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
落日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温葵在前，郁礼在后。
寒潮已过，天气晴好，风刮在脸上不似前两天那般冷。
温葵抓着书包带，漫不经心往前走，心里却揣着不少事。
她不知道如何回应男生的心意，乱糟糟地停下来，转身看人。
温葵突然停下，郁礼有些措手不及。在快要撞到她之前，他刹住脚步，脸上保持一贯的淡然：“怎么了？”
“我们是朋友，对吧？”风中，温葵睁大眼睛，一字一句缓慢问。
“嗯。”郁礼说。
“那你……”她抿唇，边酝酿边说，“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郁礼笑，“祝你考试顺利。”
“尽可能多拿优秀。”
温葵愣了愣，仔细端详男生的眼睛。他戴着眼镜，镜片“遮挡”之下，那双眸显得讷讷的，很真诚。
见他心无旁骛想着学习的事，温葵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他只是单纯觉得她好看？可是，即使审美有差异……
她也不可能比过那么多人吧。
温葵按捺住心底的迷思，没刨根问底。她微仰着头，勾唇浅笑：“学长，也祝你考试顺利。”
郁礼：“谢谢。”
了却一桩事，温葵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她看着快要沉入地平线的太阳，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无论什么爱恨情仇，等考试周结束再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同一时间。
温葵身后，郁礼盯着她一晃一晃的马尾辫，唇角微微上扬。
-
接下来几周，温葵在节奏飞快的复习和考试中度过。
考试结束那天，她和室友们结伴去海底捞。为了用上大学生优惠，四人卡着时间过去，慢慢悠悠吃到十点。
“欸，”桌边，程雪戴着手套剥虾，“你们寒假打算怎么过？”
“我家原计划是去冰城旅行，”周蕴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数1挂掉的话，我大概会丧失旅行资格。”
提及高数，程雪一改往日的“颓废”，信心满满道：“这回有神秘大神带，咱们不会挂的，放心吧。”
傅梦雨托着腮，一脸好奇：“葵葵，你那位大神老乡哪个系的？”
“叫什么名字呀？”
之前只顾着抄题背题，无心八卦，如今考完了，几个人的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就连程雪也开始了。
“男的女的？”
“你俩有火花吗？”
温葵放下筷子，率先回答傅梦雨的问题：“计算机系，郁礼。”
接着看向程雪，“男的。”
“没什么火花。”
“计算机系，郁礼……”
周蕴和傅梦雨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摇头，“没听说过。”
倒是程雪有点印象。
她微眯着眼，翻出校园论坛。
“你们看，是他吧。”
程雪将手机递给温葵，“去年计算机系系草投票，他是第一名。”
周蕴和傅梦雨凑过来。
三人一齐看论坛上的证件照，照片中的男生一头黑色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蓝白校服……
典型的理工男打扮。
和计算机系其他候选人相比，他长得最为顺眼。尽管气质……偏土，但至少够得上“帅哥”这两个字。
看完帖子，几人各归其位。
周蕴：“大神果然很大神。”
傅梦雨：“葵葵，我们几个凑点钱，你找时间请大神吃顿饭？”
程雪拿回手机，搭腔：“如果没空吃饭，送点水果也行？”
“总之聊表心意。”
知道大神长啥样之后，程雪完全没了八卦的心思。无他，她知道温葵喜欢那种荷尔蒙爆棚的痞坏帅哥。
她看的剧全是这种类型。
还有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阴湿小狗勾引年上姐姐……
像郁礼这种看起来爱聊天文地理、只知道埋头做题的……
99.9%不是她的菜。
如果他们真在一起，大概率是因为寂寞，而非爱情吸引。
“学长昨天考完，今天已经回家了。吃饭或者送礼都不太方便。”
温葵思索一番，道：“钱你们先留着，等成绩出来再说。”
周蕴：“没事，你拿着。”
程雪用公筷往温葵碗里夹菜，“你帮了我们大忙，别客气。”
傅梦雨：“雪宝说的对。”
“葵葵，钱你收着。”她笑道，“回家买点车厘子或者草莓吃。”
“算我们请你的。”
温葵没扭捏，一一收款。
“成，谢谢姐妹们。”
……
晚上十点四十分，一行四人吃完火锅，打车回宿舍。十一点，温葵收拾好衣服，排队等洗澡。
十一点零二分，手机屏幕亮起，提示微信来了消息。
YL：回宿舍没？
温葵扫了眼，打字回复。
向日葵：回了。
YL：明天几点的车？
向日葵：十点半。
YL：到了讲一声。
向日葵：好。
聊完，温葵看着手机发呆。
她忍不住多想郁礼“查岗”的意图，这时闺蜜许念给她发消息，问她第二天几点的高铁，几点到筠城。
温葵看到舒了一口气。
她握着手机一一回复，随后和许念分享最近的生活。
聊着聊着，许念忽然问：“下周高中同学聚会，你打算去吗？”
温葵按语音回复：“嗯。”
“你不想去？”
“有点儿。”许念道，“我跟我们班那群男的又不熟，实在不想坐在那儿听他们吹牛逼，还帮忙A酒钱。”
温葵其实也没什么集体荣誉感，她只是想着好歹同学一场，又不是仇人，所以爽快地答应了邀约。
“你不想去就不去。”
“咱们班四十二个人，我觉得最后能去一半就不错了。”
许念沉吟数秒，“算了，我还是去，给班长一个面子。”
温葵：“你什么时候回？”
许念笑，“19号。”
“到时候去找你。”
温葵勾唇，“好。”
-
跨越一千公里回到家，温葵宅了几天没出门，直到许念回来。
又过了几天，温葵如期参加同学聚会。聚会在一家中档餐厅，班长订了一个大包厢，总共摆了三桌。
温葵坐在熟人多的那桌，和许念在一起。一开始，大家吃吃喝喝，三三两两聊天，气氛还算正常。
吃到后面，男生们开始喝啤酒。有人不胜酒力，举着杯子到温葵这桌，向她对面的语文课代表表白。
课代表瞪人一眼，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不要发疯。
男生没退让，急赤白脸：“有男朋友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有机会。加个微信，以后慢慢聊嘛。”
大家都看着，课代表没说话，扫了微信，沉着脸提包走了。
男生见状想追，班长见情况不妙，带人将他拉了回来。
女生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想被骚扰，默默收拾东西离开。温葵跟着走，不久收到班长的Q.Q消息。
宋思蘅：抱歉。
宋思蘅：今天这事儿我负全责，聚餐费用我们男生来出。
宋思蘅：希望你忘掉这个插曲，继续保持愉悦的心情。
温葵寻思是群发，没多想，顺手回了句体面的“外交辞令”。
向日葵：谢谢班长。
向日葵：也祝你开心。
直到许念感叹：“葵葵，宋思蘅不错诶，他说这顿他请。”
温葵愣了下，低头看许念的屏幕。只见屏幕上写着：「很抱歉给大家造成困扰，聚会费用我来出。」
没有回车，没有祝福。
这句更像群发。
温葵愣了瞬，第六感告诉她有事发生。果然到了晚上，她被女同学拉进微信班群，随后，班长加她。
宋思蘅：下周清河公园开放新年花灯，你去看吗？
向日葵：看天气，看心情。
向日葵：心情好可能会去。
宋思蘅：最近心情不好？
向日葵：在等成绩，期末的高数比较难，我担心过不了。
宋思蘅：你还是那么认真。
宋思蘅：[好运喷雾]
说到高数，温葵想起郁礼。自从回家，他们再没联系过。
她退出和宋思蘅的聊天框，鬼使神差点进了郁礼的消息栏。
她敲了两个字又删掉。
顶端出现宋思蘅的消息，问她考不考虑在大学谈恋爱。
温葵怔了下，指尖不小心按到表情包，意外发了出去。
在她准备撤回表情时，屏幕上蹦出一条语音电话邀请。
温葵定定接起。
网络那端，男生语气急切：“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
她刚刚发了一个哭脸。
“我没事。”她解释，“刚才不小心碰到手机，误发的消息。”
那边静了两秒，“你原本想问我什么？遇到不会的题了？”
“今天没写题。”
“学长……”温葵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月亮，喃喃，“有个高中男同学加我微信，问我考不考虑在大学谈恋爱，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电话里，男生陷入沉默。
窗外，天幕漆黑，一轮弯月悬在天空，周围可见几颗疏星。
好半晌，那边出声：“我觉得他可能喜欢你，你对他有好感吗？”
“有一点。”她说着，心里的迷雾逐渐聚拢，“他叫宋思蘅，是我以前的班长，人挺善良，人缘也好。”
“他在哪个城市上学？”
“南广。”
“异地恋很难熬。”
“当然，如果你很喜欢他，可以不在意这些。如果只是想试试，我觉得你有必要慎重考虑一下。”
“异地恋难熬……”温葵放轻声音，“学长，你经历过？”
电话里，男生轻笑一声，像在自嘲：“异地单恋算不算？”
心中摸不清道不明的雾散开，温葵抿紧嘴唇，心忽然跳得很快。
“你单恋谁啊？”
又一阵沉默。
心跳如鼓的瞬间，她听见他说：“一个沉迷数学的姑娘。”
“比我小一岁。”
“家在筠城。”
“她叫什么？”
“我认识么？”
“嗯。”他笑，“你认识。”
“麻烦你帮我问问她，如果她现阶段需要一个男朋友……”
“那个人可不可以是我？”
“好。”温葵看着窗户上映出的自己，脸颊微红，“我帮你问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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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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