟家里养的王八都比你快。”
“喂……我刚从军营回来诶，”牧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军营在城西，商会在城东，你居然还想让我半个小时跑过来？想谋杀我就直说！”
“少废话，浪费假期就是谋财害命，三分钟内赶不过来我就走了。”
“别，我马上就来了！”
不一会儿，01就看到一个脸色青紫的家伙从马路对面冲了过来，直挺挺地瘫倒在自己面前的电线杆子底下，像夏天的狗一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我不是给了你三分钟嘛，不至于这么着急吧，”01坐在她对面的消防栓上，“你这个样子弄得好像我成了罪人。”
“还不是……这楼……修得太偏僻了……”牧由已经累得喘不上气了。
“它要是不修得偏僻一点，就和基地一样被放烟花了，”01给牧由灌了点矿泉水，总算让她缓过来了，“来得这么晚，应该不只是因为路远吧？”
“我去门外……给难民们发了些食物……”牧由支撑着坐在石墩子上，又吃了点剩下的干火烧，“怎么不进去？”
“齐维尔先生还没过来，管事的让我先在门口等着。”
“那你还催我赶紧过来！”牧由气得想骂街。
“找个人过来聊天，”01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不然干等着多无聊啊~”
牧由憋住了险些脱口的脏话，强迫自己和他聊点正经的事情：“鬼烛走了？”
“今天吃完早饭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一脸不情愿，非说这是光宁的诡计、目的是把我们逐个击破之类的，最后被人抬上卡车咯。”
“那你为什么留下了？”牧由缓过神来接着问。
“我本来就不是特训营的，”01斜着眼瞄了她一下，似乎在嘲笑她记性不好，“况且我是来这里熬资历的，怎么能随便走人呢。”
“得，你清高，你了不起，”牧由抓紧止住了这个话题，“对了，我不是让你把通讯器藏好吗，你就不怕商会的人发现啊？”
“你这通讯器本来就没什么用，要是真出了事咱俩直接玩儿完，哪有时间通讯求援，”01不耐烦地把档案夹丢过去，“偌，你要的东西。”
牧由接过档案夹，先粗略地翻看了一遍，其内容涵盖了要塞各方面职权的具体分配情况，精确度很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搞到手的。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居然还真能弄到手，”牧由一边和01交谈，一边从第一页开始认真地翻看，“怎么做到的？”
01揉了揉自己的左眼，又打了个哈欠道：“你猜？”
“猜你个头，我要抓紧时间看一遍，不然待会儿的交易可就漏了怯了。”
然而曹操大概真的说到就到，这边牧由话音刚落，那边商会的管事人就推开了门，毕恭毕敬地向牧由行了一礼，“两位贵客，方才我们对您招待不周，实属抱歉。”
“这就是变色龙吗……”牧由飞快地藏起档案夹，跟着01的动作一起回了个礼，接着问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请进吧，齐维尔先生在十二楼的贵宾室等候二位。”
管事人恭敬地替他们开门，又领着这两个好奇宝宝向电梯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向牧由介绍她感兴趣的陈设物品。
“要不怎么说商人有钱呢，”牧由小声向01嘀咕，“基地一共也才十五层吧，而且装饰可比这地方差远了。”
“你要是不想被保安丢出去，就把话憋到出去以后再说。”
牧由赶忙闭上了嘴，跟着电梯一起上了十二层，在拐过一条宽阔的走廊后，管事人推开了尽头的红木大门，随后恭敬地走到外面。
“进来吧。”
牧由和01对视了一眼，走向了贵宾室中心的实木圆桌，虽然这地方也没有安装空调，但地暖依旧把房间烘得很暖和，让她不自觉地放松起来。
“牧队长来了，”精神矍铄的老人转过身体，亲自为牧由倒了一杯新茶，“对于您父母的事情，我表示沉痛的哀悼，他们为这座要塞做了太多了。”
牧由没想到老头子消息如此灵通，不由得对他提高了警惕，“多谢齐维尔先生了，他们是为了保护士兵与民众而牺牲的，是英雄。”
“是呀。”齐维尔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好像回忆起了过往的经历。
“齐维尔先生您也节哀，”牧由本就没有太多的悲伤情绪，此时也是迫不及待地把谈话拉入正题，“既然他们已经英勇牺牲了，作为后继者的我们更应该保护好现有的一切。”
“哈哈，好！年轻人有志气啊，”齐维尔没有表现出多少反感，反而在为牧由的行为感到愉悦，“想必牧队长这次过来，是为了向我们买粮食吧？”
听到对方比自己还直接了当，牧由属实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喝着茶干笑两声：“嘿嘿，齐维尔先生您是聪明人，晚辈我瞒不过您。”
“嗨，老夫也只是活的岁数长了，自然就有了阅人的本事，”齐维尔从一旁拿来一沓册子，翻到粮食相关的一页摊开，“这是我们手里的粮食储量与价格，不知您想要多少呢？”
牧由粗略地翻看了一下，上面记录的粮食数量并不多，价格也只比市场价高了一点点，就知道这不过是对面抛出的诱饵，而他在等着自己主动开价。
“牧队长这是嫌少吗？”齐维尔见牧由迟迟不开口，便主动引诱对方入套，“其实我们手里还有不少粮食，只是入门检查的流程太过繁杂，就只好把粮食堆积在城外的仓库里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做出回应就不礼貌了。
“实不相瞒，齐维尔先生，”牧由笑着推开册子，“我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粮食。”
“哦，牧队长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齐维尔也跟着来了兴趣。
“当然，我也不想一直居于人下，”牧由作出一副自认为很像反派的表情，“我知道你们背后的实力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所以指挥官的位置和大量的枪支……想来对于你们也算不上难事吧？”
坐在远处旁听的01颤动了一下，前一个是他们曾经谈过的，但后面的枪支他却闻所未闻，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牧由的想法。
“看来牧队长所图甚广啊，”齐维尔收敛了起初的轻视，也意识到了其背后巨大的利益价值，“实不相瞒，以我们所构建的交易网络，能得到所有您开得起价的东西。”
“那么……把将军的势力排挤出基地，由我们一起瓜分掉，”牧由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您觉得怎么样？”
齐维尔愣了一会儿，知道这背后蕴藏的巨大风险，但如果这件事真的做成了，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把这个眼高手低的小鬼变成傀儡，到时这座要塞还不是商会的囊中之物。
“当然，如果您是在不愿意冒这个险，”牧由也给出了让对方下的台阶，“我们也可以谈谈粮食的问题。”
“不必了，我对这个交易很感兴趣，”齐维尔笑着伸出了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牧由连忙握住那只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牧队长，为了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我们还是愿意供给您粮食的，”齐维尔再次拿出了那本册子，用钢笔修改了上面的数字，“数量有保证，但钱还是要给的。”
牧由看了眼改掉的数字，粮食的数量足以熬过这个冬天了，而面粉的单价也降低了不少，虽然仍高于成本价，但乘起来的总价格也在极低的可负担范围之内。
“多谢齐维尔先生了，”牧由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写上价钱，“不过我只会购买六成，剩下的您自己留着吧。”
“六成？”齐维尔以为自己的情报出了错误，微微皱起了眉头。
“钱要用在刀刃上，”牧由把支票递给他，“先用这东西抵着吧，现钱等我正式走马上任了再给。”
“好，不过我们的粮食也要分批送达，”齐维尔到底是个老道的商人，没有过多追问背后的原因，“第一批明天就可以交货，您可以先收下验一验。”
“齐维尔先生，我代表整个第三战区的民众感谢您，”牧由喝光了杯子中的茶水，起身戴上一直拿在手中的礼帽，“我还有事，下次我们再聊吧。”
“那老头子我身体不好，就不送了。”齐维尔把管事人招进来，让他送二位离开。
“01，别坐着发呆了，”牧由也没忘记坐在门口等待的同伴，“该走了。”
“嗯。”
看着牧由放松下来的背影，01的心里逐渐诞生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想法，他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改变一切的扳机就扣在自己手中。
子弹已经悄然上膛，就等着命运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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