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个一个试。”白夜行说，“四面镜子，总有能出去的一面。”
楚熠小心翼翼问：“在从这扇门里出去前，我能一直牵着哥哥的手吗？”
“……随你。”白夜行转头观察起这个空间，完全没注意楚熠看上去有些愉悦的神情。
就连他对黑暗的恐惧在此时似乎也已经缩小了。
白夜行往前走，楚熠就抓着他的手跟上。
那个声音还在问：“不玩了吗？”
楚熠抓着白夜行的手紧了紧，他喉结动了动，往白夜行跟前瑟缩着。
“我们要离开。”白夜行淡漠道。
他伸手摸上一面镜子。
不对，不是这面。
“你分不清出口的。”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白夜行没什么耐心和她说话，接下来不论他怎么说话，都没有搭理她了。
反而是和楚熠搭起话：“楚熠，我很好奇你的恐惧为什么和我有关。”
“不是有关……”楚熠小声嘀咕一句，随后却说，“我也不知道，哥哥。”
白夜行眸光微闪，他说：“嗯。”
只是这一句，却让楚熠有些不安。
他抬头看了看白夜行，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看他。
对不起哥哥。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白夜行脚步一顿，他好像听到了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声音，突然明白过来：“我知道出口在哪了。”
外面。
唐晏和靳宸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白夜行他们弄醒。
“要不我来唱首歌好了，他们听到我动听的歌声肯定能醒来！”靳宸拍了拍胸脯说。
唐晏疑惑地看着他：“你确定？”
“试试就知道了。”靳宸清了两下嗓子，“到底要什么姿态～才会显得我在使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因为我也曾经站在门外～为了你上山下海～为了你掏空口袋～”
唐晏神色变得微妙起来，他往后撤了撤捂住耳朵，这歌唱得……
一、言、难、尽。
“咳咳！”白夜行睁开眼睛，刚醒来耳朵就受到了这样的冲击，他躺在地上没好气用胳膊遮住眼睛。
旁边楚熠也动了动，他睁开眼睛幽幽道：“你这歌有点土了啊……答应我，追人的时候别唱这首歌……不对，你最好别唱歌。”
靳宸嘿嘿笑了两声：“不这么唱，你们也醒不过来啊。”
确实，具有标志性的唱法。
白夜行坐起来，他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靳宸鼻子动了动，“好像没有啊。”
楚熠也闻到了，他看了眼站起来的白夜行，也急忙起身拉住白夜行的手：“我也没闻到呀哥哥。”
“是一种有毒气体，但现在味道还很淡，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唐晏说。
众人一听，也匆匆踏入镜子，从这里出去。
结果再定睛一看时，众人都面对墙角站着，似乎是在诉说刚才只是幻觉，可那股味道还是萦绕在白夜行的鼻尖。
“我们还没出去，看来要完成游戏。”唐晏说。
“不对劲。”白夜行这次认出来了这里变换的样子，一股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这应该是我的镜子。”
他越闻越觉得这味道熟悉，好像在现实世界闻到过。
哦对，他有一段时间被人绑到过居住的城市郊外的废弃粮仓里待过一个星期，那段时间他什么苦都吃过。
之前被投.毒时候，就是这个味道。
白夜行对于那些伤害他身体的东西和血腥味都格外敏感。
为什么会到他的镜子里……难道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
那如果是错的，真正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白夜行抬手摩挲着下巴，心里思索着所有可能性。
按道理来说，之前的情况把楚熠他们都排除了，这一点也是白夜行心中认为不可否认的 ，剩下他推测他是多出来的那个，而红衣人也误导了他。
可事实证明他并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而那些红衣人也不是。
还有谁？
白夜行仔细回想鹿人说的话。
【敲门。】
对，敲门。
这会不会也是一个点？
鹿人说敲门就会放他们出去……
白夜行脑海中突然有一个想法形成，他正想着，脑海中却嗡的一声，他捂住头，身体晃动地勉强站直。
突然好晕……
“毒雾越来越浓了，我们得赶紧离开。”唐晏掩住口鼻。
韩彦却说：“不行，这里的镜子都没法进去！”
不能出去？
“我去看看，你在这等着。”白夜行说着就要拉开楚熠的手，结果被楚熠抓得更紧了，对方说，“不要，哥哥答应我在离开这里前能一直拉着手！”
白夜行拗不过楚熠只能由着楚熠来，他带着楚熠走向墙角，准备挨个镜子测试。
他站在镜子面前碰了碰镜面，没动静。
奇怪。
白夜行继续试探别的镜子，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思绪被带回到几年前。
白夜行靠在墙边，他的身体被绳子绑起来，双眼也被蒙住了，那时他似乎只能感受到黑暗，只有嗅觉和听觉被放大。
他很长时间没有喝水，薄唇已经变得干燥。
周围的毒气还在萦绕，侵扰着他的神经。
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但买他命的人似乎路上出了意外，所以没能到达，他得空逃跑，到后来也没有人能抓住他。
他最后是趁着有人来时打晕了对方乔装出去的。
被囚禁的那段时间，他一点光也见不着，也关上了最后一扇接纳世界的窗。
他害怕吗？
不，他当然不害怕。
这是他的心房。
白夜行手在空中一握，平举着长弓，箭弦上的三只箭矢蓄势待发：“硬闯。”
既然所有路都不通，那他就硬闯出来一条路。
楚熠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只有白夜行有武器，但白夜行在幻境里看到了楚熠有一把漆黑的长剑，上面还有恶鬼的图腾……
现在楚熠却没有拿出来。
要么幻境里面是假的，要么楚熠是在隐瞒。
白夜行在梦里也见过楚熠的那把长剑，他更倾向于后者。
这样想着，手里又形成几支箭矢，箭矢重重射在镜面上，在镜面上留下一条又一条裂纹。
每一面镜子都避免不了被摧残。
白夜行瞄准镜子正中心，手一松。
啪！
镜子碎了。
“这就成了？”靳宸两眼放光。
白夜行摇头：“没有，不是这面镜子。”
如果摧毁的镜子不是他们来时的镜子，那就是做无用功。
砰！
枪声突然响起，靳宸一个激灵，他左右看了看：“哪有枪？”
“哥哥！”
听到声音后他和唐晏一致转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白夜行，他旁边是慌乱的楚熠，白夜行的上半身靠着楚熠，心脏处有一个血洞。
是白夜行被子弹打中了。
楚熠看着额头上冒出冷汗的白夜行，急得直掉眼泪。
“哥哥，我不会处理枪伤啊……”他慌乱地捂着白夜行的胸口，似乎这样血就会流的慢点。
白夜行记得这一幕，他在那时打死不被人打了一枪，子弹偏离心脏也就几寸。
当时他费了点劲才把子弹取出来。
“别急，死不了。”白夜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我想想。”
他的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每一面镜子的细节。
过目不忘一直是白夜行引以为傲的能力，毕竟这种能力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睁开眼睛，把长弓扔给唐晏：“西北墙角，那面镜子是我的，如果不想被毒死就动作快点。”
毒气和伤口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浑身软得完全站不起来了，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对他的影响，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看着白夜行虚弱的样子，一直抱着白夜行的楚熠稍微松了松劲，喉结不自觉滚动。
唐晏使用神之矢没有白夜行顺手，他忍着头晕脑胀的感觉，对着白夜行说的那面镜子发起攻击，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在空间中回响。
这些镜子太过坚硬，刚才白夜行打碎镜子前他就看到了，可这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靳宸也对着镜子拳打脚踢，见不行两人干脆就一起砸。
“唐学长，镜子裂开了！”靳宸笑了起来，“咱们两个再加把劲！”
楚熠听到靳宸的说话声，手腕一翻一支黑色的长针脱手而出，只是在黑暗中并不显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而在靳宸又一拳下去，镜子也是应声裂开。
周围空间扭曲起来。
楚熠坐在地上抱着白夜行：“哥哥，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面镜子了！哥哥不会痛了……”
睁开眼的时候，白夜行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楚熠，周围一切正常，似乎回到了刚开始的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身后传来靳宸的声音，他揉着脑袋问。
白夜行随口解释：“可能刚开始我们就进入了幻境，真正的四角游戏现在才开始。”
“啊！”楚熠小跑过来抓住他的手，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哥哥没事，真好……但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白夜行眸光暗下，这样傻乎乎的，真的会和梦里一样吗？
他开始怀疑那场梦了。
他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他必须保持高度紧惕。
“只要走完正常流程就好，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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