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物理课，宋江在讲台上推导光的折射定律，半截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流畅的弧线，阳光透过窗户斜斜撞进来，在公式旁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斑。
沈慕清盯着那道光斑，眼前却不受控地叠上陆秦纪家书房的画面——旧笔记本上蜷曲的“余光之境”字迹，陆教授失踪前留下的泛黄照片，还有陆秦纪覆在他手背上、带着凉意的掌心。
“沈慕清！”宋江的粉笔头精准砸在他桌角，清脆的声响让全班都抬起头，“起来说，光通过三棱镜会发生什么？”
沈慕清猛地回神，窘迫地站起身，指尖无意识攥紧了笔。他的余光飞快扫过斜前方——陆秦纪的座位空了三天，桌面干净得像从没人坐过，只有晨光在桌角积了层薄尘。
“会……会色散，分解成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单色光。”他的声音有些发飘，还带着没缓过神的涩意。
宋江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两秒：“坐下吧，上课别飘神，竞赛要到了。”
下课铃刚响，子书亦轩就拽着沈慕清往走廊跑，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腰：“你最近不对劲啊，要么盯着陆秦纪的空位发呆，要么对着空气愣神，跟丢了魂似的。”
沈慕清揉着眉心正想解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陆秦纪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两个字：“老地方。”
“老地方”是学校后门的旧书摊。沈慕清赶到时，陆秦纪正蹲在摊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本封皮磨白的《光学史话》，晨光落在他发梢，染出一层浅金。他的脸色比三天前好了些，但眼底的红血丝还没完全消下去。
“你来了。”陆秦纪站起身，把书递过来，指腹在某一页折痕上蹭了蹭，“你看这个。”
沈慕清翻开书，一张泛黄的剪报从纸页间滑出来，是篇关于“视觉异常现象”的科普文，其中一段被红笔圈得格外醒目：“部分人群存在‘余光感知’，可通过眼角余光捕捉常规视觉外的光谱，其原理与虹膜色素分布变异相关……”
“我查了三天资料，”陆秦纪的声音压得很低，怕被书摊老板听见，“我爷爷、我，还有你，可能都是这种‘余光者’。”
沈慕清的心跳猛地撞了下胸腔，指尖捏着剪报的边角，纸页的粗糙感硌得指腹发疼。他想起每次看向陆秦纪时，不受控拉长的余光；想起在陆秦纪家书房，角落里一闪而过的模糊光影——那些曾被他当作错觉的画面，突然有了清晰的轮廓。
“这不是病。”陆秦纪似乎看穿了他眼底的慌，声音软了些，“是一种特殊的感知能力。我爷爷当年就是因为想弄明白这个，才……”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没再说下去，只是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巧的棱镜，对着晨光举起来。
七彩的光带在他掌心流转，像碎掉的彩虹。陆秦纪的眼神却很沉，指尖捏着棱镜边缘：“我爷爷的笔记里画了这个。”他翻开手机相册，屏幕上是笔记本的一页，复杂的装置图中央，赫然是个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棱镜，旁边标着“余光放大器”。
“他想做个能放大‘余光’的仪器，”陆秦纪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笔记里写着，‘唯有看清余光之物，方得真相’。”
沈慕清看着那枚在阳光下折射出斑斓光彩的棱镜，忽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晃了晃。他的余光不受控扫向书摊老板——老人正弯腰整理旧书，可在他眼角的视野里，一道浅灰的黑影正从老板身后滑过，快得像阵风。
“你看到了吗？”他失声开口，指尖攥住了陆秦纪的袖口。
陆秦纪猛地转头，却只看见书摊老板直起身捶腰的背影。他皱起眉，反手握住沈慕清的手腕，掌心的温度比上次暖了些：“别急，我们可以自己试。”
那天傍晚，他们躲在陆秦纪家的阁楼里，摊开一桌子零件组装“余光放大器”的简易版。陆秦纪蹲在地上调试电路，台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慕清坐在旁边递工具，目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缠绕着“余光”的秘密，好像正随着电路板上亮起的指示灯，一点点显露出轮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