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黄毛承担所有冲击力,拽他俩的力道小很多,他俩估计也得当场插草丛里当灌木。
黄毛站直,嘶了声,捋掉头发上的叶子,起来后他连连抹了三把脸,确认脸上没有任何伤痕血迹才稍微放心下来。
真是倒血霉了!
还好没伤到脸。
“我说这位新同学……”
他抬头正训斥两句这个新生,但仰头看见天桥上的人无声朝他打手势,疯狂挥手示意他看面前的情形。
黄毛话音戛然而止,他十分不解。
黄毛低头,黄毛查看。
“……”
一看不知道,再看。
此时,他掌控古希腊学分的会长大人好似软腿虾似的,一下坐到了地上,后怕地缩紧那宽阔的身躯,露出憎恶难过的表情,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害怕,恐惧,仇恨......所有看恶人的情绪哪个没有。
黄毛:?
天桥的导演无声地做出口型:
【继续——!不要停——!】
演上瘾了还?!
黄毛差点暴走,腰后的剧烈疼痛让他说不出话。
寸头小声道:“停下来我们得被扣学分,继续演?反正都到这趴了,谁反抗不是反抗呢。”
言下之意,有人反抗,那必然会有反抗的结果,而他们预设好的结局也顺其自然完成。
宋恪的出现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有的!
可是莫名其妙被撞,这谁受得了!
黄毛忍着腰疼,怒气在眼中疯狂上涨,最终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寸头肩膀上。
气势十足地闷哼一声:“走——”
“哥们腰不行了,哥们——”
黄毛声音虚弱,腰间的阵痛让他泪腺前所未有的发达,飙出泪来了。
学分算什么,他命都要没了。
“行行行,我们收尾,再等等。”寸头安抚道,都到这种地步,他不想放弃。
何况,导演没喊卡。
此情此景,大家都完全脱离剧本。
只有宋恪不知道他们在拍视频,他也不清楚他们的互动,他的心思和视线完全斜在地上的人身上。
听见那三人叽里咕噜不知道再商量什么,猛抬头,盯住。
三人一惊:……
齐齐后退。
“别…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说!”黄毛龇牙咧嘴喊。
这种情况下,有意料外且不知情的人闯进剧本,他觉得太有戏剧冲突了,必须演一下。
顺着前面陈于深扮演的孤立无援的角色和剧情来,谁能想到三个欺负别人的人会被从天而降的“正义使者”制服了呢。
大不了结束之后再和小学弟解释!
宋恪冷哼:“怕不是商量怎么以多欺少吧?”
他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一定没有憋好屁,他还要防止这三人突然冲过来偷袭。
宋恪目光凶狠。
三人有苦难说:……
冤枉啊!
三人绝望地望着地上的陈于深,欲言又止,悄悄使眼色。
怎么还要继续吗?难不成真要干一架?但他们三可禁不住折腾,已经是战损人员了!
黄毛疯狂眨眼睛,朝陈于深示意,嘴上“哎哟哎哟误会误会”地叫个不停。
明示暗示都用了,可是会长呆在原地,不想搭话是怎么回事!?
说话啊!
几人探索的目光落在宋恪眼中,成了不怀好意。
嘴上说着误会,但想握手言和的意思他压根没接收到。
他立刻龇牙:“看什么看?!”
三人又吓得抬头看天,低头望地,试图以此拖延时间。
陈于深嘴角微微下压,或许是怕露馅,过了一会儿,他才伸手扯了扯宋恪的裤腿。
两人挨得很近。
从他坐到地上开始,有道隐晦的视线注视着他,只要他抬头,就能和那道视线撞在一块。
但他不敢轻易对视。
陈于深低声道:“我没事,让他们走吧。”
宋恪大脑些许迷糊,他撞人的力气很大,头顶和耳朵里此时嗡嗡作响。
裤腿那只骨节好看的手揪着他的裤腿,他才缓了神。
身上似乎不止三道目光,灼灼盯着他。
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形......又让他看见打架了,还是众目睽睽下。
宋恪不耐烦抬手拍了拍脑壳,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继续看向三人,嘴唇张合。
“再看把你们创飞!”
他语气恶劣,不自觉模仿黄毛刚刚冲死人的语气,但还带着些许独特的阴阳怪调。
其他人没有动作,继续等指示,坐在地上的陈于深暗暗笑了,听见这熟悉的语气,抬手默默做出解散的手势。
“哎哟,我们走我们走。”黄毛哼唧几声,“我们不欺负他了,再也不欺负了。”
他们怕了还不行吗。
他们走就是了,反正剧情也结束了。
得到结束指令,寸头赶忙和另一个同伴背起双腿打颤支棱不住靠在他身上的黄毛,逃命般逃窜。
教学楼间的空地本就没什么人,现在更是格外冷清。
宋恪重重闭起眼睛,左手拆解着那张折起来的百元大钞,手指灵活,不久,湿热感从掌心蔓延至手臂。
他的手有点麻,手指的活动也逐渐抽搐。
躁意和莫名的焦虑使得他挪不开脚步,更无法继续偏头看陈于深。
怎么办……
怎么解释清楚呢,他现在又是什么状态,生气?还是鄙夷?
还是觉得他劣性依旧,想说教他一番?
陈于深坐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揪着那条宽松裤子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谢谢。”嘶哑的嗓音清晰又干脆,“下次别这样了。”
别这样......他果然是讨厌我。
宋恪手指停下,面上无情,僵硬地拿起被他拆开皱巴巴的钱看了一眼,随后揣进裤兜。
他尽量让自己很正常。
“开学第一天,赚一百,不亏。”
他的确不亏,即便不是想象中的重逢,即便他讨厌他,也不亏。
因为,该生气的,明明是他才对!
“哼?”
身后却传来一声笑,意味不明。
宋恪听见他笑,一顿,随即转身居高临下俯视他。
男人的眼中含带笑意。
又是笑。
他到底笑什么。
宋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笑的?”
陈于深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拾金就昧的行为可不好,那一百块是我.....”
宋恪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只抬起的手骨节分明,手指弯曲似是邀请谁去牵一样。
态度不错,嘴上却说些不爱听的话。
他低眸无视,双手捂住裤兜,“你们在这多久了,眼瞎没看见啊?没人要我还不能捡?再说,我都说我掉了东西,这就是我的钱。”
宋恪硬是没有去回应那只手,捂着口袋的手更紧了。
两人对峙了十几秒,谁也没继续往下说话。
气氛凝固。
陈于深抿嘴,清冷俊逸的面庞有些紧绷,单眼皮上蹦出一根细细的青筋。
最终,他放下手。
两人此时距离不远,却又好像隔了很远。
也是,他们很久没见了。
陈于深迟疑,不知道用什么话题展开,打破他和他现存的僵局。
“你…怎么来了,怎么会报西海大学?你不应该是选择一个和这里天南地北的地方去吗?”陈于深转而问道。
宋恪一怔,随即烦躁地回应:“你管我去哪,我爱去哪里去哪里。”
还天南地北!
他倒是对这种消息记得清清楚楚,不记点有用的!
天南地北能有这里好吗?而且对于他而言,这里的一切,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宋恪深深吸了口气,脸上被太阳晒得灼热,时间不早了,他报道要迟到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再见!”
宋恪大步走向被他冷落的行李箱,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
“咕噜咕噜”的声音又渐行渐远。
“……”
他又没说错什么。
和他天南地北各自飞,不是当年宋恪给他发的消息里,他自己说的吗?
嗯,那些消息里,还有好多两不相见的诅咒。
回想起一些事情,陈于深闷闷一笑。
他曲起一条腿坐在地上,将那只空荡荡的手挂在上面,他看了看挂着红色的污渍的手心,蓦地笑出声。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从看见宋恪开始,内心踊跃出的情绪,有开心,有庆幸,又有不解。
“我们又见面了,格格。”
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另一边,宋恪走出拐角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道路,怎么不跟上来?
撇嘴,又往回退。
走到路口,看到还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陈于深。
他歪头,无语了。
“坐在地上装可怜很好玩吗,陈于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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