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站在廊下,望着池中的锦鲤,忽然转头对苒苒道:“下月曜雪玥星的冰莲该开了,一起去看?”苒苒正弯腰逗弄池边的一只白猫,闻言指尖微顿,随即笑道:“好啊。”阳光落在她发间的赤金簪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与殿内的牡丹、池中的锦鲤,还有身侧众人的笑靥,融成了一片温暖的景。
丹宸殿的百花宴散时,日头已斜斜挂在绛霄城的飞檐上。纳兰嫣然拉着苒苒的手往彤云阁去,红衣裙摆扫过阶前的落英,留下一串细碎的花痕:“阁里新酿了桃花酒,用的是三月里收集的晨露,萧炎说配着你带来的广寒桂蜜正好。”
萧炎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提着个朱漆食盒,里面是刚从朱焰宫御膳房取来的点心。他时不时偏头看纳兰嫣然,见她鬓边簪的赤玉花钿有些歪了,便抬手替她扶正,指尖擦过她的耳廓时,纳兰嫣然回头对他笑了笑,眼尾的弧度比殿里的牡丹还要柔。
彤云阁的窗正对着赤凰京的朱雀大街,街上往来的商贩挑着各色物件,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东方红老爷子已在阁内的梨花木桌边坐定,大红衣袍铺在椅上,像团燃烧的火。见苒苒进来,他指了指桌上的琉璃盏:“这是用龙涎香熏过的,你月神体质偏寒,用这个温酒正好。”
朴水闵刚要替苒苒斟酒,易阳欣儿却提着裙摆从外进来,身后的火翅带起一阵暖风,将阁内的桃花香吹得更浓了:“月神妹妹可不许先喝,我带了火晶果来,泡在酒里最是暖胃。”她将一碟通红的果子放在桌上,火红色的指甲划过果壳,竟渗出些细碎的火星——那是她的本源灵力,能让果子的甜味更透。
帝俊随后踏入阁中,紫金玄衣上还沾着些殿外的花香。他没坐主位,反而在苒苒身侧的空位坐下,目光落在她面前的琉璃盏上:“少喝些,你的灵力与火性相冲。”话虽霸道,却伸手将她面前的酒盏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换了杯温热的桂蜜水推过去。
苒苒握着温热的水杯,指尖触到杯壁上雕刻的月纹——是昨夜朴水闵特意寻来的广寒宫旧物。窗外的日头渐渐沉了,彤云阁的檐角亮起一串朱红灯笼,灯光透过窗纸映进来,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流动的画。
萧炎忽然起身,从食盒里取出个白玉碗,里面是切成薄片的冰晶糕:“这是用你上次说的南极冰岛寒髓做的,试试?”他先给东方红和帝俊各递了一块,最后才放到纳兰嫣然面前,碗沿擦过她的手指时,两人的指尖都泛起淡淡的龙纹光晕——那是他们夫妻间特有的灵力共鸣。
苒苒咬了口冰晶糕,凉意从舌尖漫到心口,却不觉得寒。她望着桌上众人的笑靥,忽然想起昨夜在广寒宫看的星子,那时她还以为自己的世界只有清冷的月光,此刻才发现,原来火光与暖意,也能融在月色里,像这杯温好的桃花酒,既有花的甜,又有月的清。
窗外的朱雀大街渐渐安静了,只有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易阳欣儿剥了颗火晶果递到苒苒嘴边,凤眼弯成了月牙:“明日去朱焰宫看焰火吧?萧炎新制了能开出月形的烟花。”苒苒含着果子点头,见帝俊正低头替东方红斟酒,褐金深瞳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比广寒宫的任何一夜都要暖。
朱焰宫的焰火要等到戌时才放,未时刚过,纳兰嫣然便拉着苒苒往宫后的花囿去。红衣裙摆在石板路上曳出细碎的声响,她指尖拂过一株开得正盛的朱槿,花瓣上立刻凝出颗颗露珠——那是她以龙灵力催出的晨露,沾在叶尖上,像撒了把碎钻。“萧炎说这花囿的土混了药王星的灵壤,你看这朱槿,竟能开足四季。”
苒苒俯身轻嗅,花香里混着淡淡的药草味,是萧炎身上常有的气息。不远处,萧炎正蹲在药圃边侍弄几株罂粟花,红衣下摆沾了些泥土,却毫不在意。见纳兰嫣然望过来,他随手掐了朵最艳的红花,簪在她鬓边:“刚凝的花蜜,甜的。”纳兰嫣然笑着偏头,耳坠上的赤玉珠晃出细碎的光,恰好花蜜萧炎手背上——他手背上还留着昨日炼药时烫出的红痕,此刻正被她的指尖轻轻抚过。
“月神妹妹也来试试?”东方红老爷子的声音从花囿入口传来,他拄着龙头拐杖,大红衣袍上的金龙在日光下闪着光。他身后跟着帝俊和易阳欣儿,帝俊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削好的冰晶果;易阳欣儿则捧着个锦盒,见了苒苒便打开,里面是十二支缠了红绳的玉簪,“这是我用火焰灵力温过的暖玉,你带在身边,夜里就不怕寒了。”
苒苒刚接过锦盒,就见朴水闵从花囿外跑进来,熹黄色裙摆上沾了些草屑:“公主,十二月亮女姐姐们送了广寒宫的桂花糕来,说配着赤凰京的花蜜茶正好。”话音刚落,十二月亮女已提着食盒进来,兰花捧着茶盏,杏花端着糕碟,十二道身影在花囿里站成排,白裙与花影相映,竟比朱槿还要清丽。
帝俊将竹篮里的冰晶果分给众人,褐金深瞳落在苒苒鬓边——她今日没插赤金簪,只别了支纳兰嫣然送的朱槿花,花瓣上的露珠顺着发梢滑落,沾在白裙的月华纹上,竟像落了片星光。“广寒宫的桂花,比这朱槿香?”他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间的雷纹。苒苒抬眼,见他眼底映着花影,竟比往日柔和了些,便笑道:“各有各的好,就像赤凰京的日头和广寒宫的月光。”
易阳欣儿闻言笑出声,火翅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一阵暖风:“月神妹妹这话在理。”她拉过苒苒的手,将一支暖玉簪插进她发间,“你看,红衣配白裙,暖玉配月光,本就该在一起才好看。”
戌时的梆子声响起时,众人已坐在朱焰宫的观星台上。萧炎点燃引线的刹那,第一簇焰火直冲天际,在墨色天幕上炸开朵巨大的月形花,银辉落下来,竟比广寒宫的月色还要亮。紧接着,赤凰、金龙、朱槿的形状接连在天上绽放,最后一簇焰火炸开时,竟化作漫天细碎的光点,像谁把银河撒在了天上。
苒苒望着天幕,忽然感觉手被轻轻握住。她转头,见帝俊的手覆在她手背上,紫金玄衣的袖口滑下,露出腕间的雷纹玉镯——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辰礼,据说能中和他过盛的火焰灵力。“下月冰莲开时,我陪你去曜雪玥星。”他的声音混在焰火的轰鸣里,却异常清晰,“带足暖玉膏,再让萧炎炼些驱寒的药。”
苒苒笑着点头,指尖回握过去。身旁,纳兰嫣然正靠在萧炎肩上,看他用灵力接住一片飘落的焰火碎屑,碎屑在他掌心化作颗小红珠,被他塞进她手里;东方红老爷子拄着拐杖,望着天上的焰火,大红衣袍的衣角被风吹起,与远处的火光融在一起;易阳欣儿的火翅半展着,金冠上的红宝石映着漫天光点,凤眼弯成了月牙。
焰火落尽时,天边露出几颗亮星。苒苒望着最亮的那一颗,忽然觉得,或许所谓的圆满,从来不是独守一片月光,而是能在火光里,在花香中,在身边人的笑靥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温暖。就像此刻,她手心里的温度,比广寒宫的任何一夜都要真切。
朱焰宫的焰火余温尚未散尽,东方红老爷子便拍着帝俊的肩提议:“明日去绛霄城的龙泽湖泛舟如何?那湖里的灵鱼能吐珠光,苒苒丫头许是喜欢。”他大红的衣袍在夜风中拂动,袍角金龙仿佛要跃入远处的灯海,“我让后厨备些醉鱼草,萧炎小子再用灵力催催,保管灵鱼聚着不肯走。”
苒苒正低头看着掌心帝俊方才塞来的暖玉——玉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闻言抬头时,恰好对上纳兰嫣然的目光。她红衣上的凤凰纹在宫灯映照下泛着柔光,笑着点头:“龙泽湖的晨雾最是好看,我去年和萧炎去时,还采了些雾珠酿蜜。”萧炎站在她身侧,闻言从袖中取出个琉璃瓶,瓶内流转着淡紫色的光:“这便是用雾珠和罂粟花蜜酿的,月神妹妹尝尝?”
易阳欣儿伸手接过琉璃瓶,指尖的火纹轻轻划过瓶身,瓶内花蜜立刻泛起暖意:“还是我来温温,免得伤了妹妹的寒体。”她倒出一小盏递过去,凤眼弯成新月,“明日我带些火蚕丝织的披风,湖上风大,正好用。”
次日天刚蒙蒙亮,龙泽湖的晨雾便像牛乳般漫在水面。帝俊的紫金龙舟泊在岸边,船舷雕刻的金乌图腾在雾中若隐若现。苒苒踏上船时,脚边忽然掠过一抹熹黄——朴水闵正蹲在甲板上摆放食盒,里面是十二月亮女连夜做的桂花糕,“公主你看,兰花姐姐还在糕上刻了广寒宫的桂树纹。”
东方红老爷子拄着拐杖率先入座,船身微晃时,他袖口滑出个小小的龙形玉佩,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这是红王家的传家宝,”他拿起玉佩递给苒苒,“能聚月华,你带在身边,夜里打坐时灵力能顺些。”玉佩触手温润,上面的龙纹竟与她白裙上的月华纹隐隐呼应。
船至湖心,萧炎指尖凝出一缕淡绿灵力,轻点水面。刹那间,无数银鳞灵鱼从雾中涌来,鱼尾扫过水面,溅起的水珠在晨光中化作颗颗珍珠。纳兰嫣然笑着撒下醉鱼草,红裙随船身轻晃,竟与灵鱼的银鳞映出虹光。“你看那尾最大的,”她指着湖心一尾金鳞鱼,“去年它还只有巴掌大,如今竟能吐金珠了。”
易阳欣儿忽然展开火翅,暖光穿透晨雾,将湖面照得一片通明。“妹妹快看!”她指向东方,雾霭中渐渐浮出一轮红日,而西方天幕上,半轮残月尚未隐去。日月同辉的刹那,苒苒忽然感觉灵力在体内轻轻涌动——那是月华与日光在玉佩中交融的暖意。
帝俊站在她身侧,褐金深瞳映着湖上的光影:“下月冰莲开时,曜雪玥星的日月也会这样同辉。”他抬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擦过她鬓边的暖玉簪,“到时候,把东方红老爷子的玉佩带上。”
苒苒望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想起初到太阳焰星时的惶恐。那时她总觉得自己的月光与这里的火焰格格不入,可此刻,晨雾中的珠光、灵鱼的银鳞、身边人的笑靥,还有帝俊指尖的温度,竟都像这湖上的日月,在她心里融成了一片温柔的光。船尾的水波漫过船舷,将众人的影子揉碎在水里,又随着涟漪,慢慢漾向远方。
从龙泽湖回来时,赤凰京的日头已升至中天。纳兰嫣然拉着苒苒往朱焰宫的暖阁去,红衣裙摆扫过阶前的梧桐叶,留下浅浅的痕:“萧炎新炼了些‘融雪丹’,说是用曜雪玥星的冰髓和药王星的暖阳花做的,你带在身边,冰莲花期再寒也不怕。”
暖阁里烧着银炭,空气里飘着罂粟花蜜的甜香。萧炎正坐在紫檀木桌边碾药,红衣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着些药粉。见两人进来,他放下药碾,从锦盒里取出个羊脂玉瓶:“这丹不用吞服,捏在手里就能化寒气。”他倒出三粒递给苒苒,又顺手拿过纳兰嫣然鬓边沾着的一片梧桐叶,指尖轻轻一捻,叶尖竟开出朵极小的红花。
“还是萧炎细心。”东方红老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拄着龙头拐杖,大红衣袍上落了些阳光,袍角的金龙仿佛镀了层金。他身后跟着帝俊和易阳欣儿,帝俊手里提着个竹笼,里面装着只雪白的兔子——是从广寒宫特意引来的月兔,红眼睛在暖光里闪着亮。“苒苒丫头不是喜欢兔子吗?这只通人性,能陪你说话。”
易阳欣儿走到桌边,火翅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一阵暖风:“我让弄玉备了火晶果干,配着萧炎的花蜜茶正好。”她拿起一颗果干递到苒苒嘴边,凤眼弯成月牙,“你看这果干的纹路,像不像朱焰宫的焰火?”
苒苒含着果干点头,目光落在帝俊怀里的月兔身上。那兔子正用小鼻子蹭帝俊的玄衣袖口,褐金深瞳里映着兔耳的影子,竟比往日柔和了些。“它叫‘雪团’,”帝俊将兔子递给苒苒,“昨夜西烨用雷电灵力温过笼子,不冷。”
朴水闵刚要接过兔子,十二月亮女中的牡丹却提着食盒进来:“公主,我们酿了桂花酒,用的是今年广寒宫的新桂。”酒盏刚斟满,暖阁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赤凰京的孩童们在放纸鸢,五颜六色的鸢影在日头下飘着,像极了朱焰宫那晚的焰火。
东方红老爷子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纸鸢笑:“想当年我和帝俊小子也爱放鸢,那时他总爱放金乌形状的,说要比天上的太阳还亮。”帝俊闻言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间的雷纹——那雷纹玉镯还是苒苒去年送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光。
苒苒抱着雪团走到帝俊身侧,见他望着纸鸢出神,便轻声道:“下月去曜雪玥星,我们也放纸鸢吧?放月形的,和金乌鸢一起飞。”帝俊转头看她,褐金深瞳里映着暖阁的灯光,还有她白裙上的月华纹:“好。”
暖阁外的日头渐渐斜了,梧桐叶在地上铺成金毯。纳兰嫣然靠在萧炎肩上,看他用灵力将桂花酒温得正好;易阳欣儿正教朴水闵叠纸鸢,火红色的指尖在纸上划过,留下细碎的火星;东方红老爷子拄着拐杖,和十二月亮女说笑着,大红衣袍的衣角在风里拂动,与暖阁里的灯光融成一片温暖的景。苒苒抱着雪团,靠在帝俊身侧,闻着桂花酒的香,听着众人的笑,忽然觉得,这太阳焰星的暖意,早已悄悄漫进了她的广寒宫,像此刻怀里的雪团,温温的,不冷了。
暖阁里的银炭燃得正旺,将众人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忽长忽短。纳兰嫣然正用指尖轻点桌上的融雪丹,丹丸在她掌心泛起淡淡的红光——那是她龙图腾的灵力在与丹药共鸣。“下月去曜雪玥星,得带上些朱焰宫的火绒草,”她抬眼对苒苒笑,红裙上的凤凰纹在暖光里仿佛要振翅,“那草见了寒气就会发热,铺在帐子里最是暖和。”
萧炎坐在她身侧,正用玉杵碾着新采的罂粟花粉,闻言头也不抬:“我已将火绒草烘干了,装在琉璃袋里,遇寒自会化开。”他指尖沾了些粉色花粉,随手抹在纳兰嫣然的发梢,像落了点胭脂。纳兰嫣然笑着拍开他的手,却反手摘下鬓边的赤玉花簪,替他别在衣襟上:“这样才好看。”
东方红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站起身,大红衣袍扫过地面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响。“朱阙都的老匠人新铸了套冰纹茶具,”他望向帝俊,褐金深瞳里带着笑意,“说是用曜雪玥星的寒冰髓和赤凰京的火山铜合铸的,既能盛热茶,又不会烫着手,正适合苒苒丫头用。”
帝俊指尖轻叩桌面,紫金玄衣的袖口滑下,露出腕间的雷纹玉镯。“我已让人去取了,”他看向苒苒,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雪团上——那月兔正啃着朴水闵递来的桂花糕,红眼睛眯成了线,“顺带让秦弘基备了鹰族的雪羽毯,据说能隔绝寒气。”
易阳欣儿忽然起身,火翅在身后展开半幅,暖光将她的红衣染得更艳。“我这几日新练了支舞,”她走到暖阁中央,金冠上的红宝石映着灯光,“叫《日月同辉》,下月在曜雪玥星的冰莲池边跳给你们看。”说罢,她足尖轻点,红衣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裙摆上的火纹竟真的泛起细碎的火星,像把天上的焰火引到了阁中。
苒苒抱着雪团站起身,白裙上的月华纹随动作轻晃,与易阳欣儿的火光交映成辉。“我也备了支曲子,”她轻声道,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十二月亮女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笛和琵琶,“用广寒宫的桂木琴弹,配姐姐的舞正好。”
暖阁外的日头渐渐沉了,朱凰京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像串起了满天星子。萧炎将温好的桂花酒分给众人,琉璃盏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东方红老爷子喝了口酒,笑着对帝俊道:“你当年总说,太阳焰星的火最烈,容不得半点寒气。如今看来,这月光融了火,倒更暖了。”
帝俊望着苒苒被灯光映红的脸颊,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指尖触到她耳后的暖玉簪,那玉的温度竟与自己掌心的温度渐渐合在一起。“嗯,”他低声应道,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笑靥,“是暖了。”
雪团在苒苒怀里打了个哈欠,将小脑袋埋进她的裙摆。窗外的风卷着桂花香吹进来,混着暖阁里的酒气和药香,像把这满室的暖意,都揉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离出发去曜雪玥星还有三日,赤凰京的朱焰宫已堆满了各色行装。纳兰嫣然正指挥着侍女将一叠叠火绒草织的锦被装车,红裙在忙碌的人潮中像团跳动的火焰。“这是用三层绒线织的,”她拿起一条盖在朴水闵肩上,指尖拂过锦被上的凤凰纹,“就算在南极冰岛的寒夜里,也能焐出一身热汗。”
萧炎蹲在一旁整理药箱,红衣下摆沾了些药草碎屑。他从箱底翻出个巴掌大的琉璃瓶,瓶内装着半瓶金色的粉末:“这是药王星的暖阳砂,撒在帐角能引阳气,蚊虫都不敢靠近。”说话间,他忽然抬手接住一片从窗外飘来的梧桐叶——叶尖已染上秋霜,他指尖凝出缕淡绿灵力,叶上的霜竟化作颗颗露珠,顺着叶脉滚进他掌心的琉璃瓶里。
“萧炎这手‘凝露术’越发精进了。”东方红老爷子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他拄着龙头拐杖,大红衣袍上绣的金龙在晨光中闪着光。身后跟着帝俊和易阳欣儿,帝俊手里提着个玄色木箱,箱角刻着金乌图腾;易阳欣儿则捧着个红漆食盒,见了苒苒便打开,里面是十二块嵌着火晶果的糕点:“这是弄玉新做的‘流心糕’,用我的火灵力烘的,内里的果馅是烫的,吃的时候小心。”
苒苒刚拿起一块糕点,就见十二月亮女提着个巨大的竹篮进来,里面装着广寒宫的桂花、雪莲和冰晶髓。“公主,我们把广寒宫的灵泉装了三坛,”兰花笑着说,“萧炎大人说,用这泉水煮曜雪玥星的冰莲,能酿出最清的酒。”
帝俊将玄色木箱放在桌上,打开时,里面竟是一套冰纹茶具——茶杯壁上雕刻着日月同辉的纹样,触手温润,果然是朱阙都老匠人铸的那套。“这茶具里混了我的雷纹玉髓,”他拿起一只茶杯递给苒苒,“就算盛着沸水,外壁也只会温温的。”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鹰唳声。众人抬头,见鹰族首领秦弘基骑着一只巨大的金雕落在殿前广场,雕背上驮着个雪白的绒毯。“陛下,雪羽毯送来了。”秦弘基翻身落地,双手将绒毯呈上,“这毯子里织了鹰族的暖阳羽,叠起来能放进袖袋,展开却能铺满整个寝殿。”
易阳欣儿摸着雪羽毯上的绒毛,忽然笑道:“下月冰莲开时,我把《日月同辉》舞跳给金雕看,说不定它们还能衔着花瓣伴舞呢。”纳兰嫣然闻言笑着点头:“那我就让萧炎用灵力催开满园的冰莲,让花瓣落得像雪。”
苒苒望着满殿的行装和众人的笑靥,忽然觉得怀里的雪团动了动——那月兔正用小鼻子蹭她的手,红眼睛里映着殿内的火光与珠光。她低头轻嗅,空气中混着广寒宫的清冽、太阳焰星的暖意,还有药草的香、糕点的甜,像把所有的温柔都揉在了一起。
帝俊站在她身侧,褐金深瞳里映着她鬓边的暖玉簪:“明日出发时,让西烨用冰火麒麟的灵力护着马车,既不会冷,也不会烫。”苒苒抬头看他,见他眼底的光比殿内的烛火还要亮,忽然笑着点头:“好。”
殿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却被易阳欣儿的火翅卷起来,化作点点火星飘向空中。远处赤凰京的钟声传来,带着绵长的暖意,仿佛在为三日后的行程,轻轻敲打着前奏。
出发去曜雪玥星的那日,赤凰京的天刚蒙蒙亮,朱焰宫前的广场上已停了三辆鎏金马车。头一辆是帝俊的座驾,车厢壁上嵌着夜明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中间一辆归苒苒,车帘绣着十二朵月亮花,正是十二月亮女的纹样;最后一辆载着东方红老爷子和纳兰嫣然夫妇,车辕上雕刻着红王家的龙图腾,远远望去像团流动的火。
萧炎正弯腰检查马车底的暖玉砖,红衣下摆沾了些露水。“这砖是用火山铜和冰髓合铸的,”他指尖敲了敲砖面,发出清脆的响,“行车时会自动发热,就算过南极冰岛也冻不着车轮。”纳兰嫣然站在他身侧,手里提着个锦袋,里面装着用罂粟花蜜腌的果脯:“刚让端怀热了牛乳,你先垫垫肚子。”说话时,她自然地替他拂去发梢的草屑,指尖擦过他耳后时,两人的手腕同时泛起淡淡的龙纹光晕。
东方红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走过来,大红衣袍上的金龙在晨光中仿佛要活过来。“秦弘基的鹰族已在前头探路了,”他拍了拍帝俊的肩,褐金深瞳里带着笑意,“西烨那小子也带着冰火麒麟候在十里外的驿站,说是要用灵力替马车开道,免得遇上暴风雪。”帝俊正低头给苒苒的马车系防滑链,链上的雷纹玉片在他掌心泛着光:“让弄玉和端怀跟着欣儿的车,她的火翅能驱散寒气。”
易阳欣儿的火翅在身后展开半幅,暖光将她的红衣染得更艳。“我把火晶果干装了三大箱,”她走到苒苒的马车边,金冠上的红宝石映着车帘上的月亮花,“雪地里嚼着最是暖胃。对了,弄玉还织了副火蚕丝手套,你握着缰绳时正好用。”
苒苒刚接过手套,朴水闵抱着雪团从宫里跑出来,熹黄色裙摆上沾了些桂花糕的碎屑:“公主,十二月亮女姐姐们把广寒宫的桂木琴装上车了,说冰莲池边弹正好。”雪团在她怀里动了动,小鼻子嗅了嗅,忽然挣脱怀抱跳上马车,蜷在铺着雪羽毯的软垫上,红眼睛眯成了线。
辰时刚过,车队缓缓出发。车轮碾过赤凰京的青石板路,发出平稳的声响。苒苒掀开车帘望去,见纳兰嫣然正靠在萧炎肩上翻看药草图谱,东方红老爷子闭目养神,龙头拐杖斜放在膝头,帝俊的马车就在不远处,紫金玄衣的一角从车帘缝里露出来,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起伏。
行至正午,车队抵达西烨等候的驿站。冰火麒麟王子正站在驿站外的空地上,身后跟着两头通体雪白的麒麟,见车队来,立刻上前用灵力在马车周围布下结界——结界泛着淡淡的蓝红光晕,将刺骨的寒风都挡在了外面。“前面就是南极冰岛的地界了,”西烨对帝俊道,“我已让麒麟用体温焐热了路面,车轮不会打滑。”
苒苒的马车刚驶过结界,就见窗外飘起了细雪。雪片落在车帘的月亮花上,竟被暖玉砖的热气融成了水珠,顺着花纹滚下来,像串起了细小的珍珠。她拿起易阳欣儿送的手套戴上,指尖立刻传来暖意,转头时,正见帝俊的马车放慢速度,与她并行。车帘掀开一角,褐金深瞳在雪光里映着她的影子:“冷不冷?西烨的结界能撑到冰莲池。”
苒苒笑着摇头,指了指车座下的暖玉砖:“萧炎的暖玉砖比炭火还热。”雪团从软垫上抬起头,对着窗外的雪片吱了一声,仿佛也在附和。远处,纳兰嫣然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萧炎低低的回应,还有东方红老爷子敲拐杖的声响,像把这满路的风雪,都揉成了温暖的模样。
车队驶入南极冰岛地界时,雪下得更密了。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西烨布下的红蓝结界泛着暖光,将风雪挡在三尺之外。苒苒掀开车帘,见纳兰嫣然正从马车上探身,用指尖接住一片雪花——那雪花在她掌心未及融化,竟化作颗颗细小的冰晶,折射出虹光。“你看这冰,”她对苒苒笑,红裙在雪地里像簇跳动的火焰,“比赤凰京的琉璃还透亮。”
萧炎站在她身侧,红衣下摆沾了些雪沫。他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铜炉,点燃里面的暖香,香气顺着风飘进各辆马车:“这是用暖阳花和罂粟花混制的,能醒神。”说话间,他忽然抬手替纳兰嫣然拢了拢披风,指尖擦过她耳后的赤玉坠子,那坠子立刻泛起淡淡的暖意——是他用灵力温过的。
东方红老爷子的马车里传来拐杖敲击木板的声响,接着便见他掀帘而出,大红衣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前面就是寒沁阁的旧驿了,”他拄着龙头拐杖指向远处,褐金深瞳里映着雪光,“当年我陪你父王来过,阁后的温泉还冒着热气呢。”帝俊闻言勒住马缰,紫金玄衣的袖口滑下,露出腕间的雷纹玉镯:“正好歇歇脚,让西烨的麒麟去探探冰莲池的路。”
易阳欣儿的火翅在身后展开,暖光穿透雪雾,照亮了前方的驿馆。“我去看看驿馆的火盆,”她对弄玉和端怀道,“把火晶炭都烧上。”说着便足尖一点,红衣在空中划过道优美的弧线,落在驿馆门前,裙摆上的火纹竟将积雪都融成了水汽。
众人进驿馆时,朴水闵已抱着雪团先一步跑进去,熹黄色裙摆扫过地上的雪痕。“公主你看,”她指着驿馆正厅的石桌,“十二月亮女姐姐们竟把桂木琴也搬进来了。”兰花正用暖巾擦拭琴身,见苒苒进来便笑道:“这琴经不得寒,我们用灵力护了一路呢。”
萧炎将铜炉放在石桌中央,暖香渐渐弥漫开来。纳兰嫣然从行囊里取出个锦盒,里面是切成薄片的冰晶糕:“这是出发前用南极冰岛的寒髓做的,配着暖香吃正好。”她递了片给苒苒,又顺手给东方红老爷子和帝俊各放了一块,指尖触到帝俊的手背时,他正低头看着石桌上的琴——那琴身上的月华纹,竟与苒苒白裙上的纹样隐隐相合。
“雪小些了。”帝俊忽然开口,褐金深瞳望向窗外,“西烨说冰莲池的莲苞已鼓了,明日就能开。”苒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雪光中隐约有淡紫色的光晕,那是冰莲散发的灵气。她拿起一片冰晶糕放进嘴里,凉意从舌尖漫开,却被周身的暖香和人声烘得格外柔和。
易阳欣儿端着热茶进来,火红色的指尖在茶盏上轻轻一点,茶水立刻泛起细密的热气:“刚从驿馆后泉打来的温泉水,泡的茶最是暖胃。”她将茶盏递给苒苒,凤眼弯成月牙,“明日我跳《日月同辉》时,你用这琴伴奏,定能引动冰莲全开。”
雪还在下,驿馆的窗棂上积了层薄薄的白。十二月亮女围坐在石桌旁,轻声哼唱着广寒宫的歌谣;萧炎正替纳兰嫣然整理被风吹乱的发梢,两人的手腕上都泛着龙纹光晕;东方红老爷子靠在椅上,听着歌谣微微颔首,龙头拐杖的杖头在地上轻轻叩着节拍。苒苒捧着温热的茶盏,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这南极冰岛的寒夜,竟比赤凰京的暖阁还要让人安心。
雪团在她脚边打了个哈欠,将小脑袋埋进她的裙摆。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却仿佛被这满室的暖意隔成了一幅安静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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