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顾明晰没有出声，是姜城南。
顾明晰转头看向他，用眼神问询：怎么了？
姜城南没有说话，路过她，轻轻拍了两下，像极了他平时安抚受委屈的狗熊。
顾明晰：？
而这厢准备离开的顾念念，听到姜城南的声音，手抖得更厉害了。
顾明晰这几天都跟他在一块，不会已经告诉他了吧？又或者说，顾明晰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天哪！
顾念念转过身来，已经泪流满面。
顾老太心疼坏了，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拉着她：“念念，你怎么了？你被吓奶奶啊！”
她想起是顾明晰凑在念念跟前说了什么，她才变成这样的，眼神立马横了过来，“你跟念念说啥了？把我们念念吓成这样，啊？”
顾念念死命扒拉着她：“奶，她没吓我，你我们走吧。”
姜城南越过拉扯的两人，对着乘凉看戏的众人道：“其实晰晰卖菜这事我知道，是她自己拎着菜，一个一个饭馆去跑，一个一个饭馆去问，自己跑来的。
有家饭店觉得她种的菜卖相好，口味也好，才决定买的。而且顾大叔刚没，而且他们也是可怜她一个小姑娘送菜不安全，才来拉菜的。
顾大叔是啥样的人，大家都知道，晰晰肯定也不会差。而且晰晰这个年纪都要照顾着一家子，非常不容易，大家都帮应该衬帮衬。否则别人都会以为咱们村的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影响也不好。”
他一个当过兵的人，说话时表情严肃，腰板挺得直直的，像是帮她澄清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顾明晰心里像有风吹过，刺刺挠挠的。
乘凉的众人对姜城南的滤镜本来就深，经他一说，大家都想起了踏实肯干的顾老大，那是多好一个人啊！
还有这段时间，天天顶着个大太阳在地里忙活的顾明晰，不是浇菜就是拔草，这还能是个坏孩子？
她要是坏孩子，那自己家里天天躺尸啥也不干的那个，岂不是坏透了？
一时间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顾老太。
“就是，还叫你一声奶奶呢，看你说的是啥话？”
“这真不是东西啊！”
“真是叫你坏了咱村的名声！”
……
顾老太：……
她说啥了，只是说顾明晰而已，怎么就戴上这么高的帽子了？
顾明晰不再理会她们，只要有顾念念在，他们就翻不起浪来。
她走到姜城南身边，真心的跟他和大家道谢：“谢谢你。也谢谢大家。”
众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他们也跟着顾老太把她往别处想了。
顾明晰看向顾念念，“以后别来了，要不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顾念念猛点头，拉着顾老太就走。
顾老太觉得自己丢了场子，怎么会愿意走，而且顾明晰把她的宝贝孙女吓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可顾念念不敢留，用力拖着顾老太的胳膊。
“哎呦，念念，你是咋啦，你慢点！”
等过了转角，顾念念才放慢了脚步，可即使是这样，顾老太也有些跟不上。
“念念，你咋啦这是，那贱蹄子跟你说啥了，把你吓成这样，我找她去！”
顾念念怕顾老太真往回走，想要早点到家，就猛地拽了下她的胳膊。
“哎哟！”顾老太一个没站稳，好险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子，但还是不轻不重的坐地上了。
顾念念担心加害怕，看到罪魁祸首，心里来气，埋怨顾老太：“啥事也办不成，就知道骂人，现在走不快还耽误事儿。我先回去，奶你自己慢慢走回去。”
说完也不顾还坐在地上的顾老太，小跑走了。
顾老太一屁股墩地上，虽说不重，也疼得很，而且这地上被太阳烤的烫人，想起身一时间又起不来，烫的屁股火辣辣的。
念念平时最孝顺懂事，肯定是那个贱丫头说了啥，要不然不会连她摔地上都不管。
顾老太在心里把顾明晰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谁知这会儿路上连个过路人都没有，她只能强撑着起身，慢悠悠的挪回家。
顾家老宅里，顾念念扑到床上呜呜大哭，杨桂芝听到声音跑进来。
“念念，出啥事了，咋你自己回来了，你奶呢？”
顾念念直起身，边哭边说：“妈，顾明晰知道我顶替别人上大学的事了！”
杨桂芝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啊，她咋知道的？”
“不知道。”顾念念摇头，打了个哭嗝，“妈，我该怎么办啊？”
杨桂芝也慌了，这事牵扯可大了！
“你…你你你，好好跟我说说，她到底咋说的？”
顾念念边抽抽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还不忘加一句：“那姜城南都跟眼瞎似的，我跟他说话都不理，净瞅着顾明晰。”
杨桂芝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都啥时候了，还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听完她说的话，她心里石头也算落了一半。既然顾明晰早就知道了，但是没吭气儿，没举报，只是在顾老太惹了她的时候，才说出来。
那就说明她本没有戳穿的意思。
只要之后顾老太他们远着些他们，应该就没事了。
想明白这些关卡，她也有心情教育她的宝贝女儿了。
“你呀，你说你，以后上了大学，啥样的遇不到？别说当兵的，军干部还是城里人那不多的是？非得在这山沟沟里找？
还有你奶。她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事不能让她知道。而且你说说你，她摔地上你都不管，平时你哄她哄的再好有啥用？”
说着她凑近顾念念轻声说道，“咱家的钱可都在你奶手里，你上大学的钱都指着她呢！”
顾念念恍若醍醐灌顶，是啊，她奶奶把持着财政大权呢！
她抹掉眼泪：“妈，那我去接我奶回来。”
杨桂芝点头：“去吧。”
顾念念在家门口这条街尾接到了慢悠悠的顾老太，两人弥补的弥补，安抚的安抚，好一番祖孙情深。
而顾明晰家那边正上演“水漫金山”。
回家路上顾明晰再次道谢：“刚才真的谢谢你阿！”
姜城南停下脚步，转向她，眼神诚挚：“你不用谢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的确很厉害。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要真谢我，就请我吃个饭吧，听说你做饭挺好吃的。”
听说？听谁说？
不过看在他今天帮她说话的份上，一顿饭也不是不可以：“行，没问题。不过我现在还有事。真得走了。”
和姜城南告别，顾明晰赶紧跑回家，让王玲玲抱着狗熊去地里替她看会。自己留下来哄李兰花。
李兰花从嫁进顾家就天天被顾老太磋磨，横挑鼻子竖挑眼。庆幸的是顾老大踏实肯干，善待与她，这生活才有了盼头。
现在她骤然丧夫，又生了重病。好在女儿支棱起来了，不仅种地种菜，一有时间就跟她谈心，教育弟妹。
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心胸也一天比一天舒展。可为什么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呢？
她不解，无奈，委屈。
顾明晰拿着毛巾给她擦眼泪：“妈，别哭了，我都已经把她们赶跑了。而且他们以后也不会再往我们跟前凑了！”
李兰花仍自顾自的抹眼泪。
顾明晰叹口气，突然捂着肚子，往床上一歪：“哎呦，妈，我肚子疼，哎呦！”
李兰花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啊。我……我给你去找医生去。”
眼见李兰花要出去，顾明晰赶紧起来拉住她：“唉唉唉，妈妈妈，我没事。骗你的。”
“你，你这孩子！吓死我了！”李兰花佯装往她身上拍了两下。
“这不是你一直哭，也不理我，我也没办法了。”
顾明晰摇着她的胳膊，“妈，你就信我吧，她不会再往你跟前凑了，真的！而且你忘了我们今天还有事情吗？”
“哎呀，我真忘了！”李兰花被她提醒就想起来了，她猛地一拍大腿，“我们得早点去，不能让队长村长等我们。”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等下啊，我去洗个脸。”
总算把人从那种情绪里拉出来了，顾明晰松了一口气：“好，妈，我去找一下王大伯，让他一会去地里看着玲玲，她一个人在那我不放心。”
李兰花边舀水边应着：“行，你去吧。”
李兰花和顾明晰先去了队长家，跟他说明了情况，队长觉得不无不可。
毕竟这是好事，周围人家的地想浇个地，打个农药，也省的跑老远了。就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了。
不过这牵扯到分地的事，还是得提前跟村长商量。
就这样队长带着她们去了村长家里。
顾明晰一行人到的时候，村长正跟别人聊着村西头李贵家的事情。
李贵年轻时候因为工地干活从楼上摔下来了，腿摔折了。一直都拄着拐。都三十多了，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妇，媳妇又难产走了，留下个闺女，还没王玲玲大。
因为家里困难，学也没上几天。前段时间收割麦子，李贵在家翻麦子不小心摔倒了，磕到了头，送去医院又花了不少钱。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他闺女本来是想出去打工，李贵这一病，又把她困在了家里。
村长听顾明晰说完，也不敢贸贸然同意，万一到时候有村民闹起来，到时候影响也不好。
“要不然，我们商量商量，你看咋样？”
顾明晰知道他的顾虑，也知道众口难调。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之事。
想起他们刚才讨论的事情，顾明晰想了想道：“村长，如果我能帮李大伯家脱贫，是不是不动地这件事，是不是大家就不会有意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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