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裕年到家洗完澡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
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股脑地往洗衣机里扔，按下启动键后走到客厅抄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洗衣机开始高速运作起来，注水的声音在一个人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贺裕年往沙发上一摊，两腿交叠着翘在面前的桌子上。
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他不咸不淡地“啧”了声，在电话自动挂断后又打了过去，这回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哎哟，大忙人找我什么事啊？”慢悠悠的男声率先从手机那头响起。
贺裕年没有一点好脾气地张口就骂：“去你的，不就是刚才没接你电话吗？至于这么计较吗你？”
“你挂我电话你还有理了？这么久才给我回过来肯定是挂完就忘了这事，现在才想起来吧？”
“……”被说中了的贺裕年安静了两秒，有些心虚地给对方道歉：“行行行，算我对不起你，到底什么事啊？”
他坐直身体伸手去够放在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还没点上烟就听见对面说：
“我转学了。”
贺裕年点了烟，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撇，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干嘛？和谁干起来了还给自己弄转学了。”
“滚，以为谁都和你似的。”顾元洲笑骂道，“就是想去点安静的地方待一阵子，转学回老家了。”
“啊？”贺裕年皱了皱眉，“不是，你他妈的转学转回老家去了？”
“是啊。”顾元洲淡定道。
“哪个老家？”
“我外公这边。”
“……”贺裕年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又继续问：“到底什么情况你能不能说的再清楚点？”
“我那个后妈怀孕了，我在家待着碍事，还不如离他们远点。”
“草。”贺裕年骂，“你走什么走，之前你爸说要娶她的时候不是还和你保证了不会再生吗？现在算怎么回事？
”说是不小心怀上的。”
“放他妈的屁，射没射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不小心，我看他存心的！”
“唉唉唉，说话别那么糙行吗？”顾元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家都心知肚明，反正人家嫁进来这么些年也没怎么样我，他们想要一个孩子就要一个吧。”
“那你干嘛还要走？”贺裕年吸了口烟，他身边总共才那么几个朋友，现在还要走一个，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待在那怪尴尬的，而且看我爸的样子总怕我会做些什么伤害他那个孩子的事，倒不如走了让他安心些。再说了，我外公这阵子身体也不太好，我正好回去陪陪他。”
“你人在哪？我去找你。”贺裕年说着起身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准备去门口穿鞋。
“得了吧，哥们我在高铁上呢，你怎么来，上天还是遁地？”
“我擦？你速度这么快，今天就走啊？”贺裕年一听又倒回了沙发上。
“我给过你机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出发去高铁站，谁让你自己不接的。错过了就是没缘分。”顾元洲缓缓道。
“……”贺裕年嘴角抽了抽，合着还是他的错了。
“所以你为什么挂我电话？”顾元洲问。
“哦对，我还没找你算这个电话的账。”贺裕年终于想起来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第二个目的。
“我当时偷听墙角呢，躲得好好的被你一通电话全搅和乱了。”
“哟，那我不知不觉中还干了件好事 啊。”顾元洲故作惊讶道。
“滚。”贺裕年笑骂。
“所以你偷听什么偷听到连我的电话都不接？”顾元洲问他。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周围还有认识的人和你一样……”
“一样帅？”顾元洲打断他，“不会吧兄弟，你突然这么夸我多少有点恶心了。”
“……一，样，是gay。”贺裕年无语地一字一句道。
“长得怎么样？”
“长得还可以吧。”贺裕年回想了下苏昱霖的相貌，要真说起来长得好像是挺好看的。
“比你好看就对了。”他说。
“是吗？”顾元洲笑起来，“这长得比我还好看的人我还真挺好奇长啥样的，有照片吗？”
“没有，不过我有他vx，我看看他朋友圈有没有发过吧。”贺裕年说着点进不久前刚加上的人的头像。
苏昱霖的朋友圈里没有什么人像照，大多数是在学校画完的作品以及在各个地方拍摄的落日彩霞。
贺裕年翻了翻，感觉自己仿佛闯进了什么小型艺术展览会。
接着往下翻去，他又看见连着好几条猫咪的照片，手指一顿，从最初刷到的那条开始点进去一张张看了起来。
苏昱霖应该是养了两只猫，一只橘猫和一只彩狸，两只小家伙吃饭、玩耍、睡觉都以照片的形式被记录了下来。
唯一一张有苏昱霖出镜的照片里依旧没有拍到他的脸，入镜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还有看上去十分柔软的睡衣。
圆滚滚的大胖橘被苏昱霖一只手抱在怀里，紧贴着苏昱霖闭着眼睛睡得安稳。
贺裕年看了眼配文：长太快了，差点抱不动他。
“有吗？”顾元洲问。
“没有。”贺裕年说，十分顺手地给那条朋友圈点了赞。
点完反应过来这是苏昱霖以前发的，又想把赞取消掉。
手指还没碰到屏幕，转念一想反正取不取消点赞对方都会收到通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关于猫咪的全部朋友圈赞了个遍。
“反正我看不出来他喜欢男的。”贺裕年喃喃道。
“你要是看的出来那才奇怪。万千世界无奇不有，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还会碰上更多的。”顾元洲的声音仿佛一首不完整的曲子般断断续续，中间还夹杂着乘务员叫卖的声音。
“行了，总之要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这边信号不是特别好，先挂了，有事给我发信息。”顾元洲说。
“哦……”贺裕年还没说完，对方立马就挂断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心想刚才自己应该在顾元洲说信号不好的时候就先挂电话的。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几分钟，又一个弹射起步拿起手机给自家母上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电话时还有些惊喜：“小年啊，回家了没啊？今天在学校没和人闹矛盾吧？”
“回家了，没和人吵架。”贺裕年先是一一答了贺母丢出来的问题，才问道：“妈，你知道顾元洲转学回老家的事吗？”
“知道啊。”贺母说，“他没和你讲吗？”
贺裕年：“……讲了。”准确来说是刚听人家说完。
“你先别着急上火，我也跟元洲说了让他来我们家住，主要是他有自己的考量我才没有接着劝他。他外公身体不好，最近还住院了你是知道的，那孩子也是想着回去陪陪老人家，不可以因为这事跟人家吵架知道吗？”
“我没有和他吵架。”贺裕年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和他哥都这么大年纪了他妈还总是把他们当小孩子看，每次说话都仿佛在和刚上幼儿园的小孩说话一样。
“没有就好。”贺母笑说，“你爸爸要和你说两句话。”
“啊？这就不要了吧。”贺裕年本能地把手机从自己耳朵边拿远了些。
下一秒，带着威严的，哪怕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震慑的声音响起：“贺裕年？”
“我在我在，您有什么事说吧。”贺裕年有些犯怵，哪有人一上来就叫全名的。
“还有一个月要期中考了吧？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在准备。”贺裕年随口道。
要不是他爸今天问他，他都快忘了还有期中考的事。
现在在中专每周都上不到几节文化课，他都快忘了语数英三科也是要考试的事情了。
“你最好是有点自觉性，别以为读了中专就是去混着过日子的，该管的我还是会管，你听见没有？”
“是是是，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要早起我明天也要上学，就这样，挂了。”贺裕年快速说完快速挂断，动作不带一丝犹豫。
“要有点自觉性，别以为去了中专就是去混日子的。”贺裕年学着电话那头老爸的模样重复了一遍这些话，说完自己乐了起来。
“谁爱学谁学。”他说。
他抱着手机回了房间，书包被扔在门口摆着的柜子上始终就没有打开过。
——
苏昱霖洗漱完爬上宿舍床时，原本放在床头的手机弹出了几条信息。
他打开看了眼，是张绍给他发的信息，问他睡了没，想约他明天晚上出去逛操场。
苏昱霖没有回他，看完对方说了什么后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朋友圈那栏很明显地亮着红色数字，他愣了愣，自己今天应该没有发过什么内容才对。
点进去看了眼，是贺裕年点赞了他之前发的的朋友圈，而且赞的还都是有关于猫的内容。
这么喜欢猫吗？
苏昱霖疑惑，也点进贺裕年的朋友圈看了眼。
对方的朋友圈仅三个月可见，但贺裕年这三个月来发的朋友圈比他大半年来发的还要多。
不管是文字还是照片，贺裕年似乎是把朋友圈当成了日记本，一有什么事就往上面发。
苏昱霖一条条看过去，文字内容大多是吐槽学校的食堂，照片则多数是和朋友出去玩时拍的合照。
贺裕年拍照上镜，点开照片时总能将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苏昱霖想起谭锦说过的话，贺裕年的脾气真的有那么不好吗？他感觉不像。
将贺裕年的朋友圈翻完后，他礼尚往来地给对方配了图的内容也点了赞。
来了来了，感谢观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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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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