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喜公公的敲打和红莺花这样的证物在手,京兆尹熬着夜把该抓的人一抓,该上的刑一上,没过多久就把案子查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红莺花是颐和饭庄的蔡老板从一个胡人手里买的,说是用来调味极鲜,蔡老板让人实验了一番,发现果然如此,虽然同时也发现了此物易成瘾的副作用,但为了饭庄的生意,还是用了红莺花。
为了避人耳目瞒天过海,蔡老板还特地让掌柜的新招了一个会做烤鸭的厨子,这样做了味道好的菜宣扬出去,别人只会以为是新厨子有本事。
不过蔡老板和掌柜的可不信任方大厨这个新来的,就把加红莺花的活儿给了老人陈大厨。据陈大厨交代,掌柜的每隔三日都会交给他一包红莺花壳,让他每日偷偷放于腌制烤鸭的调料里,烤完鸭子后还要处理掉残渣,或喂给野狗或埋于土中。
那方大厨也不无辜,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早察觉出陈大厨每日都会往料里做点手脚,但为了比别家酒楼干活多两倍的工钱,索性装聋作哑权当不知道。
京兆尹查到这里就拿着主犯从犯的认罪书找了连瑜,全然不知这桩案子的背后还有隐情。
洛崖从其他地方入手,查到了更多的东西:“主子,属下在那胡人住过的客栈房间里发现了北疆的挂饰,他应是从北疆而来,此事恐怕和抚远王有关系。”
“北疆…抚远王……”萧无咎念着这几个字,眼睛眯了起来,轻嗤道,“他也只会搞这些鬼祟手段了。”
觑着主子的脸色,洛崖接着道:“还有祁川说了,红莺花一事未能查探到底是他的失职,请主子责罚。”
萧无咎阖上眼道:“罚一年工钱,调回暗哨处重新学习。”
洛崖顿了顿应了是,这处罚不轻,祁川花了两年时间从暗哨处走出来,这下又回去了。
另一边,连瑜让人统计了个名单,发现满朝文武中除了年老牙口不好的,饮食清淡吃不得油腻之物的,剩下的几乎都中了招。
朝会上,连瑜让喜公公一一宣读下来,朝臣们都羞惭掩面。
这……他们也不知道这烤鸭有问题啊,去了一次便忍不住去第二次,谁让那吃食跟绝色美女似的一直勾勾缠缠着他们的味蕾呢。
当然多数人不以为然,觉得皇帝大题小做了,不过是一味调料,怎么如此兴师动众?
甚至还有御史向蔡老板等人求情,说他们罪不至死,萧首辅一派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居然附议。
老神在在的萧首辅倒是半闭着眼睛没动,他是故意让自己的人开口的。
他的心思很简单,他怀疑圣上突然查了个案子是要借此事慢慢掌控朝堂,不愿意将权力上交的萧首辅自然要给圣上制造点麻烦。
见他们冥顽不灵,连瑜当场呵呵几声,拍了拍手,命京兆尹把那几个重度上瘾的人带了上来。
等那几个口流涎水目露凶光,被侍卫按着还嚎叫着要吃烤鸭的人一上来,整个朝堂炸锅了。
就连偷偷给圣上使绊子的萧首辅都站不住了,他还吃了两回呢,连忙大声怒斥幕后主使叛国贼,包藏祸心,故意联合外族人,危及大昭的江山社稷。
岑太师松了口气,还好他保养身体没去吃什么烤鸭,但想到家里那些逛吃逛喝的小辈,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连瑜拍了拍龙椅扶手,示意这帮大臣冷静:
“诸位爱卿莫慌,此案主犯从犯皆已被绳之以法,朕也问过太医了,此物少食并不会严重危害躯体,只要抑制住自身的渴望即可。”
他指着殿上没了神智的重度患者道:“这几个都是去颐和饭庄吃过二十次以上的人,朕派太医给他们诊断过,要送去庄子戒断半年到一年时间才有希望痊愈。”
说到这里,连瑜心里庆幸,还好这烤鸭的生意没做太久,还好定价高吃得起的平民百姓极少,不然冒出来成百上千个瘾君子,那就难办了。
虽然圣上让大臣们不必恐慌,但见过了那几个神志全无的人,大臣们怎么能放心?一想到自己以及儿子孙子去吃过“毒鸭子”,顿时害怕得恨不能吐出来。
朝会结束的当日,京城所有医署、药堂的大夫全忙得脚打后脑勺,身份高的勋贵甚至还争相去抢太医院的太医。
就连东平郡王都带着连霄明痛哭流涕地前来求恩典。
毕竟连霄明在此案里出的力不小,连瑜早就给他预留了一位最资深的太医。
这回京兆尹审案的速度快,结案的速度更快,不过三日就判了颐和饭庄蔡老板、掌柜的等人斩立决,从犯流放三千里,同时下了通缉令通缉卖主胡人。
为防止那胡人还将红莺花卖给了他人,连瑜还让京兆府的人把经营吃食的商贩都彻查了一遍。
顺便张贴告示,安排所有茶楼的说书人都科普红莺花的危害,戏园子唱戏的也紧随时事编了曲目。
不到几日京城所有老百姓都知道,这名叫红莺花的调料不是好东西,能把人毒得生身父母都不认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什么?你觉得是危言耸听?
没看见那戏里的王大生什么下场嘛?人家好好的后生都考中了状元郎,娶上了公主,被哄骗得吃了红莺花做的菜,结果犯了病发了狂纳了十二房小妾后还把公主杀了,皇帝一气之下把他砍了,十年寒窗苦读毁于一旦啊!
由于宣传科普得过于到位,京城百姓一到饭点,就跑回家里让婆娘做饭吃,再也不和狐朋狗友攒局子了,京城所有酒楼的生意为此萧条了好一阵子。
连瑜还让萧无咎画了红莺花的形态样子,由萧首辅草拟文章,在全国下达了诏令,发给各州各县,让地方父母官严查管辖境内红莺花流通情况,一经发现,上报京城。
因此案关系重大,为了以儆效尤速斩速决,京兆尹在征求连瑜同意的情况下,将行刑的日子定在了七日后。
据说自辰时起,菜市口就挤满了人,老百姓一边口中喊着“清汤大老爷”,一边带着干粮拖着杌凳跑过去,就为了抢个观刑的好位置。
虽说场面堪比赶集,连瑜却没过去,这可是砍头哎!犯人死前看见他要是头七来找他索命咋办?
虽说他前世可是一个妥妥的科学主义者,但经历了穿越如此玄幻的事情后,呃,他的信念……就不是那么坚定了。
倒是喜公公兴冲冲地去了,然后脸色发白双腿发软回来讲述,午时三刻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几颗脑袋瞪着眼睛刷刷落下,那叫一个人头滚滚。
“有个人头顺着断头台滚进人群里就找不着了。哎呦喂,陛下,可吓人了。”
连瑜:“……”
连瑜十分庆幸自己的明智决定。
直到菜市口的血腥味三日不散,这场轰轰烈烈的禁红莺行动才结束。
事了,连瑜让喜公公去请萧无咎:“告诉皇后,一起吃古董羹。”
这时期的古董羹,也就是现代的火锅。如今这地界儿没有辣椒,他只能吩咐御膳房以茱萸代替。
虽说不是很正宗但味道也不算差,羊羔肉、牛肉都是现杀现切的,新鲜得很,连瑜干完了好几盘子肉片。
萧无咎饭量更大,把小皇帝剩的蔬菜也吃了个干净。
用完膳,萧无咎把幕后黑手可能是抚远王的事情告诉了连瑜。
“抚远王,谁啊?”连瑜发出了疑问。
“……”
萧无咎、喜公公纷纷侧目。
萧无咎眯了眯眼,极为缓慢地问道:“陛下不知道抚远王是谁?”
喜公公没想到陛下竟然连这个都忘了,忙提醒道:“陛下,抚远王是您的亲叔叔啊。”
连瑜使劲翻了翻以前的记忆终于想起来。
抚远王连奕,连瑜的皇叔,先帝的兄长,也是先帝做皇子时期的太子,要不是他自己后来作大死被废了,这皇位都没有先帝的份儿。
也不是他对这个称谓感到陌生,因为原主很惧怕这个抚远王,把和他有关的记忆封在了最深处。
“啊,对对!朕的皇叔嘛。”连瑜尴尬地摸着后脑勺,道,“朕当然记得,小时候朕还抱过他呢。”
萧无咎:“?”
喜公公:“????”
连瑜无辜地眨了眨眼:“朕说错什么了吗?朕记得朕小时候和皇叔亲近,确实抱过他的大腿啊。”
萧无咎审视地看着他。
感受着自家皇后带着灼人温度的视线,连瑜目光飘忽,喉头滚动,半晌才声音声音干涩地开口:“皇叔他好端端的搞这事儿干什么?”
“……”
他的傻陛下喂,当然是为了谋逆啊!
连喜公公都知道抚远王狼子野心,盯着先帝屁股底下的龙椅不知多少年了。
先帝病重时,抚远王就差点谋反,还好先帝圣明早有准备,知道命不久矣就将整个京城彻底封锁,直到陛下登基半月后,先帝驾崩的消息才传入北地,听说抚远王知道错失良机怒得杀了不少仆从呢。
萧无咎点漆般的眸子凝视小皇帝许久,也开始怀疑小皇帝是不是真傻。
连瑜不是想不到,但他想不通,以他的角度来看,抚远王做着一个快乐的藩王不好吗?天高皇帝远,在自己的封地上就是一个土霸王啊。
哪像皇帝那么苦逼,天天批奏折,每隔两天就得上早朝,臣子们还不听话天天和自己对着干。
哪怕知道抚远王有问题,没有实际罪证,连瑜也没办法把人叫过来问问,总不能写个信问:“那啥,皇叔啊,您是不是和胡人联合给朕的子民们投慢性毒药了?”
他只能让人加强对京城的管理,尽可能阻止抚远王作妖。
唉,总有人要找事,朕想快快乐乐躺平,就那么难吗?
连瑜正在沉思,就听走进内殿的小太监通报:“陛下,林美人求见。”
“……”这又是原主的哪个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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