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源愣了一瞬,本能地回复道,同时手上作势要将寝室的门拉上。
“先别急着关门啊。”顾然眼疾手快,一下子抵住要关上的门。“张源,我没想到是你。”
张源在他们学院还是挺有名气的,历史系的才子,成绩可以说是和顾然不相上下的好。他和顾然一个考古系一个历史系,其实本来交集不大。顾然记忆里唯一一个可以算作是冲突的,应该是去年的国家级奖学金评选。
考古和历史都可以算作是冷门学科,这两个系所在的学院,其实人数也不是很多,帝大的考古和历史虽然在全国名列前茅,但在帝大内,依旧算是个偏冷门的学院。
人数少,分配的奖学金名额按照人数比例来分,国家级奖学金每年就只有一个了。
大一的时候,顾然拿到这个国奖。大二时,虽然顾然的成绩依然够格,但张源的成绩和素质分同样亮眼,最后评选的时候,本着尽量不重复给奖的原则,将国奖名额给了张源,顾然拿到了次一级的奖学金。
对此,顾然倒是没什么想法,比起奖学金额度,大家更在意的是其中的荣誉价值,尤其是作为国内顶尖学府的帝大,保研本校是很难的,如果能拿到国家级奖学金,对保研来说算是不错的履历。
张源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名单公布还没来得及开心的他,就被人匿名举报体育成绩不满足评选条件。
体育成绩……这个理由说小也小,毕竟评价的主体部分在学习成绩和参加比赛或者社团活动带来的素质分加成;但说大也大,毕竟评奖的规则里有一条是单科成绩不能低于全年级成绩排名的50%。体育,它也算单科成绩。
这件事最后因为名单已经被报上去了,所以被含糊处理,而且又不是自己得奖,顾然当然也不关心最后这个奖到底给没给,发没发,算不算。
他有印象的,就是当年寝室几个兄弟说起这件事儿的八卦,还吐槽是谁那么心机,搞什么匿名举报。甚至还试图讨论一下外头议论的最有可能的举报人是谁。
讨论这个主要是因为有一种说法是顾然举报,毕竟如果拿不到国奖从而需要后位替补的话,最有资格拿的这个奖的就是顾然。从利益关系来看,举报张源的最大受益人是他。
但是顾然平时人缘非常好,性格直率,没什么小心思,为人处事相当随和,并不爱斤斤计较,而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系里的很多老师教授都对他印象不错,本人也不缺钱花。干这种事儿名声不好,一旦被发现给同学和老师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更是得不偿失。
所以也真的没几个人认为是顾然做的,这件事大家随便讨论讨论,也就过去了。
可有些事旁观者说说八卦就能轻易过去,在作为当事人的张源那,却很难轻易过去。
本来他就对顾然有一定的嫉妒情绪在,评奖那件事又听见了些风言风语,分析来分析去,让他越发觉得就是顾然在背后偷偷举报。
那个顾然,就是个小人!
“你的寝室里有什么?”随着顾然不客气地问话,张源的情绪明显越来越激动。而他的情绪波动,也让寝室里那股浓厚的阴煞气不断翻滚。
顾然被这股翻腾的气息呛得头晕眼花,只想速战速决。
“寝室里能有什么东西,你没事儿的话就赶紧出去,我要关门了。”张源不耐烦地说道。
顾然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寝室里的东西多了去,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鬼使神差的,张源脑海中浮现的是摆在自己柜子上的一个粘土娃娃。那是假期他跟着老师去实地考察的时候,他在博物馆的周边商店里买的一个小摆件。
憨态可掬的粘土娃娃本来是他要送给女朋友墨墨的,但回来之后先是看到了顾然上电视,搞什么玄学人设被人追捧,让他一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后是被女朋友发现他在网上说顾然坏话,闹腾着要分手。
这些事情搞得他焦头烂额,娃娃就还摆在自己的柜子上,也没送出去。
顾然看着他整个人黑气缭绕,尤其是头顶,简直像是一朵黑云一样压在上面,就知道现在这个人脑子多少不太清醒,干脆也不想多话,手用力一撑,一侧身,刺溜的钻进了张源的寝室。
顺便反手把门关上。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突然被自己造谣污蔑过的同学单独找上门,还把寝室门给关上了。怎么看怎么是要打一架的结构。
顾然看着白净瘦弱,但是平常跟考古现场的人,能爬山下墓拿铲子,体力可比他这个在研究室里整理文献的强多了。
揍他一顿完全没问题。
这么想着,还没等他对靠近的顾然摆出防御架势,就见顾然直接忽略了他,用手嫌弃地把他往旁边扒拉扒拉,径直走向了他的书桌前,眼神也直接落到那个粘土娃娃上。
张源心里一颤。
“你没觉得最近哪里不对?”这屋里都是些阴煞气息,阴煞气只是一种“气”,一般即便有阴阳眼也难以直接看见,但这里的浓度实在太高了,飘在顾然眼前像是黑烟一般。
而眼前那个粘土娃娃,就是这些阴煞气的源头。
“没有哪里不对。”张源木着脸回答。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顾然懒得和他计较,就当这人脑子被糊住了,直接拿起了粘土娃娃:“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湛兰市博物馆的周边商店。”张源回答。
“买的?自己看中的?还是有人给你推荐的?”顾然细细打量手里的粘土娃娃。
“好像是……”张源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一个店员给我推荐的,说是特色产品,仿照博物馆里最重要的藏品之一的仕女像设计的,我记得那个店员……那个店员……”他说着脸色突然大变,“我想不起来了。”
他想不起来那个店员的长相和当时买这个娃娃时的具体场景了。
张源的记忆力不错,尤其是认人方面。就像有些人天生不太会认人,坐在一个教室里的同学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记住一样,还有些人天生对认人非常敏感,只要见过一面,下次再见的时候很快就能想起这个人的相关情况。
张源就是这种很擅长认人的人。
他平时甚至能记住路过便利店里的一面之缘的收银员,而此刻居然想不起一个拉着自己推销许久纪念品的店员,实在是不可思议。
“蛛丝俑。”顾然翻看了一会儿,沉吟道。
“什么?”张源没听清楚。
“蛛丝俑。”顾然将粘土娃娃拿在手中,上下抛了抛:“你就没发现,这个东西拎起来比看起来轻不少吗?这是空心的,如果没猜错,里面都是蜘蛛丝。”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个东西能够操纵持有它的人……它可以一个接一个主人的更换,直到找到那个让它满意的人,就……”顾然突然抬头上下打量起张源。
“就什么?”张源被顾然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就在持有人睡着的时候,破俑而出,从这人的鼻孔、嘴钻进去……将人的内脏和大脑蚕食干净,自己代替那个持有人活着。”
张源长得虽然比顾然差很多,但也是小帅,而且人很有才,家境不错,前途无量。
顾然敢说,要不是张源将蛛丝俑带进了帝大,这里条件优越的学生数不胜数,让蛛丝俑有点儿挑花了眼,现在估计早就被这玩意吃干净了。
“我,我不信!”张源被顾然的话吓得毛骨悚然,可在唯物主义世界观下长到二十岁,迷信科学的青年来说,顾然的话不啻于天方夜谭。
“不信?”顾然将手里的粘土娃娃往他身边递了下,“不信你再拿两天试试。”
“你不要过来!啊——”张源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被舍友的椅子绊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痛又怕的惊叫一声,看顾然的眼神仿佛不是蛛丝俑要吃了他,而是顾然要吃了他。
“滴滴,滴!”正当两人对峙无言的时候,寝室门突然被从外面刷开。然而进来的却不是张源的舍友,而是他们的导员和一男一女两个穿警服的人。
“我们接到报案,张源同学,有些事需要你到警局配合调查。”女警看着眼前这个和“校园霸凌现场”别无二致的景象,表情冷肃的对顾然道。
顾然:“…………”
张源:“…………”
导员看了看一脸恶霸样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又看了看因为威胁要散布女友**信息而被出警的另外一名学生,痛苦地抹了把脸。
“警察同志,搞错了,地上坐着那个才是张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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