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答案

北大的学科综合实力位列国内顶级,除却高端学府的名誉外,其实让它闻名遐迩、众所周知的还有它如诗如画的美丽校园景色。

北大依山傍水而建,山岚秀丽,校园内的湖泊波光粼粼,白色飞鸟优美飞翔,驻足栖息。

现在正是入秋的十月份,天气不冷不热,北大校园内的人流量暴增,许多外地游客纷纷跑来北大,来游玩校园。

目下时节,北大最亮丽的景色当属因节气入秋而变成黄色的银杏叶。

一排排银杏树清秀直立,矗立在校园的花坛两旁,不远处是图书馆和教学楼。

蔚蓝色天空撒下金色光辉,落在杏叶上,沾在树下人群的脚边。

来来往往的人三五成群,在枯黄落叶铺就的地毯上行走。

他们有的是背着行囊的旅客,有的是结伴的学生,有的是携亲带友的家族团。

银杏树随着微风摇曳,人们彼此嬉笑的欢乐之声也荡漾在秋意的树下。

面对这样的人间至景,爱好摄影的人怎么可能错过,稍微一瞥过去,便有不少摄影迷扛着相机,找好角度在拍照。

徐清然也是其中之一,他脖子上挂着他一直视若珍宝的“旧友”摄影机,将镜头对准银杏树,拉动焦距,找一个完美的角度。

他认真地观察光景的变化,准备拍一些意境优美的照片。

徐清然从摄像机里看到的人群,他们的笑脸恍若灿烂的人间烟火,就像过年过节时,绽放喜庆的热闹。

他手指转动焦距,按下快门,捕捉到一幅幅人间喜乐图。

当他熟练地再次调好焦距时,镜头里出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徐清然觉得他和沈之行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连,尤其是当他越接近这个人时,他感觉到似乎有一根红线,在牵着彼此。

镜头里的男孩,衣衫轻薄,身形瘦削,背对着镜头。

他穿着与蔚蓝色天空相映衬的浅蓝色单衣,微风吹动他的衣角。

徐清然喉咙凝涩,握住摄像机的手臂微微发颤,因为沈之行正在慢慢转过身。

就像怀旧的电影胶片,一帧,一帧,缓慢的阳光洒在沈之行的脸上,他昂脸,黑色灿亮的眼眸看向徐清然。

徐清然按下快门,模糊周围来回的人群,将中心景点聚焦在沈之行身上。

沈之行站在喧嚣聒噪的银杏树下。

徐清然站在银杏树远处的校园草坪上。

他们中间隔着距离,也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徐清然拍完后,没有丝毫犹豫,拔腿跑向站在树下的沈之行。

沈之行脸色温和,他早已注意到拿着摄像机的徐清然。

若是以往,沈之行和他面对面,听到的第一句便是他脱口而出的“沈学长”。

然而,这次,徐清然只是对着他笑,像傻子一样。

好在有一个破锣般的大嗓门将神游的徐清然拉回来。

原来是杨威和洪甜甜也在美丽的银杏树下一起打卡拍照,恰好他觑到了徐清然,张口便喊:“然哥,快来帮我和甜甜拍一张!求求你了!”

两个人手牵手跑到徐清然和沈之行这边,杨威和沈之行也打了一个招呼。

徐清然举着摄像机,很大方地同意:“好啊,拍一张怎么够,我给你们多拍几张,这样美丽的景色不是经常都有,多拍一点当作留恋。”

美景不常有,就像陪伴在身边的人,也不会常在,所以有照片这样的怀念方式。

杨威喜出望外,双手叉腰,鼻子变成匹诺曹的长鼻子,开始忘乎所以地吹起徐清然的彩虹屁:“然哥,有你亲自拍照,必然出手就是精品啊!把我拍帅一点哦,要超过吴彦祖,把我的甜甜拍美一些,要胜过刘亦菲!”

面对这无理的要求,徐清然一阵无语,洪甜甜也不好意思,一抬手掐熄了杨威的“滔滔不绝的异想天开”。

沈之行在一旁安静看徐清然给他们又拍照,又指导他们拍照的地点和动作。

咔咔一顿拍,拍完后,徐清然说:“等我回去用电脑下载,再传给你们。”

“谢谢然哥!”洪甜甜激动,她知道徐清然拍照很有一套,至今摄影社团还挂着他拍的照片当作宣传图。

有这样的专业人士来拍照,又有这样的美丽景色和恋人的相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她望了一眼在一旁的沈之行,下意识地笑着说:“然哥,不然我们也给你和沈学长来拍几张?”

徐清然想都没想,说:“好啊。”

他也没问沈之行的意见,他默认他的小猫不会反对。

杨威知道这摄像机是徐清然的宝贝,接过来的时候颤颤巍巍。

“然哥,我紧脏。”杨威生怕弄坏了他的相机。

“快门会按吧,你只要按一下快门就行。”很罕见的,徐清然第一次对“愚人”杨威这样有耐心,不急不躁。

徐清然走到沈之行身旁,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一颗人少的银杏树下。

银色杏叶在闪闪发光,树下的两个男孩,一个笑得很灿烂,一个脸色平静。

徐清然搂住沈之行的肩膀,傻叉似地摆出他惯性的剪刀手比耶的动作。

“拍好了!”杨威将相机交给徐清然,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然哥,我任务完成了!我要和甜甜去游乐场玩,你要去吗?”

徐清然挥手拒绝:“不去。”

他才不会掺和小情侣之间的事。

他看了看刚刚杨威给他们拍的合照,很是满意。

“沈学长,我发现你很有做模特的潜质。”徐清然以他多年拍照的经验,认为沈之行很上镜。

沈之行淡淡道:“我不卖身。”

徐清然:“……”

他总是跟不上沈之行清奇犀利的思路。

周围的人渐渐变得稀朗,就像照片里失焦的模糊光点。

沈之行在徐清然面前,就像四年前那个炎热充满蝉鸣声的夏季,他们也在一颗树下并肩站在一起。

“老沈。”徐清然向他喊起多年前的旧称,他的声音平常就很好听,这一声“老沈”就像旧时光里添加了伤感,让沈之行身体轻颤,脸色变得沉默了下去。

过往,不应该是尘埃落定的日落。

它还在怀念,在等待一场念念不忘的重逢。

徐清然观察沈之行的表情,心渐渐发跳。

一片黄色的小银杏叶,慢慢从空中坠落,飘在沈之行左半边耳旁。

徐清然伸出右手,银杏叶滑入他的手心。

他触碰沈之行干净的耳鬓,男孩的鬓边逐渐发红。

徐清然薄唇微笑,眼眸望向沈之行。

他的右手从沈之行的鬓边,自然地贴向他白皙冰冷的脸庞,轻轻地挨蹭,如蜻蜓点水,克制地轻抚。

沈之行目光恸红,眼睫毛乖顺地低垂。

他没有抗拒徐清然对他的若有若无的轻抚。

就好像隐隐压抑,却又期待已久。

他把这短暂的碰触当作一场梦。

徐清然脚步靠近他,冰凉的指尖滑过他耳尖,抚摸他的头发。

外界喧闹得要命,沈之行的心跳声却仿佛在他耳边跳跃。

曾经的少年时代,他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色衬衫,安静站在学校后山的樟树下。

湖泊水面波光闪亮,一只白色小猫蜷缩身体,慵懒地睡在少年干净的白色鞋旁。

少年背对着他。

少年不告而别。

四年之后,他重新捡拾起走丢的故人。

他穿过迷雾,故人转身。

就好像曾经的少年,转过身。

至此时,徐清然终于得到他的答案。

他对沈之行,不是语焉不详的怀念,而是清晰无比的心动。

他的答案,昭然若揭。

是他的名字:沈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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