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一艘渡河的小船上。
血腥味扑鼻而来。
船尾之上，一片黑浓的血泊散开。
血泊中央，一截还裹着衣袖的手臂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衣袖和断臂的边缘十分不齐，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连着衣袖和手臂一同扯断的。
睁眼就是一截断臂残肢。
燕星辰：“……”
瞧这弄的，像是故意吓他似的。
可他从小跟着舅舅处理神鬼之事，比这还要不堪入目的东西见得多了，这玩意根本排不上号。
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撇开目光。
燕星辰这才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很大可能是个瞎子——他的双眼蒙着一条深色带子。
这人的下颌被夜色的微弱光影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双唇微薄，鼻梁高挺，一头黑发隐在夜色中，气质幽深。
这般诡谲的情况下，男人竟然面带笑意，无惊无惧，一言不发，好似周围的黑夜、断臂、血泊和深不见底的河水都不存在一般。
似乎和他一样，也是个刚载入副本的玩家。
渔船最前头还站着一个老头船夫。
船夫背对着头发花白，身型佝偻，穿着一身破旧麻衣。
他站在船头划着船桨，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入夜了，入夜了……”
一看就是npc。
渔船上三个人，一个划船的npc，包括他在内两个对坐的玩家。
老头船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瞎子从头到尾没什么反应，燕星辰倒是神情严肃，船夫看着他，以为他是被那断臂吓到，“嘿嘿”笑了一声，嗓音沙哑：“不用怕，这是上一轮过河的人留下的。旅人可要小心，若是一不注意，这可就是你的下场。”
燕星辰：“……”
哦。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对岸——刚才副本说的“到任务地点集合”，是指对岸？
过河之时，会有什么危险，让人身体都裂了？
燕星辰正想着能不能从这个船夫npc口中问出一些信息，浓郁的血腥味中，一丝腐臭的气息混入其中，自水下而来，弥漫在渔船四周。
船夫不再拨动船桨，渔船突然停下了。
船夫叹气道：“她要来了，她要来了！让她满意地走就可以……不然，明天村里人要过河，还是要死人的……还是要死人的……”
“她是谁？”
船夫没有回答。
燕星辰靠在船沿旁，骤然感受到一种脊背发凉的森然感。
他神色一顿，缓缓朝身后看去。
水面上，一张泡得发白的脸渐渐浮了上来。
那张脸已经看不清面容，眼珠漆黑，脖颈之下没有身体，只有一段撕裂的痕迹。
只有一颗头还在。
燕星辰这般低头看去，正好同那双漆黑的眼珠子对视。
那个头的双唇微微勾起，对燕星辰笑了一下。
凉风呼呼而过。
燕星辰：“……”
燕星辰对面的男人仍然没有反应。
船夫站在船头念念有词，语气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整艘船一个npc一个瞎子，只剩他一个能睁眼看到的真正活人，享受这断臂断头的列队欢迎。
行吧。
他没有移开视线，对着这位不知是不是上一轮过河死亡的玩家的头笑了一下：“幸会。”
头：“……”
他抬手，指了指船尾的那截断臂：“是你的吗？”
头：“…………”
燕星辰把它没有回答当做默认。
晃动的水面摇晃着船身，燕星辰天生灵魂有缺，精神不大好，被晃得头晕。
他面色微白，忍着晕船带来的难受，扶着船沿起身。
他走到船尾，神色平常地拿起了那截断臂。
人头：“？”
船沿两侧，有什么黑黑黏糊的东西慢慢爬了上来。
燕星辰仿若未觉，他拿起断臂，对着那颗头一扔：“让你们团聚了，好歹凑个全尸。”
头：“……？？？”
断臂被抛出。
动作间，燕星辰回过身，瞧见了船沿上缓缓上爬的东西。
那东西一缕一缕的，沾着水，黏黏糊糊。
仔细一看——竟然像是人的长发。
潮湿的长发已经完全裹着渔船两侧朝外的边缘，无声无息地接近他们。
他心下一惊，往另一侧看去，只见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身旁，长发已经快要缠绕上对方的手腕！
“别碰船沿！”他对那瞎子说。
“噗通——”
与此同时，他方才抛起的断臂正中水面上的头颅，将那张脸砸下了水！
“哗啦！”
这一举动惹恼了水下的东西，本该缠绕男人的潮湿黑发突然一顿，燕星辰这一侧的黑发猛地往上而来。
长发顷刻间缠绕上燕星辰的手腕！
冰凉黏腻的感觉立刻自他的肌肤传来。
船身再度左右大幅度地一晃。
那从水面下冒出来的长发趁着船身摇晃之时，发了狠，缠紧燕星辰的手腕，用力拽了他一下，想把他拖下水。
他反应极快，右手立刻抓住了那瞎子的手臂。
男人被他连带着一拉，反应速度竟然比他想的还要快，反手便回握他的手腕。
对方力道极稳，轻而易举便稳住了他的身形，同那长发形成拉锯。
这人的掌心温度偏低，冰凉的感觉透过他的掌心传来。
燕星辰左手被长发拽着，右手被男人拉着，形成了平衡。
“你中招了？”对方分明牢牢抓着他，口中却说，“中招别拉我，我们不熟，无亲无故的，不妥当。”
“……”燕星辰着实没料到对方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他顿了顿，说，“我叫燕星辰，你叫什么？”
对方神情不变，在这种时刻还优哉游哉地答道：“齐无赦，罪无可赦的无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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