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训练馆门口已经站了一群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练习生。
贺子昂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大喇叭，身后停着两辆黑色大巴，车身上贴着节目组的标志。他一脸严肃，冲着一群还在梦游状态的练习生按了按喇叭开关，扩音器里立刻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醒醒啦，按照排名顺序上车，一到二十五上前面那辆，剩下人后面这辆。”
所有人被这一嗓子震得一个激灵，昏昏欲睡的状态瞬间被惊醒不少。
伊森单手叉腰，语气公事公办，“赶紧排队上车，不要乱挤。”
李念直接走上了后一辆车，车厢里开着空调，还是闷闷热热的。大部分练习生刚坐下就陷进椅背里，个个顶着一脸倦意，不是趴着补觉，就是眼神放空，摆烂得毫无形象。
他抬眼一看，前排的位置上，季泽昊导师歪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眼底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也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导师，早上好。”李念随手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贾延川张了张嘴，伸手捂住嘴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不清：“早……早。”
看来这节目考验的不止是练习生，连导师也整得够呛。
等大部分人都上了车，贾延川终于撑着扶手站起身，拿了个小题板，鼻子轻轻抽了两下，突然笑出声：“哎，你们是不是都来不及刷牙？”
车厢里顿时炸开了锅。
“刷了！”
“谁说的！我刷了！”
“别瞎讲啊！我们还是很讲卫生的！”
大家陆陆续续嚷嚷着，困意都被这一嗓子冲散了不少。
等点完名，确认所有人都上车后，大巴晃晃悠悠地驶出训练基地，车窗外是漆黑的天幕，远处的街灯零零散散地亮着，照不太远，整个城市还沉浸在夜色里。
车里静得很快，刚上车时的喧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练习生们不是趴在座椅上补觉，就是靠着窗发呆，半梦半醒间随着车子的晃动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刹车的顿挫感传来，许多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车门打开，潮湿而带着微咸的空气扑面而来。
是海的味道。
外头的天还黑着，远方的地平线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光，海风卷着沙粒轻轻拂过，空气里弥漫着潮水的腥味，隐约能听见海浪翻滚的声音，低沉而持续地拍打着礁石。
“到了，下车吧。”
李念站在车门口，视线扫向前方，眼前是一大片沙滩，深色的礁石错落地堆在岸边，远处的海水漆黑一片，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翻涌着隐隐的潮影。
而在不远处的礁石上，夏才已经站在那里，单手叉腰。
“……哇靠，是海！”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像是点燃了什么，紧接着就有人猛地拔腿冲了出去。
“啊啊啊，自由了！”
“冲啊！”
一群人炸开一样，飞快地向前狂奔，有人边跑边笑，张开手臂迎着海风，像是要把整片海拥进怀里。
就在一群人撒欢的时候，贺子昂拎着个大喇叭，一副被熊孩子春游折腾疯了的老师模样，急得直拍大腿：“别跑太远了！还有二十分钟就日出了，回来集合！”
跑了一圈的练习生们这才陆续停下，喘着气，三三两两地在沙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眼睛还亮亮的，脸上是奔跑后的微热。
天空仍然是深色的，海风不紧不慢地拂过，海面起伏着微微的波澜。
日出，正在酝酿。
天边最先亮起的是一抹浅浅的蓝紫色，像是谁用画笔轻轻晕开了一道水色，接着，温暖的橙红色从地平线下探出头，缓缓地晕染开来。云层被染上一层浅金，颜色由淡变浓，天幕一点点褪去夜的深沉，海面也开始映出温暖的光泽。
“上次看日出还是小学三年级。”林夏衍抱着膝盖，目光沉静地望着天边。
太阳终于跃出了海平面，耀眼的金光倾泻而出，海浪翻涌着光点。
等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夏才拿起话筒，声音从两边的音响传出。
“今天的拉练，全程十公里。”
练习生们瞬间炸锅，刚刚还沉浸在日出的美好里，这会儿全都怨声载道。
“十公里？”
“我还没完全醒呢，直接来个马拉松？”
夏才听着底下一片哀嚎，完全不受影响，继续淡定道：“接下来，自由组队，每队最少八人，最多十人。也就是说，今天的路，你想和谁一起走，现在就可以组队决定了。”
工作人员抬上六面队旗，随意地插在沙地上，等着大家上前认领。
贺临舟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果断道：“我不想跑，我就想走，咱们找点志同道合的队友吧。”
小团队一商量，发现大家都没打算折腾自己，六个人一拍即合：“那再找两个，凑齐就行了。”
林夏衍一听，眼睛一亮，立刻转头往旁边声乐组扫了一圈，目标明确地挑人：“诶，你们体力也不行吧？一起组队走呗？”
被点名的几人正愁没人带，听见这话，毫不犹豫地答应：“行啊，就走，不跑！”
练习生们三三两两地开始组队，场面一片热闹。
李念他们已经凑够了人数，几个人围在旗子旁边，讨论着怎么摸鱼走完这十公里。
这时，不远处的陈最走了过来，双手插兜，步子懒洋洋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李念身上。
“要不要跟我们一队？”陈最开口，像是随口问的，可目光却没有挪开。
李念没说话，刚想转身，贺临舟已经先一步摇头，连连摆手，小声嘀咕：“你们都体力怪，算了算了。”
“怕了？”陈最晃了晃脑袋。
贺临舟立刻正色道：“不是怕，是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一脸认真地拍拍胸口，“我认清现实，咱们讲究的是稳健。”
林夏衍跟着点头：“对对对，我们是养生派，不内卷。”
陈最轻嗤了一声，没搭理他们，视线依旧落在李念身上，明显目标明确。
李念被他盯着，有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懒得理这人的执着，干脆低头去调整鞋带，直接装作没听见。
陈最见状，双手一摊：“行吧，不勉强。”
说完，他也不多纠缠，转身走回自己的队伍。
等六支队伍全部组好，队伍间的差距立刻显现出来。
李念他们这边，一群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且大部分都是主唱，看起来战斗力堪忧。对比之下，陈最和秦海的队伍则是清一色的体力派，个个身材精瘦，透着股不好惹的气势，光是站着就能感受到胜负欲的强烈对比。
“拉练也不是白跑的。”夏才拿起手卡，目光扫过六支队伍，语调不紧不慢，“最先抵达终点的队伍，会有奖励。”
奖励？
练习生们瞬间竖起耳朵，连原本摆烂等死的人都难得来了点精神。
“第一支到达的队伍，全员将获得十万额外点赞票数！”
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甚至连原本不怎么在意的练习生都愣了一下，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十万票，足够直接影响排名了！
“除此之外，”夏才继续道，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优胜队伍的所有成员，将在今天中午享受一顿海景自助大餐。”
海景自助！
刚刚还一脸生无可恋的练习生们，瞬间神情微妙地变了。
贺临舟猛地坐直了身，声音都抖了：“等会儿，是有海鲜的吗？”
夏才笑得意味深长：“当然，不仅有，还很丰盛。”
一瞬间，原本不想跑的团队，纷纷开始动摇。
“十万票数。”
“海鲜大餐。”
“要不，还是拼一下？”
夏才接着说：“我们统计了你们每支队伍，在第二赛段的总排名，排名总和最大的队伍，将第一个出发。”
台下立刻传来小声的嘀咕：“所以就是最有可能被淘汰的队，先跑呗？”
夏才站在一旁，拿着手卡，语气平淡地宣布：“第五小队，率先出发。”
林夏衍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队伍前面插着的旗子，确认是第四小队，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小声嘀咕：“还行还行，不是我们先跑……”
话音未落，夏才的声音又响起。
"接下来出发的是第四小队。"
林夏衍：“……”
他猛地抬头，和队友们面面相觑，刚才松了的那口气还没吐干净，又瞬间卡在了嗓子眼。
“排名这么后啊。”
余格皱着眉，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太高兴。
周围没人接话，但明显心情也不怎么好。
倒数第二的排名总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结果真正摆在眼前，还是难免有些失落。有人低头踢了踢沙子，有人叹了口气，手插在口袋里，不太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林夏衍低声嘟囔：“算了，反正也不是最后一名。”可这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苍白无力。
夏才没给他们太多感慨的时间，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去领取自己的装备。
海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摆好一排大号登山背包，黑色的布料在微亮的晨光下反着淡淡的光，每个包上都贴着练习生的名字。
没人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这么沉。
林夏衍拽起自己的背包，差点没直接被带得踉跄了一步：“……卧槽，这得有二十斤吧？”
李念沉默地拉开拉链，瞥了一眼包里的东西，四瓶矿泉水，一个折叠坐垫，能量棒，还有一些其他物资，看起来还算合理，可加在一起，这重量可真不算轻。
练习生们纷纷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装备，脸上的表情从不情愿变成了彻底认命。
还没来得及听后面的排名情况，大家就已经背上包，开始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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