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几盘菜。
姜卓垂眸轻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林绣生看了眼姜卓，又看了看那几盘辣菜，放下筷子，转头看向秦越，“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吃辣。”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可看上去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秦越，指尖轻点。
秦越放下筷子，眼神复杂地看着林绣生。中午的时候家里做了一盘麻婆豆腐，他吃了很多，当时秦泠泠还很好奇秦越怎么吃辣了，秦越也没多想，只说是妈妈做的太好吃。
难道林绣生这就记住了，认为他喜欢吃辣？
小说里并没有写原主的口味，他也就一直没注意过这方面。
沉吟片刻，秦越疏离地对林绣生笑笑，“没关系，你也不知道。”
姜卓在一旁煽风点火：“我也是和秦越认识了好久才发现他不吃辣的。”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林绣生笑了笑，垂着眼，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秦越也没再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开始吃饭。刚夹了一块糖藕，想到姜卓喜欢吃甜口的，筷子在半路转了个弯，送进了姜卓碗里。
“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姜卓心情很好地咬了一口，一本满足，“哇，我最喜欢吃糖藕了！”
周明海不满地瞪了眼秦越，也不甘示弱地夹了块烤乳鸽，“他们家乳鸽烤得不错，尝尝。”
姜卓将乳鸽往旁边拨了点，淡淡地笑道：“谢谢。”
林绣生在一旁默默吃着菜，他夹了块辣子鸡，一口咬下去瞬间被辣椒味儿给呛得连声咳嗽，就连眼泪水都呛出来了，连忙捂着嘴跑了出去。秦越只是淡淡地看了眼，什么都没说，继续给姜卓夹菜。
“这个也挺好吃的，你尝尝。”
这一顿饭吃得是相当别扭。
期间秦越和周明海一直争相着给姜卓夹菜，姜卓享受着两个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只有林绣生一个人默默吃完了这顿饭，什么都没说。
倒是应了那句歌词：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只不过这是四个人的电影。秦越也算体会了一把狗血氛围。
分别的时候姜卓显然是有些恋恋不舍，还想着继续和秦越约出来见面。秦越一副我很想但是真的脱不开身的表情，“我妈让我国庆节在家给我妹补课，你知道的，她成绩老差了。”
姜卓虽有不甘，但也没什么办法。
商场离家不远，也就两公里不到，这时候也不下雨了，秦越就带着林绣生慢悠悠地晃回去。
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林绣生，但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林绣生也没说什么，一手拎着苹果，一手拎着蛋糕，身形瘦削。
秦越手上还拿着两把伞，夹在胳肢窝下，双手插兜，和林绣生并排走着。
路上积了不少水坑，晚上天又黑，一不留神就能一脚踩进去。秦越心里想着事，直接被一块翘起来的地砖绊到，然后顺着惯性重重地踩在前面的水坑里。
之前在商场的时候他是假装被撞到脚趾头，现在却是真的被撞到了脚趾头，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疼痛顺着神经往上爬，痛得他两腿发软，就连站都站不稳。
林绣生连忙上前扶住，话语中依旧难掩焦急，“怎么了？你还好吗？”
秦越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脑瓜子都嗡嗡的，摆了摆手，挪到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了下来，用力捏着拳头，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缓了一会后，这才没那么疼了。
就着路灯看过去，右脚的大拇指很明显的肿了起来。
或许是刚刚又不小心扭了一下，就连脚腕都开始隐隐作痛。早上起床的时候也扭的这里，当时很疼，过了会没什么感觉，也没肿，只是按的时候会有点疼，秦越就没怎么在意，如今同一个地方再次扭到，脚踝瞬间就肿了起来。
林绣生蹲下来看了眼，眉毛也跟蹙了起来，“怎么肿成这样了，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秦越不喜欢去医院，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用了，应该就只是普通的扭到，过两天就好。”
林绣生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却也没有站起来。
沉默无声蔓延。
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停了，温度好像也降了不少，一阵风吹过来，秦越浑身鸡皮疙瘩直竖，拍了拍林绣生的肩膀，把手搭上去，“扶我一下。”
林绣生抬头，扶秦越站起来。
秦越大半边身子都靠在林绣生身上，一瘸一拐地带着他往回走。
林绣生没有说话，只静静陪着秦越。路灯昏黄，他微垂着头，在脸上打落一片阴影。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林绣生冷不丁开口：“秦越，你有被别人欺负过吗？”
秦越闻言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眼林绣生，又很快反应过来，反问道：“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人敢欺负的吗？”
不是他吹，从小到大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和林绣生说的，显得他好像多霸道一样。
林绣生闻言轻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怅然，不过很快，笑意消失，那双漂亮的眸子又重归黑暗。
他突然道：“今天那场电影还挺好看的。”
秦越挑了挑眉，眼神闪烁，“就是整体看着太压抑了。”
林绣生反问道：“压抑吗？”但不等秦越回答，他又笑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很真实，里面的每一幕都很真实。”
草丛中传来蟋蟀的啾啾叫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带着潮气的土腥味，昏黄的路灯自带一股诡异的氛围，轻飘飘落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拖出两道细长的影子。
秦越不知道该说什么，林绣生也不在意，而是接着说道：“没有人想知道被霸凌是一种什么滋味，是粉笔灰被塞进嘴里，是书包被丢进池塘里，是校服被写上各种污言秽语……又或者说是被关在厕所里，躺在湿透了的床铺上……”
秦越听得心头一跳，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事，自然也不会经历，有些东西只是被轻飘飘地说出来，却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他干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会，他哑着嗓子道：“林绣生……”
林绣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着天空。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乌云给遮住了，微风渐起，带着丝丝凉意。
他笑得没心没肺，“骗你的。”
他转头看向秦越，“好像又要下雨了，快点回去吧。”
可秦越却突然问道：“如果你是付铃，你会怎么做？”
林绣生顿了下，目光晦涩，扶着秦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我吗？”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将欺负我的人全都杀了。”
“就算是鱼死网破，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把他们都杀了。”
“谁也别想好过。”
他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犹豫，像是早就想好了，只等着秦越去问。
可秦越不信，虽然和林绣生接触并不算太多，但他有一种直觉，林绣生不会这么做。他握住林绣生的手，用力捏了捏，认真地对他道：“你不会。”
伴随着一道闪电，惊雷乍响。
雨点从天上落了下来，将衣衫打湿。
秦越像是在告诉林绣生，也像是在告诉自己，“林绣生，不论你经历了什么，你都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你永远也不会变成付铃，成为一个杀人凶手。”
……
晚上果不其然又下起了雨，空气潮湿寒凉，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南方，就连屋子里都是潮湿的水汽。
宋女士很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一个除湿器，见他们淋了雨，还熬了一大锅姜汤。
“这个天最容易受凉，喝点姜汤去去寒气。”
于是等秦越洗完澡出来，就闻到房间里多了一股难言的生姜味儿。
“……”
秦越单脚跳到门口，冲着坐沙发上看电视的宋女士绝望地大喊：“妈！我不是说我不喝姜汤吗？！”
宋女士正在敷面膜，闻言面无表情地对他道：“你再敢叫一个字，晚上我就把泠泠扔你房里。”
秦越瞬间闭了嘴，连忙把房门锁死。
一旁看动画片的秦泠泠：？
捏着鼻子把一碗姜汤灌进去，秦越控制不住地浑身抖了两下，表情狰狞痛苦，像是在喝毒药。
结果嘴里突然被人喂了一颗糖果。
咂了咂嘴，是菠萝味儿的。
抬头看向林绣生，“从我罐子拿的糖？”
林绣生端着碗准备送出去，闻言看了眼旁边柜子上的玻璃罐，“放这么明显的地方，我一进来就看到了。”
秦越笑了起来，躺倒在床上，“这个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来一颗？”
林绣生拒绝：“不了，晚上吃糖会长蛀牙。”
说完就直接端着空碗出门。
秦越：“……”
林绣生走后，他捏了捏有些酸的嘴角，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是笑着的。
给孙显明发了条微信，准备跟他打会儿王者再睡觉。孙显明虽然哪哪都不行，但技术是一等一的好，还经常接代练，口碑和信誉都很好。
孙显明那边很快回复。秦越刚准备打开游戏，手机突然跳出来一个电量不足的提示，给手机充上电，正好看到林绣生放在旁边的手机。
想着林绣生回来之后手机一直都没充电，好心地打算帮他充一下，结果他刚从包里翻出林绣生的充电线，手机屏幕就突然亮了。
是一条短信提醒，右上角电量显示：64%
最近电影默杀的那首推广曲，
张韶涵的声音好有穿透力，
那句，
神啊
可不可以让我感受一下
看在我们对彼此都放心不下
就算一阵风一片叶一个眼神的碰撞
都好啊
太有感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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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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