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的时候,从中午起,便有浓厚的乌云蔓延在北附中校园的上空。
乌云一直堆积成块,到了下午,形成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态势。
校园笼罩在黑厚的乌云下。
下午第四节课后,到了晚饭时间,虽然说天空黑云密布,但一滴雨都没有下。
徐清然自认为这雨不会很快落下来,很自信地没有带伞,一脚丫子溜到校园外觅食吃。
刚从餐馆出来,轰轰的雷声震耳欲聋,道道霹雳闪电撕扯天空,不断的狂风将道路上的东西吹得四分五散,行人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徐清然没得办法,到隔壁商超买了一把超大的深蓝色弯钩长柄雨伞,够三个人遮的那种。
瓢泼的大雨将伞面砸得噼里啪啦地响,纵然伞面大,可惜风雨无情,不断从四面八方袭来,徐清然的裤脚被雨水沾湿不少。
他一鼓作气,跑到校门口。
整个校园仿佛是一座雨水雾城。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所有的树木花草建筑物,从高空掉下,汇成雨泉,堵塞在地面。
北附中是一座老校区,地下排水设施已经很多年没有维修。
徐清然走在校园路面上,雨水没过他的脚踝上方,一双球鞋全都被雨水浸湿。
他恍若行走在雨潭里。
我去尼玛的,这该死的校长到底贪污了多少啊,下水道排水这么差!徐清然愤慨地吐槽,一到下雨,几乎没法走路。
好在他身高体长,身姿矫捷,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往教学楼跑。
就在离教学楼不远处的香樟树旁,徐清然忽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雨中。
他毫不犹豫,跑过去,将撑着的深蓝色雨伞偏过去,为他遮雨。
看清楚这个雨中人的脸后,徐清然不由得惊呼一声“卧槽!”
竟然是他的大熊猫同桌沈之行!
“你没带伞吗?”徐清然问沈之行。
沈之行瘦削的身体,如静寂的稻草人,孤独地站立雨幕下。
他的白色衬衫全部被雨水淋湿,湿透了。
头发也伏了下去,发丝末梢淌着丝丝雨水。
“你走吧,我不用你管。”沈之行说。
“你疯了吧,在雨中干嘛呢,要做什么在雨中奔跑的文艺骚年吗??”徐清然不解,不过他自小性格大方,为人很仗义,自然不会容忍眼前这个人在雨中淋雨。
于是他抓起沈之行的手腕,想把他带走。
沈之行的身体踉跄,差点倒下去,他的手,死死地抓住徐清然的手,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我靠,你怎么了?走不了吗?”徐清然蓦然手臂一阵发疼,沈之行抓得太用力,手臂内侧上面留下了红痕。
“我腿麻了。”沈之行低声说,脑袋低垂,看向地面。
他不想麻烦别人,也不会奢求别人在这滔天雨浪中救他。
他稳定身体平衡后,迅速放开了徐清然的手臂。
“来,我背你回去。”徐清然将伞往地上一放,果断地作出决定,“你再淋湿,会感冒的。”
沈之行在犹豫。
徐清然十分强势地将沈之行的腰一揽,蹲下身体,将他背在背上。
地上的深蓝色雨伞被一阵狂风吹跑了。
“你的伞!”沈之行望着在越飘越远的伞,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不要紧,一把伞而已。”徐清然将沈之行背好后,脚力稳健,朝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一楼大厅熙熙攘攘地站满了学生,七嘴八舌地咒骂这狂风暴雨,有的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求雨赶紧停。
背到大厅,徐清然将沈之行轻轻放下。
“然哥!”杨威和周杰在人群中,看到徐清然,叫嚷起来。
从两个人的口中,徐清然得知,整个学校因为这暴雨,全部停电了。
“雾草,妈的,电也没有,水也没有,咋活?”周杰抱怨。
杨威笑嘻嘻道:“没电了,可以不用上晚自习啦,想想就爽!”
过了十几分钟,天色越来越黑,雨还在一直下。
七班班群里老师发了通知,说学校决定晚上不上晚自习,请大家赶紧回宿舍休息,等会儿要清点人数。
“妈的,宿舍也没电,没空调,又热又有蚊子。”周杰想到这些,顿感眼前一黑。
徐清然望了一旁全身湿透的沈之行,决定道:“走,去我家,把兄弟们都叫上。”
“哇,牛逼,然哥万岁!”杨威和周杰一听,变成两只嗡嗡的苍蝇,左右开弓,一个人在左,一个人在右,黏着他们的老大然哥。
徐清然是走读生,他爸徐海是北城市大名鼎鼎的企业家。
徐海怕他的宝贝儿子在学校宿舍住得不好,大手一挥,给他在学校旁边买了一个复式两层的豪华大公寓,离学校很近,走路十分钟的路程。
杨威和周杰之前去过徐清然的公寓,条件非常好,很顶,今天这样的雷雨天气,他们巴不得去公寓蹭空调,蹭电用。
“一起去吧。”徐清然自然地拉住沈之行的手腕,“我家里有电有水,你都淋湿了,最好洗个澡,不然会生病感冒。”
沈之行抬眸看了一眼徐清然,这个人的神色显露的是对他的关心,很真挚,毫不作假。
“嗯。”沈之行轻轻点头,答应。
徐清然见他同意很高兴,把杨威的伞拿了过来,和沈之行一起避雨。
徐清然举着雨伞,将伞面向沈之行那边倾斜。
与此相反,杨威和周杰这一对难兄难弟,你扯我我扯你,生怕对方多占了一点遮雨的面积,把伞往自己这边拉。
到了公寓,徐清然打开中央空调。
杨威和周杰自来熟般地踏进公寓,他们拿出手机,征求徐清然的意见:“然哥,八班的那群兄弟说想过来,让不让?”
徐清然回:“把平时玩的好的人叫来,不能太多,20个左右,你们看着办,顺便给我烧一瓶热水。”
“好嘞!”杨威笑着答应,去烧热水了。
周杰懒洋洋躺在一楼客厅沙发上,有水有电有空调的生活才是人过的嘛。
徐清然将沈之行带到二楼,他平常睡觉的隔壁房间也是一个卧室。
沈之行注意到徐清然的后背全都湿了,是背着自己,被自己的湿衣服染上了雨水。
他的脸色变得如静寂荒原的风,说不出的沉默。
徐清然从衣橱房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睡衣交给沈之行:“这套衣服我从来没穿过,咱们身高体形差不多,你穿应该合适。”
沈之行接过睡衣,到二楼卫生间洗澡沐浴。
他脱下全都已湿透的衬衣和裤子,缓缓用热水冲泡冰凉的身体。
他寒颤似地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汩汩热水使他身体回暖,他感觉身体上附着的黏腻冰寒消失,舒服多了。
洗完澡后,他穿上徐清然给他的睡衣,是纯棉材质的衣服,柔软轻和。
回到房间时,徐清然给他拿来了一瓶热水和一杯橘子汁。
沈之行用毛巾擦拭刚刚洗的头发,默然地看着徐清然,表情纠结。
他想,他应该要对这个人表示感谢。
“哈哈,是不是要说谢谢啊,别那么客气。”徐清然笑容开朗,手搭在他肩上,鼻子翘起,“谁叫本小爷人帅心美呢。”
沈之行:“……嗯。”
“好啦,你先睡吧,晚安。”徐清然走出他的房间,“我和杨威他们在楼下打会儿游戏再睡。”
沈之行拿起橘子汁,出乎意料,是温热的。
他走出房门,看见徐清然在一楼客厅被众多男生围在中间,拿起手机打游戏。
他轻轻关上房门,爬到宽敞柔软的床上,听着窗外阵阵的雨声,逐渐安睡下去。
徐清然洗完澡在楼下,和哥们一起开黑玩王者荣耀。
“曹尼玛,你搞什么飞机啊,杨威,开局就送5个了!”周杰生气地大嚷大叫。
“你奶奶的,对面打野是超标镜,我拿个伽罗,没死十次,你就偷着乐吧!”杨威愤愤地表示不服。
“妈的!举报这垃圾射手!”
“排位挂机四千家!”
“冲啊!”
“操,上王者了!”
“守家!”
……
打游戏的声音此起彼伏,客厅里沙发上和椅子上三三两两地坐着不少男生,神情激动地对着游戏里的人物口吐芬芳。
“然哥,我也想和你组队,带带我!”
“我打了五把,掉了5颗星,气死了,这垃圾匹配机制!”
徐清然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们不要乱吵乱叫:“小点声,楼上有人睡觉。”
到夜间十二点,徐清然让他的众多兄弟哥们睡在一楼,三五个男生在宽2米的床上横着挤着睡,有的男生在沙发上睡。
幸而一楼房间多,勉强可以安顿好他们。
徐清然回到二楼,寻到自己的房间,扑到柔软的床上,几乎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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