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板说施德楼,他听不懂,老太太还笑,说这是个外文名,洋气,她知道我画画,告诉老板要最好的铅笔,老板就给我拿了这么个玩意出来,我都看见中华铅笔了,老太太急着打牌,拽我就走,走到半路她钻进了个小区的侧门,让我自己回家,不瞒你说,回家的路我都找不到,她现在倒不怕我丢了。”
方约翰缺德地笑,点评道:“有亲情,但不多。”
身后传来响声,穆夏转头一看,立在眼前的是塑料箱装的啤酒,摞了有半人多高,她只看见个侧身,还有那条黑手臂,啤酒放下,人又转身进屋了。
她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可能碍事,起身眯着眼睛走进艳阳中,嘟囔了句:“这破地方,连个出租车都没有,我也懒得回去买铅笔了,不画了。”
方约翰想了想那天在镇中穿行的光景,说:“我记得看到出租车了啊,但确实不多。”
“应该是跑长途的,不在小镇里拉客,这么窄的道,出租车都挪不开身。”
“你之前说打算待多久来着?一个月?再待几天就回来吧,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穆夏也不逞能了,她在镇上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几天还都是大太阳,她也没怎么出门,穆老太太说镇西边两公里外有条河,河边风景不错,她一想到只能步行过去,立马打消了念头,正好她前阵子在三亚晒黑了不少,全当在家猫着养皮肤了,想到刚才那条黑手臂,她眉头轻蹙,心想自己可不能晒成那样。
“我这才来三天,怎么着也得留个一周,过几天再说吧,电脑还没到呢。”
方约翰答应,又说:“我今晚还有局呢,昨儿个遇上乔乔和她哥,问你去哪儿了,我没说,今晚正好告诉他们,你去寺庙出家了,让他们给你捐点儿香火钱,我对你好吧?”
穆夏赏他个“滚”字,掐了电话。
两天后的下午,穆老太太和穆夏一起吃完午饭就又出门找她的牌搭子了,穆夏闲着无聊,除了吃就是睡,睡得昏天黑地之际被电话吵醒,那头是镇上的邮局,让她带着身份证去取快件。
穆夏一边抓着脑袋一边往身上套防晒措施,最终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没想明白谁会给她寄东西,甚至都怀疑到穆开明的头上了,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她又赶紧折回去拿身份证,盯着证件上赏心悦目的照片,穆夏疑惑更深了——现在取快递还得验身份证?
从邮局出来后,她看着脚边庞大的箱子,表情很是滑稽,怒极反笑,无他,正是她在官网买的新电脑,那瞬间穆夏都想联系客服,小镇是通了快递的,就不能给她发个顺丰快递,送货上门?
从家里到邮局将近两公里的路途,她为了防晒,裹得不露一寸皮肉,已经满身是汗了,还得抱着这么大个快递箱子回去,这箱子能有二十斤重?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个月的运动量怕是要耗在今天了。
穆夏拖着快递箱走了半天,一看手机导航,居然才走出两三百米,她忽然想起里面装电脑的箱子是有提手的,于是停下脚步,把快递箱拆了。一手拎着电脑,一手拿着纸箱,穆夏四周张望了一圈也没找到垃圾箱,虽说马路边也不乏垃圾,让她直接把箱子扔在这儿总归不太好。
这时身边停下了一辆红色的“三蹦子”,前车门被打开,司机并不面善,操着浓重的口音蛮横问她:“丫头,坐车不?”
穆夏戴着巨大的遮阳帽,脸上还带着防晒口罩,外加一副浮夸复古的墨镜,正好遮住她拧紧的眉毛。她倒并非惧怕眼前之人,北方人讲话就是听着蛮横些,其实毫无恶意,若是个面善的叔叔,她说不定就上车了,可以这个人的面相,她是不想上的,“三蹦子”和出租车不一样,司机连个执照都没有,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穆夏略作思忖,连连摆手,那司机也像看到神经病似的,猛地拽上车门开走了。
穆夏咂摸着他的眼神,天气燥热的缘故,心火也跟着炽盛,气得直想朝他的车屁股比个中指。
她又想打电话叫穆老太太来帮她,穆老太太自小就在地里干农活,力气大得能把穆夏拧成麻花,可一想到穆老太太的腿脚,穆夏长叹一声,还是拎着电脑和纸箱慢慢悠悠往家爬吧。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方约翰发了条语音,无非是些抱怨的话,把手机塞回到口袋里,便拎着东西继续挪步子了。
不知道又走了几十还是几百米,来的路上她大概记了路,清楚离家还远着,耐心逐渐崩盘之际,她听到道边传来逐渐减速的车声,还以为又是辆“三蹦子”,打算视司机的面善程度决定是否上车,穆夏停住脚步扭头一看,并非是“三蹦子”,而是辆脚踏的三轮小货车。
穆夏心想这种车都能拉客了?还想赚她的钱?再看后方的司机样貌,穆夏当即撂下两手的东西,单指勾下墨镜,身形劲瘦、银灰发色、白T恤、牛仔裤、破布鞋、黑手臂,可不正是那天去的超市里看店的“街溜子”?
不不不,穆夏不着痕迹地打量那张脸,收回“街溜子”三个字,正要问话。
陈青洲先一步开口,依旧是两个字:“上车。”
陈青洲,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这种小三轮在东北叫“倒骑驴”,不知道别的地方叫什么哈哈。
我感觉不太好骑,有次回农村骑过姥姥家的,撞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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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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