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王总管接了谕旨疾步进了后宫，来到了坤宁宫前的宫道上，双手交握着在宫道边焦虑地来回踱步，不多时见到内务府总管连坤大人带着一行人出现，像了见到救星般他急急迎了上去。
“连大人，奴才正张罗着和豆面糯米给陛下做糕呢，这谕旨突然就下来了，您说陛下召见咱们是为何事阿？还命我等带着账本……这…陛下该不会要核对账本吧？”
总管连坤阴沉着脸冷冷看他一眼：“本官怎么知道！皇帝以前从不过问账目这等事情，也不知今日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
“既然是在坤宁宫召见咱们，莫不是皇后和陛下说了什么？”有人提出了猜疑。
连坤一听，抬头质问他们：“是不是你们中有谁招惹了皇后？”
闻言，御膳房王总管眼神闪烁起来。他想起来王美人上次气冲冲来御膳房闹，还扬言要找皇后评理的事。
遭了，皇后该不会真是因为这个要整治他吧？
这样想着，他面上却强忍着没露出惊慌之色来。
见没人吭声，连坤只能归咎于皇后本身：“看来是皇后背后的萧首辅想要将插手内务府了。哼！本官就知道这些萧家人心思深沉诡计多端。诸位拿的账簿都没大问题吧？”
“没问题！账簿记录详实，每一笔出入都有记载！”
“是啊！连大人放心！”
见下属都纷纷应声，连坤压下心里那股不安，沉声道：“走吧，如今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
进了坤宁宫见皇帝皇后都已坐在上首，连坤领着下属管事下拜。
“臣等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吉祥！”
坐在椅子上的连瑜盯着这些人的脑袋，陷入了思量。
大昭的内务府下属机构虽然是宦官主管，但内务府总管一职历来由皇帝的亲族担任，虽然血缘关系快出五服了，但也都是皇亲国戚。他心道是块难啃的骨头，于是准备先拿御膳房的人开刀。
“御膳房王总管何在？将御膳房开支账本呈上来！”
王总管额头一滴冷汗滑落，他悄悄抬眼和连大人对了个眼神，才一撩衣袖掏出账簿，微微起身交给了喜公公。
呈上来的账本虽然内容细而复杂，不过连瑜耐着性子翻了一半还是发现了不对：“七十只鸡鸭三十只鹅……每月宰杀的牲畜为什么这么多？王总管！你这是御膳房还是养殖场？”
闻言，王总管拿袖口擦了擦汗道：“回陛下，奴才不敢虚报，所有牲畜都用来做御膳了。”
连瑜：“……”
好家伙，这是张嘴就来啊。
他估算了下，按照总量，平均下来，他一顿饭要噶三只鸡两只鸭子半只鹅还有半只羊。
“砰～”连瑜重重一拍桌子，一瞪眼：“朕又不是饕餮，一顿饭怎么会吃三只鸡？”
王总管忙道：“红烧一只，白切一只，剩下一只煲汤，这正好是三只啊。”
“胡说！朕分明记得清楚，昨儿那红烧鸡肉和白切鸡，朕都只吃到了一个腿儿，哪来的一只鸡？鸡汤更别提了，只有汤没有肉！”
王总管有些委屈：“给您做菜用的鸡肉必定是鸡身上最好的部位，炖汤的鸡因炖久了肉质都老了，只有汤才是精华。当然，那些不好的肉也没浪费，都给宫人们吃了。”
“好好好！这些姑且算你有理，那朕要问问你，为什么民间一只鸡七十文左右，账上却记的一两银子一只？为什么民间一斤猪肉不过三十文，账上却是半两银子一斤？”
王总管没想到皇帝连民间的物价都知道，心道不好蒙骗，只好祸水东引：“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啊！御膳房只管做菜，这些肉食蔬果都是内务府采买的。”
“你！”连坤没想到王总管居然当场背刺他，见皇帝凌厉地视线投过来，忙举着账本膝行一步道，“回陛下，微臣买的这鸡和猪品种贵重。不信您看！微臣这里的账簿上明确标注了这是“淮南金凤鸡”和“”北山长白猪”。”
喜公公得了陛下的指示，连忙将账簿呈了上御前。
内务府的账簿厚厚一册，内容更是杂乱，连瑜看着就头疼，他看向萧无咎，手握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咳，那个皇后啊，你来帮朕看看这些账目对不对？”
萧无咎瞅他一眼，认命般接了过来，看了半晌问道：“这一处……本月内务府采买了一百个茶盏，花费九十多两银子。”
连瑜一听，斥道:“连坤，你买那么多茶盏做甚？”
连坤辩解：“月前林美人摔了一只白釉刻回纹盏，一对碧玉镂雕荷叶杯，一对粉彩描花鸟纹杯，微臣特地买来补上。”
连瑜一听炸了：“咋地，摔杯子是林美人的爱好吗？他怎么不摔自己的东西，这些杯啊盏的可都是拿朕的钱置办的！”
奶奶个腿儿！吃这个亏他可吃不下。
连瑜忙让喜公公把超出份例的这些物件记下，等会儿拿着账单去找林美人要钱。
看得连坤眼神一动，诉起苦来：“陛下，除了林美人，其他美人衣食住行也是样样要好的，茶盏要用墨瓷，衣裳要用香云纱，首饰要用金玉的，微臣不得不花那么多钱啊！”
连瑜：“……”这些个美人是不能要了，个个吞金兽，都快把朕的钱吸干了。
萧无咎看小皇帝的注意力又要被连坤带跑了，忙问：“说这话前连大人可想好了？即便后宫人多，也不能个个用上金尊玉器，本宫只需要派人在后宫查抄一番，便知道都用的什么物件！”
连坤：“……”差点忘了，这姓萧的不好糊弄。
连瑜也回过味来，拍案而起怒道：“连坤，你休要蒙骗朕，你将寻常之物谎称珍宝，夸大金额伪造账簿，从而中饱私囊，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陛下，臣是清白的啊！”
连坤急得磕头发誓，“微臣以连氏一族的名义发——”
后面的话在连瑜的怒视下咽回了肚子。
连瑜哼了一声，还敢诅咒朕？
先不论连坤一干人有没有贪污，反正一个渎职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连瑜直接停了这些人的职务，将他们都软禁在各家府里，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萧无咎看小皇帝烦躁地揉着眉心，便道：“陛下宽心，连坤不肯承认，但其他人手里必然有连坤贪污受贿的把柄。只要您过了今夜放出风声，就说连总管为求自保，欲把其他人推出去当替罪羊，他们无法联络彼此又惊恐不安，定会有人坐不住。”
连瑜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待小皇帝走后，萧无咎唤来了洛川，吩咐他派几个弟兄潜入七司三院等总管的府上翻找账本。
洛川一口应承下来，随后觉得奇怪，提出了疑问：“主子，这是皇帝自个儿的烂摊子，关咱们什么事啊？”
萧无咎淡淡地看他一眼。
“……”洛川闭嘴了。
翌日早晨连瑜让人伺候着擦脸洗手，自己在脑海里翻看吃瓜小纸条，刚看到第一个八卦，整个人就雀跃起来：“太好了，不用等了，得来不费工夫！”
这次吃瓜小纸条很给力：内务府会计司总管誊抄过一份真账本藏在家中房梁上，昨夜丑时因心中惶恐无法入睡，思来想去又把账本用布包着藏到了后院茅坑里，结果因一个脚滑跌入了茅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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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昏君的美人儿太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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